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明將錢收起,騎着摩托車就離開深山。因為強烈的好奇心,他又鬼使神差地回到昨天那座村莊,看到很多村民又圍着什麼東西在看。他湊進去,看到藍衣人坐在地上,手裏拿着一個白布包裹,滲出不少血跡,旁邊有兩個人正在打手機。村民們紛紛議論,沙明出了人群,忍不住低聲問外面的某村民。
這村民告訴沙明說,今天一早,有戶村民發現自家窗前的甘蔗尖刺上掛着一顆人頭,還在不停地動彈。村民差點兒嚇死,趕緊去找村長,好在村長有那位藍衣法師的電話,就打電話讓他過來。這法師念誦着什麼經咒,用塊特殊的白布將人頭包起來,就在一個小時之前,那顆人頭還在不停地動彈着,十分嚇人。
「要怎麼解決?」沙明問。
村民說:「那位藍衣服的法師說要帶回去處理,但要先裝在陶瓮里才能帶走。村長正在聯繫讓朋友從鄰村運陶瓮來。」沙明還要問什麼,看到那藍衣人已經走出人群,並看到了沙明。藍衣人對沙明笑了笑,沙明心裏發冷,轉身就走。
他特別害怕藍衣人跟上來,或者是把他給當眾叫住,再說他就是這個腦袋的助手,那樣的話,村民們非用砍刀把自己亂刀砍死不可。但沒有,直到沙明騎上摩托車出了村,也沒有人追。沙明不知道去哪裏,只能是越遠越好。幸虧手裏有錢,他帶着證件之類的東西從吉隆坡飛到曼谷,在泰國躲了大半年。
貨幣之間兌換很麻煩,沙明就在曼谷把手裏那十幾萬馬幣先換成泰銖,然後全都買成黃金,變成幾根小金條,隨身攜帶。泰國的幾大城市他都去過,基本都是吃飽了睡、睡醒了吃,雖然泰國也是軍政府掌權,但總的來說,政局比緬甸安穩得多,生活水平也好些。他回到緬甸老家。再把一半的黃金兌換成本地貨幣,交給父母家人,他們非常高興,沙明勸家人全都到泰國定居,由他想辦法去弄手續,但父母不同意。在緬甸生活了一輩子,哪也不想去。
沒辦法,沙明也只好作罷。晚上,他腦子裏總在想阿贊納吉和阿贊毛吳,很多事總是想不通,那位藍衣阿贊肯定知道,但自己又不敢問,躲他還來不及呢。
在家裏住了幾個月,沙明覺得很無聊,按理說,不用再為阿贊毛吳這樣的人去干那種半夜挖墳、刨棺材、撿屍骨和砍殘肢的噁心事,應該是高興才對。但很奇怪,沙明卻覺得非常無聊甚至空虛。他認為,如果繼續給阿贊毛吳當助手,每年就有兩萬多馬幣的薪水,四年就是十萬,現在他手裏雖然有十幾萬馬幣,但坐吃山空,這些錢早晚有花光的時候。而且他似乎覺得,現在閒下來,回頭再去想做過的那些可怕的勾當,好像還覺得挺好玩。
沙明對自己這種心理也感到很意外和害怕,哪裏有正常人喜歡挖棺材找死人?有一天,他出去到鄰村的親戚家辦事,回來的時候下起大雨,就找個地方避雨,雨停後天已經黑下來,趕夜路回家,半路經過一片樹林,借着月光,沙明看到山坡上全都是墳墓。他居然感到很興奮,特意走進樹林,從這片坡地經過,看着大大小小的墳包和墓碑,沙明似乎又回到之前在馬來西亞泗務村莊挖棺材的時候。他沒有感到害怕,只有懷念,覺得這是很刺激的行為。
於是,沙明開始四處打聽,有沒有阿贊師傅需要助手的。
無論什麼工作,有工作經驗就好辦。沙明因為之前給兩名阿贊當過助手,很快,他就通過某位牌商的引見,給一名白衣阿贊當助手,薪水不高,但對沙明來說並不十分重要,他的想法是,這些阿贊之間肯定都有聯繫,而且他們要經常見牌商,這些牌商認識的阿贊師傅更多,在沙明眼裏都是機會。
在為白衣阿贊服務的這段時間,沙明把之前的那些經歷,都假稱是他某個朋友所經歷的,詳細講給這位白衣阿贊,諮詢他是怎麼回事。但這位白衣阿贊居然不知道,讓沙明很失望。才兩個月,沙明就跟幾名牌商混得很熟,那些牌商想要什麼牌,都會先給他打電話。沙明得知,有位叫阿贊達林康的降頭師,長年在深山中修法,只偶爾出來辦些事,還得是關係很好、非常熟的牌商或者朋友才請得動。
沙明立刻來了興趣,托這位牌商聯繫阿贊達林康。等了半個來月,終於在村鎮中遇到他,正在跟某牌商談話,好像是要去做什麼驅邪法事。沙明等他們談完,就跟阿贊達林康說了自己的情況。阿贊達林康問了他以前的一些情況,沙明就說了阿贊納吉和阿贊毛吳的事。忽然,阿贊達林康看到他胳膊上的紋刺,就拿起來仔細看,問這是誰給你紋的。沙明只好實話實說,聽到阿贊毛吳的名字,阿贊達林康點點頭,說他們以前還見過。
剛好阿贊達林康缺少個助手,於是就達成協議,每月付給沙明的薪水折合人民幣約有一千五左右。沙明問:「如果以後我做得好,會不會加薪水?」阿贊達林康搖搖頭,說他每年出來接生意最多不會超過三次,沒什麼錢可賺,這些薪水也是他勉強能夠支付得出來的,並讓沙明仔細考慮。
「沒問題,我可以做。」沙明很爽快地答應。他忽然覺得,自己做這個好像不全都是為了錢,而是覺得刺激。
阿贊達林康所住的地方在緬東地區,撣邦高原南部,距離湄公河只有不到兩百公里。緬甸境內大部分都是深山密林,阿贊達林康的茅屋,跟之前阿贊毛吳的沒什麼區別,如果非要找出區別的話,那就是更破舊。等做起來沙明才發現,給阿贊達林康當助手,要比給阿贊毛吳工作更加辛苦。這位師傅也是降頭師,但平時不怎麼收集極陰料,卻在附近找到一處亂葬崗,而且規模不小,至少也有上百具屍骨。阿贊達林康從已經挖出的屍骨顏色來判斷年代,應該是半個世紀之前的難民營,那時候緬甸境內很亂,尤其緬東地區,撣邦和果敢政權幾乎每天都在與緬甸政府軍發生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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