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子外,晨光也沒有食言。他背着手站在正門口,此時正好有兩名丫鬟端着酒壺路過,林惟謹每日需飲酒數壺,下人們自然不敢怠慢。
「老爺現在心情不好,酒水就由我送進去吧。」晨光及時阻止了二人,隨意找了個藉口將她們打發走了。兩個丫鬟千恩萬謝,畢竟在這府內,誰都知道林惟謹是個什麼樣的人。
目送着她們離開,晨光索性也端着那壺酒走進了院內,坐在院子中央的大理石桌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淺淺的啜飲了杯清酒。
只要屋內那兩個人推理出全部真相,遊戲應該就到此結束了。想到這裏,他心情頗好,甚至已經開始盤算這次回歸自己能拿到多少分數了。
【系統通知:玩家四季常青已經死亡】
「什麼?」晨光的動作微微一滯,聽那兩個人說,江風眠和另一名玩家應該是去找望春樓老鴇了。按路程來計算,這二人應該還在前往拂雲寺的路上,怎麼會有人遭遇襲擊死亡呢?
難道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厲鬼的行動已經越來越不受限制了?他忽然緊張了起來,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雅興。
與此同時,屋內的老魚乾和關山行皆是一愣,二人面面相覷,也沒想到另一邊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變故。然而眼下擔心也是沒用了,關山行明白,必須儘快抓緊時間,結束這場遊戲了。
「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關山行厲聲詢問道:「我們現在沒有耐心跟你耗下去了,再不說,馬上送你去跟洛素嫣團聚!」
「別別別,我說。」林惟謹面色慘白,臉部肌肉抽搐了幾下,終是嘆了一口氣:「那天,素嫣約我在聽雨閣見面。」
三年前,臘月十五的晚上,林惟謹赴約前往聽雨閣,這一晚,他心事重重,唐學士的千金前陣子托人給自己送了個香囊送來,還是她親手繡的。在古代,女子佩香囊意謂有所歸屬,香囊表示愛慕之情。對方送給自己這樣的信物,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唐嫣兒的父親是當朝翰林學士,在朝中德高望重,受人敬仰。若能成為他的乘龍快婿,想必自己今後必定會扶搖直上,平步青雲。
面對洛素嫣的期盼,林惟謹心中的複雜與糾結愈發沉重。那一晚他赴約前往,卻有些奇怪的發現今夜聽雨閣內負責伺候的婢女小廝都沒了蹤影,只留下了一名叫珍兒的丫鬟迎他進屋。
珍兒告訴林惟謹,顏姑娘最近在準備鼓上舞,院子裏的人手不夠用,而其他幾個美人今夜都有客人要陪,身邊自然少不了人的。唯獨洛素嫣向來最喜清淨,每每約見林惟謹,也總是摒去所有下人,因此顏雪霓特意跟她打了招呼,將聽雨閣院子裏的人都調走了。
林惟謹也沒有多想,進了屋後,珍兒也將門關上,不再打擾二人。
他進入屋內,見一翩翩佳人正依窗而坐,玉指纖纖,輕撫着面前的古琴。
她身穿白碾光絹珠繡金描挑線裙,束一條白玉鑲翠帶,釵如天青而點碧,珥似流銀而嵌珠,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華貴難言。
每每見到洛素嫣時,林惟謹便會被她的美貌所深深打動,如此佳人,實在是天上人間再也難尋。
「林郎,你來了。」洛素嫣緩緩起身,原本憂愁的表情一掃而空,她面露欣喜,立刻迎了上去,拉着林惟謹親親親熱熱的坐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我剛服了寒食散,此刻不宜飲茶。」此時已是深冬,可林惟謹卻衣着單薄,面色潮紅,在藥物的作用下,此時他只覺得渾身燥熱,完全喝不下洛素嫣精心泡好的茶水。
而洛素嫣見他額頭沁滿了汗珠,便喚來珍兒,吩咐她準備一壺涼酒。當珍兒離開後,洛素嫣拉着林惟謹的手,柔柔說道:「林郎,我已經跟梁媽媽說過了,想要離開望春樓,委身於你。」
「什麼?」林惟謹聽她這麼一說,大驚失色。見洛素嫣面有疑惑,他當即改口,磕磕絆絆的問道:「那,梁媽媽會願意放你離開嗎?」
「我已經說過了,會將這些年所得的財物盡數留下。」洛素嫣飲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她早就知道我想離開了,珍兒這丫頭,這些年沒少跟她匯報我的情況。」
