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天香樓,依然被查封中,本以為可以在附近溜溜,尋一兩個知情人士探探消息,熟料應天府此番做得利落,將天香樓上下從老鴇到小倌,但凡青璃死前三日內跟她說過話的,統統拿進了應天府大牢,是以我在天香樓附近溜達了一上午,卻一無所獲。
眼看臨近正午,空空如也的肚子開始表示抗議,我望望天色,只得轉身進了河畔一家名叫「蓮湖居」的小店。
小店裏賣的是正宗的蘇式點心,清涼爽甜很合我的口味。我吞下一份五色糕,又意猶未盡地要了一碗桂花圓子,順便聽鄰桌的食客閒聊。
花魁之死依舊是熱點話題,如今在市井坊間已被傳得全然沒了樣子,只聽鄰桌一食客嘆道:「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青璃姑娘竟為了一位愛慕已久的書生而不惜投河自盡,倒也是位有情有義的奇女子啊!」
那食客發此感慨之時,正值店家女兒端了桂花圓子給我,顯然也聽到了這番論調,不知是手抖還是故意,那盛着桂花園子的瓷碗竟「咣」地重重放在了桌面上,震得碗中桂花都溢出了幾朵。
「篦子!」我聽到小姑娘冷冷地自語道。
對於這吳儂軟語,我其實聽不太懂,但小姑娘講得這句蘇州話,碰巧我前世聽人講過,因為意思不大好反而印象比較深刻:婊子。
我頓時揚了揚眉毛,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小妹妹見過青璃姑娘?」
這店家女兒不過十三四歲年紀,一身蓮粉色的衣裙,發挽雙螺髻,十分天真可愛,聽我發問亦不起疑,遂憤憤地鼓起腮幫道:「可不是見過!依我看,那浪蹄子死便死了,活在世間也是個妖精禍害!」
看來有故事呢,「此話怎講?」
午後店裏的生意不忙,小姑娘索性在我身邊坐下,跟我咬起了耳朵,「正月十五那晚,我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晚秦淮河邊有燈謎會,人山人海熱鬧非凡,我娘便應景兒做了些河燈,讓我在店門外面擺攤賣一賣。
賣到大概戌時光景吧,忽然就有個潘公子,慌慌張張地一頭就扎進了我的河燈攤子,還蹲在裏面不出來了!」
「潘公子?」我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個青衫執扇的身影,但隨即搖搖頭:世間姓潘的人那麼多,應該不會這麼巧。
「我給嚇了一跳哇,就往外趕他,」小姑娘瞪圓了眼睛,聲情並茂的樣子十分有趣,「可這潘公子又是比劃又是作揖的,讓我不要出聲,說外面有人在追他!
過了片刻,果然見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凶神惡煞地跑了過去。我好奇哇,就問這潘公子究竟得罪了什麼人,他說他本來是好心來的,見一個小娘余(姑娘)被個下作紈絝子調戲,就上前去解圍,不想惹怒了那紈絝,派手下追了他兩條街。」小姑娘說着噗嗤笑出了聲。
「他好容易在我這河燈灘里躲過了狗腿子,還像模像樣地給我作揖感謝,沒想到就這時候,一個娘餘氣沖沖地趕來一把給他揪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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