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店房,王無憂率人飛身上馬,十三匹馬,兩輛空馬車,縱馬狂奔。
此前,他們怕司空達等人不上當,故意拖慢一些速度,這下不怕了,沿途放風,速度取勝,跑出去越遠,岳飛家小就越安全。
他們的速度完全提了上來,半天的工夫跑出一兩百里。停下來吃飯的時候,王無憂故技重施,打着保護岳飛家眷的旗號吃飯免單,受騙的不在少數。
另一方面,放煙霧彈!一會兒說岳飛的家眷繞道舒州,一會兒說繞道江州,掉回頭又說去了徽州。
……
王無憂的招數果然奏效。
其實,司空達楚成等人早上起來也非常早。等他們追到王無憂等人落腳的鎮子,到店房一打聽,岳飛的家小剛走,頓時後悔不迭,早知道如此,昨天晚上不休息,撒馬追出十里,恐怕此刻已經把岳飛家小抓到了。
又一打聽,怎麼着?他們說為了躲避追兵要趕奔池州,然後再繞道嶺南?沒那麼便宜的事!「我們也繞道!奔池州追!」撒馬直奔池州方向。
等追出七八十里,沿途一打聽,根本沒見過岳飛的家小,就知道上了當,連忙返回來再追,這下耽誤了時間,被拉開了一百多里。追出四五十里,再一打聽,岳飛的家小又繞了路,再去追,還是錯的。就這樣,越追,兩下相距越遠。
剪斷截說,追出去三天!奔襲了一千多里,多跑了三四百里的冤枉路,連個人影子都沒掛上。
司空達氣急敗壞,暴躁不堪,楚成也沒了當初的心氣兒,根本沒想到,追擊岳飛的家眷會這麼難,也沒想到他們能跑這麼快。
不過冷靜下來這麼一想,楚成就覺得不對勁:「司空大人,不對啊。」
司空達問:「什麼不對?」
楚成說:「怕我們是被人耍了。」
「被人耍了?什麼意思?」
「大人你想想,我們追的這些人,也許壓根就不是岳飛的家眷?而是故意有人誘敵深入,把我們引到這裏,其實岳飛的家小早已往其他方向逃跑了!」
司空達一想,可不是嗎?楚成說的有道理,岳飛的家小都是婦女和小孩,一天跑出去一百里都算多的,怎麼可能跑這麼快?自己求功心切,鬼迷心竅,怎麼就不好好想一想呢?
「楚成兄弟,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要我看,不追了!南轅北轍,越追越遠,就算是追到嶺南,也定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據我猜測,岳飛家小還在宣州附近,這幾天他們走不出三四百里,我們還得回去。」
司空達覺得有道理,可又不甘心被人耍弄:「照你說,把我們引到這裏來的那幫人,就便宜了他們?」
楚成一笑:「大人你放心,不管耍弄我們的人是誰,就算他們逃到嶺南,我也有辦法置他們於死地?」
「嗯?你有什麼辦法?」
「實不相瞞,我有一個結義大哥,姓秦名柏,字壽昌,落在嶺南梅州一帶,現在是梅州緝捕使,也是道上混的,黑白通吃,只要我給他們寫封信,讓他們在嶺南劫殺,必定能治這幫人於死地。」
「好,楚兄弟,那你就寫封信,請你的結義兄弟出馬,不管前面耍弄我們的人是誰,將他們一個一個全都殺了,割掉耳朵作為憑證送給我,這些功勞我都會記在楚兄弟你的頭上,我會在相爺面前保舉你的官職。」
「謝司空大人。」
楚成非常高興,當下修書一封,交給一個手下,命他趕奔嶺南梅州,尋找秦柏。楚成在信中寫清了事情的經過,並囑咐秦柏,留意冒充岳飛家眷的一幫人的行蹤,一旦發現,格殺無論,每個人斬去一隻耳朵,作為覲見秦檜的禮物,可得加官、厚賞。
手下接信在手,飛身上馬,直奔梅州。
安排妥當,楚成一笑:「司空大人放心,不出三天,我義兄秦柏就能看到這封信,到那時,部署天羅地網,就等着冒充岳飛家眷的這幫人自投羅網,非將他們殺個乾淨!你若不解恨,等將來,拿他們的耳朵下酒!」
司空達哈哈大笑,命令手下返回宣州,查訪岳飛家眷的真正下落。
四天後,司空達楚成等人又回到宣州,放出探子,細一打聽,果然有另一隊人馬沒去嶺南,而是去了鄂州,這一隊才是真正的岳飛家眷。
司空達肺都快氣炸了,當即下令:「奔鄂州!追!」
