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壯破天荒沒有跟老爺子拌嘴,早上吃了一頓嬸子煮的熱麵條,我倆走的時候,把存摺壓在了葛壯那間屋子的架子床下面。
下午我便主動聯繫了藤野鷹,告訴他隨時可以出發了,至於倒斗的設備,等到了吉林那邊之後在準備吧,反正這一回我們要下的並不是真正的古墓,也沒必要準備那麼多東西。
我們攜帶的裝備儘量從簡,當天凌晨,便在藤野家族的安排下,坐上了通往吉林的火車。此去三千來公里,幾乎橫穿了大半個中國,那年頭交通並不是特別發達,除了我和葛壯,藤野家族還帶了十幾個保鏢,這些人看着都很健壯,想必是些硬茬子,不過我和葛壯並不擔心,只要下了地下坑道,人數上的優勢基本不成問題。
由於身份的關係,我和葛壯被請進了=了軟臥鋪,這是我第一次坐上環境這麼好的車廂,在川藏修鐵路的時候倒是也坐過火車,而且還是專列(押運凡人的軍官害怕把我們這些勞改犯人和普通乘客混在一起會出亂子,所以當年勞改去川藏線挖鐵路的時候,整個火車裏都是關押的犯人),但環境並不好,整節車廂里臭烘烘都是腳汗氣息。
坐上火車沒多久,乘務員便推着餐車經過,問我和葛壯要不要喝點什麼,葛壯嚷嚷肚子餓,光喝水能頂什麼用,也不管飽,乘務員說兩位如果想要吃飯的話,可以去火車專門用餐的車廂,裏面的東西都是自取的,藤野先生已經付過錢了。
反正吃的用的都是藤野家族的東西,也不用我和葛壯掏錢,我倆便跟隨乘務員去了用餐的車廂,恰好藤野健次郎也在用餐,看見我們,他立刻站起來,對我們點點頭,說兩位也打算吃點什麼?
葛壯說你講的不是廢話嗎,老子來這兒不為吃東西,跟你小日本聊天啊?
自從曉得自己爺爺是死在藤野健次郎爺爺手裏的時候,葛壯說話的態度就一直很不客氣,藤野健次郎沒說什麼,笑着讓我們坐下,又主動跟我聊了一會天。
旅途冗長無聊,藤野家雖然承包了幾節車廂,也不可能把整倆火車都包下來,所以附近用餐的人還是挺多的,我們上車後都儘量避免觸及一些敏感話題,只是聊了一些生活上的瑣碎事。
藤野健次郎說自己曾經留過學,當初在英國留學的時候認識了陸川,不過看我和葛壯的樣子,似乎對陸川很不友好,問我們是不是發生過什麼恩怨,他可以出面做個和事佬,替我們在中間調停。
我冷笑,說不用了,隨便那小子怎麼蹦躂,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吃到苦頭的。
大家都是面和心不和,嘴上說得客套,不過是為了讓臉色能擺得好看一點,藤野健次郎知道自從檢查庫房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在心裏對他很有意見,所以並未多做停留。
我小看了這趟路途的遙遠程度,沒想到我和葛壯整整在火車上待了兩天兩夜,出發第三天清晨,火車停靠在長春,我們隨即下車,藤野家族已經在市區訂好酒店,我們入主住後洗了個澡,美美地睡上一覺,第四天又接着出發,乘坐一輛大巴來到了延邊。
吉林位於中國東北中部,處於日本、俄羅斯、朝鮮、韓國、蒙古與中國東北部組成的東北亞幾何中心地帶。北接黑龍江省,南接遼寧省,西鄰內蒙古自治區,東與俄羅斯接壤,東南部以圖們江、鴨綠江為界,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隔江相望。
