「你做什麼?」
夏冰見歐文毀掉了她爺爺交給她的法器,氣的站起身來,剛想質問,突然反應過來,驚詫的指着歐文道:「你會法術?」
歐文笑道:「道士會法術,沒毛病吧?」
「道長,既然你會法術,應該知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還請你大發慈悲,將我家中的妖精消滅。」
佩蓉急聲道。
「難道這世間真的有妖怪?」
龐勇有些失神的看着歐文,他自認為自己的武功不俗,但是也只是達到『打十個』的程度,類似這種隔空取物的手段,只有神話傳說中的人物才能做到。
「放心吧,這座城中沒有任何妖精,不要把內宅的爭寵擴大到外面來,我要是你,就好好想想怎麼贏回丈夫的心,而不是請來老情人攻擊情敵,這樣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歐文淡淡瞥了佩蓉一眼,指點了幾句後,看向了神色不定的夏冰:「回去吧,這個世道就是如此,連你爺爺這樣的修士都不是妖精的對手,更何況是你這個絲毫法術武功都不會的凡人,勉強下去,也只是害人害己,活不過一集的。」
「既然你這麼厲害,可以教我法術,讓我成為一名真正的降魔者呀。」
夏冰不服道。
「修道哪裏是那麼簡單的,你根本沒有道骨,這輩子都只會是一名凡人。」
歐文打量了夏冰一眼,話音一轉道:「不過,如果你如果能夠入宮,必然會一飛沖天,三千恩寵加諸一身,母儀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說完,不等三人反應,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道長?」
佩蓉見歐文離去,失望至極,而龐勇見識過了歐文的手段,對於佩蓉口中的妖精也不再相信,只以為是佩蓉爭寵的陰私手段,失望之下,大醉一場後,離城而去,再無所蹤。
夏冰在城中幾番尋找,都不見歐文的蹤跡,又沒了狐尾和降魔棒,細思歐文的告誡,嘆息一聲,望天禱告一番,迴轉江都了。
一個月後。
「我贏了。」
一身婦人裝的畫皮狐狸精小唯對着現身的歐文,五味陳雜的說道。
「不錯,你贏了,難道你不開心嗎?你現在雖然只是王生的妾室,但是他夜夜宿寢都在你這,幾乎忘記了真正的夫人,即使佩蓉空有夫人的名頭又如何?」
歐文冷漠的說道:「更別提再過幾年,佩蓉的容顏會越發蒼老,而你的容顏不老不變,踏過心中那條線的王生,就和劉備得孔明後,再也不必故作仁義一樣,他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了。」
「是啊。」
小唯沙啞的聲音響起,卻並沒有多少歡喜的意思,微微頷首道:「我的確得到了王生的心,可是我卻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每當夜晚恩愛之際,聽着隱隱傳來的聲聲哭泣,我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這就是世情。」
歐文笑道:「我完成了我的約定,你也該完成你的了。」
「給你。」
小唯吐出妖丹,拋給了歐文,法力大減的她再也控制不住,露出了妖狐本相。
「你這是?」
和妖丹一起拋過來的還有歐文交易的那瓶定顏丹,歐文若有所思道。
「我不需要了。」
小唯嫣然一笑,當着歐文的面,拉開紗裙,撫摸了一會精緻的畫皮,而後動手撕了開來,一道白光竄出,卻是一隻打回原形的小狐狸,仰頭看着歐文。
「也罷,讓我送你一程吧。」
歐文揮手將小狐狸吸了過去,祭起飛劍,向着城外飛去,找了一處靈氣充足,沒有狐狸天敵存在的風水寶地,將小狐狸放下,笑道:「希望你再次化形時,不要再頂着一張畫皮了,這實在太丟狐狸精的臉面了……」
小狐狸對着歐文點了點頭,縱身跑進了山林,消失不見。
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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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里風霜
風霜撲面干
紅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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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隨人茫茫
……
郭北縣。
一個文弱的白衣書生,背負背簍,翻山越嶺,趕到這裏,只為核對賬本,收取債務。
但不想路上大雨磅礴,又遇江湖仇殺,膽戰心驚之下,冒雨趕路,大雨將白布背簍打濕,裏面的白紙黑字早已經糊成一團,哪裏還看得清楚。
書生倒是有點機智,見勢不妙,順勢合起了賬本,陪笑道:「老闆,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存根?這是新規矩!」
「新規矩?拿來看看!」
卻不想奸猾狡詐的客棧老闆早就用餘光掃到了,一把拽過書生手中的賬本,隨手翻了幾下,冷笑道:「這是什麼賬呀?烏漆嘛黑,亂七八糟,怎麼收賬?」
書生將賬本抱在懷中,臉色一暗,側頭看地,弱弱的低聲說道:「要是收不到賬,我就沒錢回去了,幫幫忙吧……」
溫潤的聲音中帶着一絲乞求和羞愧,顯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會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
士農工商!
