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小心吶!」我驚呼聲中往前一仆,雙手死死搭在他手腕之上,使出吃奶的勁兒,把人給穩住。
葛壯晃蕩着半個身子,在崖尖下大喊,「我沒事,快看看小月怎麼樣了?」
小月還綁在葛壯腰上,倉促間沒來得及被放下來,掉下去就是一屍兩命。
陳芸將身體趴向崖尖,對着小月喊,「小月,你說句話呀!」小月睜開了朦朧的眼皮,我注意到她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烏黑色,被腐屍抓傷的人會感染上屍毒,這是一種感染力很強的病菌,可以迅速破壞人的血液和神經組織,感染程度不同,症狀也不一樣。
小月這種情況和牛子溝那些村民不一樣,她是直接給粽子咬了,屍毒深入骨髓,基本沒得治了。
小月也知道自己的狀況,眼睛很清澈,笑了笑,說胖哥你放開我吧,拖着我你爬不上去的。葛壯拼命搖頭,太陽穴上青筋都鼓起來了,憋得一臉難受,都快要哭了,「小月你放心,胖哥一定帶你活着出去!」
正說話的時候,小月背後又冒出一隻黑漆漆的爪子,沿着她後背往上爬,那爪子很尖銳,把小月的後背給刺穿。腐屍一點一點冒頭,搭着小月的後背慢慢爬上來,那雙眼睛,漠然,又猙獰!
「它還沒掉下去!」我魂都快嚇掉了。
我雙手抓着葛壯的手腕,根本騰不出手對付粽子,而葛壯好像被卡在石頭縫上了,也使不上勁,他背上的小月阻擋了視線,陳芸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只能用鏟子頂着粽子的腦門,使勁往下推。
我吃不住勁,眼珠子都憋紅了,現在的葛壯小月和那具腐屍幾乎抱成一團,形成一個整體,陳芸推着粽子往下使勁,這重量也轉移到了葛壯身上。
我冷汗狂飆,從牙縫裏憋出句話,「你別推呀,我拽不住了!」
陳芸急哭了,「粽子就要爬上來了,它就在小月背上,怎麼辦?」危急關頭,我反倒清醒了一些,將脖子探出去看了看小月,欲言又止。
小月讀懂了我眼神中的意思,慘笑一聲,說我知道自己沒救了。陳芸變臉,說小月你要幹嘛?別管這個臭流氓!
小月哭着說,「芸姐,我不懂事,在科考隊實習這幾個月,多虧你照顧我了……」她邊哭邊伸手,去接綁在腰上的皮帶。
我們都看得出小月很害怕,她精緻的五官發白透紫,手也在顫抖,渾身都在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背上疼,可他的眼神卻很堅定,居然主動解掉了身上的皮帶,又伸手去解安全繩。
「小月,你別亂動,解了繩子你會掉下去!」
葛壯背對小月,看不見她的動作,卻從逐漸放鬆的皮帶中了解打她的想法,急忙暴喊道,「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你別做傻事!」
「胖哥,謝謝你照顧我……」她邊哭邊解安全繩,說你背着我,大家都會被拽下去,我被粽子咬了,又沒有抗生素,我活不了的,死了還會變成粽子,我不想那樣……
我別過臉不忍心再看,誰能想像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為了全組的人的性命,心甘情願犧牲自己?我拽着葛壯的手腕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身子又滑下去了一點,引得陳芸尖叫,「司馬南,你抓緊一點啊!」
「我知道!」我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將胳膊壓低一點,抵消手上的壓力。粽子的爪子,已經躍過小月的頭頂,沿着崖尖探出來,慢慢搭在我手背上。
我想躲,可只要我一鬆手,葛壯和小月就得掉下去,所以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閉着眼睛不看。
閉上眼,我能感覺到,粽子的爪子已經開始撓我的手背了,我手背刺痛,也不曉得破了皮沒有,總之這次是死掉了。
我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打算,反倒覺得一身輕鬆,這時我旁邊的陳芸驚呼了一聲「小月!」慘呼聲帶着悽厲,我頓時就趕到手上的壓力減輕不少,猛地一睜眼,正好看見小月那張充滿悽然絕望的臉,帶着腐屍同時墜落崖尖。
「啊……」
葛壯的痛吼聲在峽谷中迴蕩,經久不絕。我喘了口氣,使勁把他拽上來,葛壯的臉很白,一半是因為脫力,另一半,卻是痛心於小月的慘死。
對於科考隊的同志,我們有一大半都不熟悉,葛壯一開始厚着臉皮和小月搭訕,動機也是不純粹的,可人都是有感情的,誰也沒想到歡歡喜喜進了亂風坡,卻鬧成這樣。
我儘量穩住情緒,把葛壯拽上來,他渾渾噩噩的,大屁股堆坐在地上,望着黑漆漆的崖口發愣。陳芸也蹲在那兒,背對着我抹眼淚,兩人都沒哭,可臉上分明寫滿了悲痛欲絕。
我心裏也很不好受,沒想到個小女生會以犧牲自己為代價,換取我們的苟活。我很憋屈,漸漸攥着拳頭,胸口一團火,像是要爆炸了。
粽子不見了,小月也沒了,我們三個人坐在那兒,呆滯了十幾分鐘,葛壯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推了他一把,他也不動,嚇得我趕緊掰過他的臉盤子,就看到他嘴皮子一抽一抽的,眼裏充斥着凶光。
他咬牙切齒,把怒火全都發泄在拳頭上,一拳砸向地面,手背上的皮開裂了,蹦了很多血,「大妹子,我對不起你啊!」
葛壯難受得捶胸頓足,我拍拍他的肩,蹲下來說胖子,抽根煙冷靜一下,這都是命!
陳芸忽然回頭,冷冷地望着我,「如果你不給她提示,可能小月就不會想到這點!」
除了苦笑,我能說什麼呢?
剛才那種情況,假如不是小月自願犧牲,我們都堅持不下來的,先不說粽子快抓到我了,就算沒有粽子,我也沒辦法把葛壯拽上來,僵持下去,大夥都得被拽下去。
生死間的抉擇,有時候很殘酷,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我講不清楚,點根煙想讓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翻來覆去,卻都是小月墜崖的時候,那張淒婉決絕的臉。
我的心就像被貓抓了一樣,疼!
「走吧,去懸崖下面找找,至少……我要把大妹子屍體帶出去!」葛壯站起來,臉皮子發青,繃得比鐵還硬。
我說胖子,懸崖不知道有多深呢,安全繩不夠長,怎麼下去?葛壯指了指前面的祭壇,很冷靜地分析道,
「我們一隊人下墓,除了小月和那幾個僱傭兵,其他人都不見了,如果楊教授和二爺他們還活着,會去哪兒?」我怔了一下,感覺葛壯腦子突然開竅了,思路變清晰了不少。
我說,那幫人帶着野心下墓,不管是在覬覦什麼,肯定會先找主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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