而延邊則屬於朝鮮族自治州,大街小巷,處處充滿了異域風情,雖說大家都是讀「馬列」的,不過朝鮮族的生活起居方式,與咱們漢人畢竟有所不同,所有臨街的店鋪都寫着雙標語。
我們看不懂朝鮮字,去吃飯的時候鬧了許多笑話,藤野健次郎為了方便行事,便花錢請了一個嚮導,叫阿西。
阿西是個三十來歲的莊稼漢子,據他講自己祖上也是漢人,不過很小就舉家搬遷到了延邊生活,所以對朝鮮族的民俗習慣十分熟悉,也精通朝鮮文字,他的穿着打扮跟我們不同,朝鮮族人都喜歡穿素潔的衣服,上衣斜襟無扣,用布條打結外加坎肩,下衣褲襠肥大,褲腳系帶,看着頗有異域特色。
吉林這地方也屬於東北,空氣乾燥,而且冬天格外的冷,白天也就一兩度,到了晚上,據說最低氣溫能達到零下三十幾度,我和葛壯是南方人,扛不住凍,買了厚厚的大棉衣,走路時揣着雙手,還是忍不住一個勁直打哆嗦。
不過去了阿西家裏之後,倒是要暖和得多,北邊的人都會在家裏砌炕,床是用磚頭壘好,睡炕底下是中空的,連接着燒鍋爐的柴火灶,那幾年祖國經濟水平還不夠發達,很多偏遠地方並沒有接通暖氣,所以但凡上過一點歲數的北方人,肯定都睡過炕頭。
一方有一方的習俗,延邊人喜歡吃醬,同時也嗜辣,這一點倒和我國西南地界沒有什麼不同,晚上圍着炕頭,燒上一壺熱水,再用大蔥卷餅,蘸着醬下酒,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吃飽喝足了,我們便向阿西打聽龍興嶺的確切位置,阿西說你們沒找對好玩的地方,龍興嶺幾十年前就已經荒了,窮山惡水的,有啥好玩耍的?真想旅遊,不如去朱雀山、玄天嶺上真武廟去耍耍看,那邊熱鬧,景色也怡人。
北方人熱情,阿西又是個老實人,晚上喝了點酒,守着篝火堆,在火光映照下臉色紅撲撲的,拉着我們閒話家常,我和葛壯跟他聊到了很多朝鮮族的風土人情,又旁敲側擊,大致打聽清楚了龍興嶺的確切位置,第二天一大早,眾人集合出發,繼續朝着龍興嶺前進。
第二天清晨,我們就在縣城裏採購了進山的裝備用具——登山包、登山皮鞋、乾糧食品、狼牙手電、獵刀、呼吸面罩等工具,以及一些繩子、急救包之類,最不能缺少的就是工兵鏟,然而延邊沒有賣的,我和葛壯便買了幾把摺疊鏟代替使用。
當然,負責結賬的人是藤野健次郎。
荒山道遠,我又是第一次來北方,和藤野健次郎商量了一下,便繼續花錢,請阿西做嚮導,阿西本來不願意帶路,也是看在「毛爺爺」的面子上,才勉強答應了下來。
東北的冬天很冷,老林子裏到處是積雪,我們全都換上了釘板鞋,阿西牽着一條小黑狗在前面帶路。我們從繁華的城市一下子進入到山林中,聽着樹杈子上清亮的鳥鳴聲,人的心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東北老林子到處都是皚皚積雪,樹上掛滿了冰梭子,遠看起來,在太陽光反射下熠熠生輝,潔白晶瑩。
葛壯最煩走山路,前進了一二十公里,就撐着一棵大樹停下了,喘息說等一等,爬山累得夠嗆,歇會兒再走。正說着話,葛壯忽然卻猛地一叫,悽厲得很。
我們趕緊湊前一看,發現這樹幹上全部是烏黑的小螞蟻,密密麻麻地沿着樹啃,他剛才在忙着抱怨,沒曾想惹上了好多的螞蟻順手爬到了胳膊肘,咬得滿手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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