這個年代,一個讀書人,因為家境窘迫而操此賤業,已經很為他人所輕,自身也深為自卑,現在更是要拉下臉來,去乞求一個商賈,書生的心中真是百味陳雜!
「既然賬本上沒有我的賬,那我就不欠你的錢了。」
客棧老闆已經看穿了書生的懦弱可欺,一臉得意的從櫃枱內走出,抓住書生冷笑道。
「你想耍賴呀,再不走我就叫人來抓你了!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客棧老闆一把將書生狠狠推了出去,店小二也配合的將書生的背簍給扔了出去,威脅了書生一句後,也不再理會倒在泥地里,一身狼狽的書生了。
不管是打尖的客人,還是客棧外的行人,一個個都一臉麻木,視若無睹。
書生無奈之下,站起身子,背起背簍,抬頭看了看天,眼見已是黃昏,必須尋找一個過夜的地方,遂拉住身旁的一個小攤攤主,陪笑問道:「老闆,請問哪裏可以免費住宿一晚?」
小攤攤主有些不耐,瞥了書生一眼,心中一動,不懷好意的說道:「想要免費住宿,那就去蘭若寺吧!」
蘭若寺這三個字一出,原本喧鬧的街市立刻為之一靜,眾人齊刷刷的循聲望了過來,就連說出此話的小攤攤主也死死盯着書生。
被這麼多赤果果的目光直視,書生有些不自在的環視了一圈,他的目光一到,眾人立刻避開,不敢直視,連小攤攤主也渾身打了個寒顫,有些後悔自己嘴賤,幹什麼提到這個晦氣的地方。
「請問,蘭若寺在什麼地方?」
書生不明所以,但此刻身無分文,迫切需要一個棲身之所,只能繼續問道。
見書生竟然真的要去蘭若寺,街上眾人又齊刷刷的看了過來,小攤攤主一臉僵硬的回道:「蘭,蘭若寺,從這裏往東走三里半,有一座很陰森的古剎就是了。」
眾人在書生背後交頭接耳,無聲討論起來,見書生有所動作,立刻停了下來,再次齊刷刷的看向書生,眼神詭異至極。
「對不起,讓讓,讓讓!」
臨近入夜,時間很趕,書生也來不及細想,在得知蘭若寺的位置後,立刻朝着東邊走去,可還沒有等他走出街市,突然冒出一個人,拿着尺子開始丈量他的尺寸。
「你幹什麼?」書生不解道。
「我不僅賣紙錢,也賣棺材,現在先量好,到時候就有用了。」那人張嘴就道。
書生推開這人,心道:「難道遇上神經病了……」
「喂喂喂,好心提醒你一聲,前面的樹林中有野狼,都已經餓了許久了,天一黑就出來了,你一定會遇到的。」
賣棺材的人嚇唬道。
「謝謝了。」
書生拱了拱手,加快腳步離開了市集。
雖然心中害怕,但總比睡大街好的多,這個天氣,隨時都會有大雨傾盆,睡在外面,就算不被凍死淋死,也會傷風感冒,口袋空空的他,連飯錢都沒着落,更別說請醫用藥了。
三里半雖然不遠,但對於一個翻山越嶺,勞累了一天的文弱書生來說,還是頗為艱辛,等書生強撐着疲憊的身軀,趕到那人口中的樹林中時,天色早已經黑沉沉的。
從背簍中取出燈籠點着,書生提着燈籠,心驚膽戰的走在樹林中,眼睛時刻掃視四周,就怕餓狼隨時撲出。
嗷嗷嗷!