五天之後,司空達等人已距離鄂州只剩下五百里,他們也打聽清楚了,兩天前,岳飛家小剛剛路過。照這個速度,一天就能追上他們。
……
距離鄂州還有三百多里的官道之上,虞豐年、周晨星,陳昇等着了便裝的解差,正保護着岳家滿門緊緊趕路。
他們已經出來了十一天,再有個四天,便能安全抵達鄂州。只要到達鄂州,見到荊湖北路安撫使、鄂州知府劉洪道,便能保護岳飛滿門的安全,誰也奈何不得。
這十多天來,除了虞豐年,眾人都謹小慎微,唯恐司空達的追兵突然而至。一出發,陳昇就不斷地往回看,動不動就問虞豐年:「年英雄,那胖子王無憂行嗎?會不會被司空達抓住?抑或殺掉?司空達會不會追上來?」
虞豐年哈哈一笑:「不會的,不會的,你們就放心吧。論功夫,司空達是個高手,三個王無憂捆在一起也打不過他,不過要論心眼子,司空達可就差遠了,他想抓王無憂,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諸位放心吧。」
虞豐年並非是寬慰大家,他打心眼裏信得過王無憂。虞豐年想,就算王無憂不能將司空達等人引到嶺南,至少也能引出個七八百里,到那時,司空達捲土重來,等追上來也需要十三四天,我們差不多也到鄂州了,所以根本不必着急。
以防萬一,虞豐年讓岳雷寫了一封信,信中把岳飛被害、秦檜鷹犬一路追殺的事情寫清楚,然後派一名解差先趕去鄂州見劉洪道,請劉洪道無論如何派人迎接。
還不放心,就留下一名解差拖在後面當「尾巴」,岳飛家小在前面走,解差拖在後面一百里以外,一旦發現追兵上來,便星夜兼程,趕上來通風報信,早做準備。
做完這一切,虞豐年徹底放心。接下來的日子,輕鬆愉快,一路之上千方百計逗弄周晨星,要麼誇成一朵花,要麼損成一堆屎,有時候明明是誇獎的詞兒,可越聽越不對勁;有時候明明是貶損的詞兒,可越聽越覺得舒服,常常惹得周晨星又氣又恨,哭笑不得。
除此之外,虞豐年這十多天,時時刻刻在做的,就是苦練騎馬技藝!
一開始,他騎了最老實的一匹老馬,再後來換了一匹壯馬,最後挑了一匹最烈的烈馬,雖然摔了一次,卻馴服了烈馬,十多天下來,「駕駛」技術一日千里,已經能跟周晨星「飆馬」了。
周晨星對他依然不冷不熱,可心底卻佩服這傢伙不服輸的勁頭,以及進步神速的馬技。
不僅如此,虞豐年沒事跟岳雷走得很近,讓岳雷教給他使用大槍。岳雷感激虞豐年一路之上對岳家人的照顧,所以不吝賜教,十多天下來,竟然也練會了幾招。
當然,他是練現代格鬥和泰拳出身,騎馬端槍,還差得遠,跟進步神速的騎馬技術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岳雷教給他「臥馬回身奪命三槍」,可虞豐年學在身上最多算是「趴馬回身逃命三槍」——一樣的槍招兒,岳雷使出來,可取上將首級,可虞豐年使出來,最多逼退人家,換一個逃命的空當。
儘管如此,他也很高興,砍了一根白蠟杆當槍,學着岳雷的樣子,扎、窩、挑,蓋、打、砸,嚯嚯哈嘿,每日習練,最後越練越起勁兒,便飄飄然起來,就想找周晨星試試手。
周晨星懶得理他,耐不住虞豐年緊緊糾纏,答應了他的要求。虞豐年氣勢洶洶進招兒,周晨星一帶馬,趁二馬一錯蹬的空當,抬起右腿,一腳將虞豐年踹下馬去。
眾人忍俊不禁,周晨星也哈哈大笑。臭罵一頓:「走還沒學會,竟要學着跑。」
虞豐年捂着屁股起來,一臉苦相,把白蠟杆子扔掉,從此乖乖趕路,退避三舍,再不惹周晨星。
周晨星看他如此,反倒愈發覺得虞豐年挺可愛。不自覺拿他跟大師兄蔡南成相比,兩個人都很帥氣,但大師兄蔡南成什麼都好,卻總是一臉正氣,不苟言笑,着實不像虞豐年這般輕鬆活潑,活得也沒有他瀟灑。
想到最後,突然臉一紅,「哎呀,我都想了些什麼?他虞豐年怎麼能跟大師兄相比?我可不能對這個混蛋動心……」
當一個女孩子告誡自己不能動心的時候,大多已經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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