原來洛素嫣在很早之前,便知道珍兒是梁媽媽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在此之前,她一直裝的雲淡風輕,若非珍兒那丫頭貪心,非要去偷林惟謹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洛素嫣也不會大發雷霆,差點將她逐出望春樓。
「素嫣,贖身的事暫且不急。我……我還沒有跟父母提及這件事。而且你的身份……」林惟謹眼神閃爍,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洛素嫣眼中的期待瞬間黯淡了下去,此時珍兒端着一壺酒進了屋,見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她也識趣的離開了屋子。將酒端上桌的時候,林惟謹見那丫鬟雙手微微顫抖,呼吸也有些沉重,似乎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因此還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當珍兒退去後,洛素嫣才替他倒了一杯酒,緩緩開口:「林郎莫不也跟他人一般,嫌棄我這煙花之地的出身。確實,與那翰林院士的千金相比,素嫣出身低賤。若非我父得罪了當朝權臣,我又怎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可悲可嘆……可悲可嘆啊!」
「素嫣,你說什麼呢?」林惟謹心裏一驚,滿面通紅的辯解道:「我心裏只有你啊!」
「是嗎?」洛素嫣盯着杯中的美酒,忽然輕輕的笑了:「你若真的愛我,可願與我一道赴死?這杯毒酒,你可敢飲下?」
「什麼?」林惟謹詫異的看着對方,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洛素嫣起身,幽幽說道:「梁媽媽又怎會輕易放我離開呢?剛才我見珍兒神色緊張,雙目不敢正視,而今天這酒,也不是我平日裏愛飲的竹葉青。加上近日顏雪霓愈發飛揚跋扈,若是沒猜錯,梁媽媽已經對我動了殺心,花魁之位,也該落入他人之手了。」
說完,她抬起胳膊,似乎想要將那杯中的毒酒遞到自己面前。林惟謹心裏一驚,當即抬手打翻了酒杯:「你瘋了嗎?好端端的怎麼要尋死覓活?」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如今,我這一片痴情卻依舊是錯付了。」洛素嫣笑道:「我知道你胸懷壯志,豈會甘願與我平凡的度過一生?罷了,你若是想娶那唐家千金,我也成全你了。只是你我今後,此生老死不復相見,今天只要你邁出這個門,你我便徹底恩斷義絕。」
洛素嫣笑的絕美,兩行清淚卻已經順着眼角慢慢滑落。
林惟謹神色複雜地看着她,終究還是輕嘆了一口氣:「是我對不住你,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了。只是你,今後有何打算?」如今梁媽媽的眼中已經容不得洛素嫣了,顏雪霓一旦成為花魁,想必也不會留她一條命。
更重要的是……先前洛素嫣題自己代筆的事情一旦泄露,大好的前程也將毀於一旦。
林惟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眼睛也愈發通紅。此刻他已經完全聽不到洛素嫣在說些什麼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如同惡魔種下的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芽——殺了她,只要殺了她,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那晚我是一時間鬼迷心竅,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素嫣已經沒氣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掐死她的!」林惟謹哆哆嗦嗦的說道,他失手殺了人,也不敢久留,踉踉蹌蹌的便從聽雨閣內跑了出來,在路上還撞到了其他下人。只不過當時他做賊心虛,什麼話都不敢說,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面跑。
而就在離開望春樓,剛跑出去沒多久後,他便聽到大街上有人驚呼「走水了」,等他回頭去看,才發現望春樓上空濃煙滾滾,那聽雨閣,竟然意外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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