怕什麼來什麼,幾聲狼嚎響起,書生借着燈籠的微弱光芒,瞥到了餓狼的身影,驚懼之下,疲憊的身軀內湧出一股力量,猛地超前跑去。
三隻餓狼立刻尾隨追來,書生哪裏跑的過餓狼,眼看就要被餓狼追上,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座石碑,石碑上刻着蘭若寺三字。
書生心中一喜,連忙順着石路,跑了進去,奔跑之際回頭一看,卻見原本眼放綠光的餓狼停在那裏,不再追趕,心中雖然詫異,但還是不敢放緩腳步,好一會,才氣喘吁吁的扶着一塊石碑休息,嘴中喃喃低語道:「奇怪,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一道溫和的笑聲在書生的耳邊響起。
「鬼呀!」
書生大叫一聲,朝着寺內,發足狂奔起來,一邊跑,一邊祈禱道。
「我只是一個借宿的書生,和你們無冤無仇,千萬不要來害我呀!」
「這位兄台,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可是一個讀書人呀,竟然這麼膽小?」
那道溫和的男聲如影隨形,說出的話卻讓書生為之一愣,停住了腳步。
「是啊,我可是聖人門下,怎可如此膽小。再說,能說出此話的,即使是鬼怪,也必然是一個心慕人道教化的好鬼,他定然不會迫害於我。」
想到這裏,書生顫抖着身軀,轉身望去,借着昏慘慘的月光,身後十來步遠,一個白衣青年負手而立,嘴角含笑的看着他。
觀其氣質,溫潤爾雅,正氣煌煌,哪裏有半分鬼怪之氣?
雖然如此,書生還是顫聲道:「這位兄台,你是人,不是鬼?」
「這個自然。在下歐文,蜀山一道士,今日恰好遊歷至此,聞得此地有古剎蘭若寺,特來一游,看見兄台被餓狼追趕,又直奔寺內,遂出聲招呼,不想驚嚇到了兄台,真是失禮,勿怪勿怪!」
歐文抱拳笑道。
「原來是歐道長!」
書生長出一口氣,正了正衣冠,也拱手還禮道:「小生寧采臣,見過道長!」
歐文抱拳道:「原來是寧兄!」
「道長,這麼晚了,你說你是來遊覽古剎蘭若寺的?」
書生寧采臣詫異道:「這可不是什麼好時機呀。」
「不妨,不妨!」
歐文嘴角含笑,意味深長的說道:「有些風景,非此時此地,親身到此,不能覽其妙處。」
寧采臣不解其意,但也欽佩於歐文優雅從容的風度,感嘆道:「佩服,佩服,道長瀟灑快意,真是令小弟羨慕不已呀。如今世道險惡,道長能夠隻身遊走於江湖,定然身負絕技,想必剛才驅退餓狼,救了小弟的,正是道長吧?感謝,感謝!」
歐文搖頭道:「寧兄過獎了,在下剛才雖有救助之心,但是卻並未出手,驅退餓狼的不是在下,卻是這座古剎!」
「這座古剎?」
寧采臣一愣,環視四周,只見昏慘的月光下,古寺破落,腐朽衰敗的不成樣子,毫無人息,如何能夠震懾餓狼?
冷風一吹,一股直透人心的寒意襲上心頭,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噤,聯想起之前在郭北縣眾人詭異的表現,不禁緊緊抱住濕透了的背簍,掃視四周,總感覺有股陰暗恐怖的氣息籠罩在這裏,忍不住上前幾步,靠近歐文,顫聲道:「道長,你此言何意?」
「咦~」
歐文故作詫異,輕咦了一聲道:「這座古剎可不同尋常呀,寧兄難道忘記了,在下是名道士……」
「道長,你的意思是……」
寧采臣渾身顫抖,咽着口水道:「這座蘭若寺中真的有鬼……」
歐文不答反問道:「寧兄也是讀書人,難道沒有讀過幾本奇異話本,這深山古剎,書生夜宿之後,多半有艷女孤身而來,自薦枕席,成就一段風流傳奇呀。寧兄難道就沒有過這等遐思,心嚮往之嗎?」
一席話勾起了寧采臣的心思,讓他微微有些出神。
話說,這等年代,正統的讀書人熟讀四書五經,立志於功名大業,視這等奇異話本為歪門邪道,向來不恥!
但是天下讀書人千千萬萬,又有幾人能魚躍龍門,多半是蹉跎一生,窮困潦倒。
而對於這類讀書人,功名雖遙不可及,但依舊孜孜不倦的手持書卷,妄想有一天金榜題名。
陋室寒夜,形單影隻,這些讀書人又有幾個不作遐想?
這時候,記載了才子佳人、奇遇艷遇的yy之書,自然是這些讀書人渡過漫漫長夜的寶貝。
身體雖然困頓,但心靈卻被放飛,惠而不費,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道理,不僅這個時代適用,即使再過成百上千年,也一樣通用。
比如千百年後,某點上,各種yy小說大行其道,讓許多宅男暢遊諸般人生,自得其樂,打發無聊而艱難的人生,也算是一件功德呀!
想到那些也曾午夜夢回的傳奇話本,寧采臣嘴角忍不住勾起,微微有些失神,但隨即想到還有人在旁,立刻回過神來,滿面通紅的否認道:「道長說笑了,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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