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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地點點頭,目光掃過馮生房間內,被捕快們翻得有些凌亂的桌案和櫥櫃,忽然瞳孔縮了縮,行至他書架前,將一塊木製的腰牌掂了起來。
那不大的腰牌上,赫然用紅漆筆寫着「乙拾柒」三個字。
我心中驟沉,向李雷問道:「李捕頭可知,這腰牌為何物?」
「哦,方才倒是聽叫來問話的學生說了,前幾日貢院會試,禮部從國子監抽調了不少學生擔任謄錄官,這馮生便是其中之一。」說罷,李雷忽然面生警惕,「會試……難道?」
我點了點頭,「這死去的馮生,便是小樹試卷的謄錄官。」
說着,我心念意轉,幾步折返到馮生的屍體前,伸手扯開了他的衣襟。
然在他胸前細細審視了一番,也並未發現那隱秘的紅點。
我有些不甘心地讓金捕快搭把手將屍體反過來,其背上亦沒有發現小片的淤青。
不是被暗器貫穿心臟的死法……
李雷見我對馮生的死因質疑,自然也多了幾分謹慎,「冷公子若覺馮生死因有異,我自會將他屍身帶回應天府去,讓仵作細細勘驗。」
說罷,安排手下捕快將馮生屍體置入藏屍袋,小心翼翼搬了出去,復又湊近我身邊,低聲對我耳語道:「正如姑娘所料,我聽聞,今日早朝之上,已有三名御史言官聯合上奏章,將學子在貢院前鬧事,復又往禮部衙門前請願,告此次會試不公之事上達天聽。陛下大為重視,責令大理寺會同禮部、錦衣衛合力嚴查此案。」
我頗為寬慰地點點頭:看來胖子與潘公子的後續工作做得及時,終將這案子推向了有利的方向……不過,授意言官告自己的黑狀,胖子此舉也算棋行險着。
又聽李雷道:「我聽聞此事,便刻意尋我舊識,大理寺郭推官打探了一番,說大理寺卿文大人已向禮部調閱了此次會試的材料,並授令從北鎮撫司詔獄提調冷嘉樹至大理寺看押。」
我一顆心驀然提起:「結果呢?」
李雷有些為難地撇了撇嘴:「說是被紀綱壓着不放人……不過,此案已有陛下責令大理寺主審,紀綱不佔理,怕是遲早要交人。」
大理寺卿雖官職不甚高,卻位列九卿之一,掌國之司法。文大人又是有名的剛直性子,紀綱在他面前不會太囂張。
至少,能將小樹轉到大理寺去,比待在北鎮撫司詔獄那種人間地獄,要好得多了。
「我已跟郭推官再三交代,一旦令弟轉至大理寺獄,讓他多加關照,不能讓令弟吃了一點苦頭。」
聽聞李雷之言,我心中燃起一團暖意,沖他深深一揖:「李捕頭此番恩義,我們姐弟何以為報!」
「這可使不得!」李雷手忙腳亂地將我扶住,黝黑的臉竟有些紅了,「金陵城女鬼的案子,若不是冷姑娘仗義相助,只怕我頭上這頂官帽……呵呵,以我們府尹的性子,搞不好我這顆項上人頭都沒了。所謂大恩不言謝,我李雷職位低微,能幫上姑娘一點半點,已是十分幸甚了。」
頓了頓,又寬慰我道:「聽聞大理寺卿文大人秉性正直,有『文青天』之美譽,與我們那位府尹薛大人簡直雲泥之別,定能還令弟個清白,冷姑娘且放寬心。」
從馮生的寢捨出來,我邊走邊思忖:如今由於大理寺與禮部的介入,二皇子一方陡然優勢無存,應不會善罷甘休。
碰巧身邊三五名國子監學子與我擦肩而過,還在煞有介事地討論今日發生的命案。
其中一名學子唏噓道:「馮生素來埋頭苦學,指望一朝金榜題名光耀門楣,怎地竟如此想不開!」
「紅顏禍水唄。」另一學子便撇嘴道,「聽說自半月前在秦淮河畔見了個妓娘,便勾了魂似的,日日往那煙花之地跑,竟還痴心妄想替那妓娘贖身從良,結果……」
「看馮生平日木訥寡言,不似個好女色的,難得鐵樹開花一回兒,卻搭上條命去,哎,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聽他們唏噓感慨着走遠,我心中對馮生之死的疑惑,又平添了幾分。
我們前腳發現小樹謄錄卷上並無反字,後腳馮生便上吊死了,死得如此「及時」,着實的令人生疑。
若是二皇子一方將謄抄了小樹試卷的馮生殺人滅口,又刻意製造了馮生自縊的假象……
我心中驀地一沉,聯想到另一樁事:如今小樹尚在錦衣衛詔獄裏,若他們也同樣來個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我一顆心瞬間七上八下起來。
甚想去向秦朗問問小樹的消息,卻意識到這頭狼上午剛被我氣跑了,不知何處尋去。
於是心中愈發後悔:這節骨眼上,幹嘛要惹他。
便只好自我安慰:小樹不同於馮生,有個錦衣衛二十八宿的亢金龍在他身邊守着,想要刺殺他也沒那麼容易。
再說,小樹如今與胖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在此案中至關重要,胖子自然會護他萬全,不容有失。
想至此,我心中略安,將小樹這頭兒放下,重新尋思起馮生的案子來。
能讓家境貧寒為人謹慎的馮生,不惜為她借貸贖身,這個叫玉小嬈的清倌人,究竟多大的魅力?
姑娘我身形一轉,向秦淮河方向而去。
此時正是日暮時分,秦淮河畔的浮華夜宴,即將拉開帷幕的時候。
走在熟悉的煙花道上,恰巧路過簪花館,門口的小倌熟絡地沖我打招呼:「公子爺得空來啦?不上樓找柳鶯兒姑娘坐坐?」
想起昔日曾對某狼鄭重承諾,再不涉足這煙花之地,姑娘我滿臉黑線,恨不能拿把摺扇將自己的臉擋個嚴嚴實實。
向前疾行了兩步,卻又無奈地折返回來,沖簪花館門口的小倌問道:「請問……清怡院在哪裏?」
聽我打聽別的青樓,小倌的笑臉頓時泄了三分,十分不情願地抬手一指:「喏,前面向西再向北,巷子盡頭那座最不起眼兒的樓便是。」說罷又有些不甘心,「清怡院有什麼好貨色……公子爺不再考慮考慮?柳鶯姑娘可是日日念叨您,思念得緊呢!」
我只得「呵呵」乾笑兩聲,飛快地轉身而去。
姑娘我冰清玉潔一女子,怎麼就混成秦淮河畔的熟客了呢?我委實的鬱悶。
七拐八拐,我終於在一條狹窄的小巷子盡頭,找到了一盞紅燈籠下「清怡院」的牌子。
難怪簪花館的小倌看它不起,這間小門面無論規模還是格調,都與河畔那些有名的秦樓楚館相去甚遠,門口也沒有迎客的姑娘或小倌,與其說是家青樓,倒更像是個暗門子。
姑娘我謹慎打量了一番,抬手扣了扣門環。
須臾,便聽院內一個帶着呵欠聲的嬌軟音調:「來了來了!今兒客人上門早啊!」
舊木門「吱呀」打開,露出半張帶着殘妝的圓臉,慵懶地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半闔着的眼中瞬間來了精神:「這位公子……生得真俊呢!」
說罷,不等我開口,已被一隻渾圓的胳膊搭上脖頸,一把摟進了門去。
姑娘我心中發顫:怎麼有種肥羊入了狼穴的感覺?
花了極大力氣,才費勁地將她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掰開,我故作淡定問道:「這位姐姐如何稱呼?」
她便「咯咯」嬌笑,嗔怪道:「姐姐……倒顯得奴家好大年紀……小爺喚我阿香便好。」
我酸得咬了咬後槽牙:沒叫你阿姨,已照顧你面子了好麼。
「請問,你家院子裏,可有個姑娘喚做玉小嬈的?」
聽我打聽別的姑娘,阿香圓臉上的嬌笑瞬間變了變,「玉小嬈……」她做個思忖狀,繼而復笑道,「哪有這麼個人?阿香我,便是清怡院最美的姑娘了,小爺何必捧着牡丹問野草兒呢?」
我只得「呵呵」陪笑,心中卻疑惑:清怡院竟沒有玉小嬈這個人?
說話間,見一婆子從正堂迎了出來,「阿香,可是有客上門了?」
我看那婆子五十開外年紀,卻是一身惡俗的花紅柳綠,思忖這應是清怡院的老鴇子了。
「是有客來。」阿香語調中頗有幾分怨,「卻是來尋什麼玉小嬈的。我們清怡院統共阿香阿綠阿花阿寶四個姑娘,哪裏來什麼玉小嬈……」
聽聞「玉小嬈」三個字,老鴇子明顯愣了一愣,繼而對我笑道:「前幾日確是有這麼個姑娘的,不過如今她已不在清怡院了。」
「不在了?她去了哪裏?」
「去了哪裏……誰知道呢!」老鴇子愈發笑得牽強,「她本就不是我清怡院的姑娘,不過租我個地方做幾日皮肉生意,許是又尋了下家,許是跟相好的跑了,我也懶得過問。」
老鴇子含糊其辭的解釋,愈發令我生疑:這個憑空出現又突然消失的玉小嬈,倒像是專門為迷惑馮生而來的!
「不知玉小嬈在清怡院的時候,住得是哪間屋子?」
「這……待不長久的姑娘,又有什麼好屋子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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