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看到冼老闆臉上有好幾條傷痕,就問怎麼弄的。冼老闆用手摸了摸,說就是那天晚上,在衛生間裏摔跤後搞傷的。看到這幾條傷痕,我心想那酒店客房的衛生間難道是按照深山密林風格裝飾的,到處都有樹枝嗎,怎麼能把臉刮成這樣。
冼老闆喘着粗氣:「真他媽倒霉!這還不算,晚上總是夢到有人打我,還是那個穿白色衣服的,衣服好像會發光,不停地抽我的嘴巴,我越掙扎,就打得越厲害。我要躺着不動,那人就不打我。」
我心想這夢還真是奇怪,按我的經驗,中邪的人總是夢到固定打扮的人的時候,通常就是典型的撞邪,那白衣人應該就是陰靈,很明顯,冼老闆得罪了他,而不是什麼中降頭,降頭術的症狀可不是這樣的。於是我對冼老闆說,你是中邪不是中降頭,不用擔心,有可能是酒店客房裏的問題,我幫你找個阿贊師傅就行。
「真的不是降頭?」冼老闆問。我笑着說就算是在東南亞,也不可能得了病全都怪到降頭身上,何況這是香港,哪裏來的那麼多降頭師。冼老闆說那可不一定,最近兩年經常有從泰國來的阿贊到香港開法會,阿贊南雅不是也來了嗎。
我回答:「阿贊來香港開法會是加持佛牌,驅邪刺符和行起運術的,降頭師才不會大張旗鼓地讓你知道他去了哪裏。」冼老闆說他想去找阿贊南雅,讓她幫着看看,但南雅師傅每次都拒絕,說沒有時間。
「她不是沒空,是以為你在裝病,就是為了去打擾她。」我說。
冼老闆指着天花板:「天地良心啊!我真不是裝病,這次我是真的中了邪,你也看到啦!」我連連點頭說沒錯,雖然阿贊南雅只對情降和蟲降擅長,但畢竟是阿贊,也許能驅邪呢。於是,我讓徐先生開車載着冼老闆和我,驅車前往大埔,來到阿贊南雅的住所。進了圍屋,阿贊南雅看到我們三人來,笑着讓我們讓進屋中。
我簡單說了冼老闆的事,阿贊南雅有些意外,說:「還以為你是在裝病。」冼老闆哭喪着臉說真不是,並讓她看了眼珠。阿贊南雅讓冼老闆坐下,以右手按住他的額頭,開始念誦經咒。冼老闆閉着眼睛,微張着嘴,幾分鐘之後,他的身體忽然轉了個半圈,從椅子裏摔在地上,就像有人抽了他一耳光似的。
徐先生連忙過去把冼老闆扶起來,他捂着臉低聲*,阿贊南雅讓我扳開他的手,只見他的右臉又紅又腫,這巴掌打得不輕。我很奇怪,就算冼老闆是在酒店客房裏衝撞了什麼陰靈,這陰靈也膽子太大了些,還能跟着冼老闆走,連阿贊師傅也不害怕?我問阿贊南雅是怎麼回事,她說:「這是個很厲害的厲鬼,怨氣極大,就附在冼老闆身上,我能看到他肩膀上有兩團黑氣。」
「那要怎麼辦?」冼老闆哭喪着臉。南雅說等到午夜的時候再施法一次,試着與陰靈溝通,看有沒有結果。
阿贊南雅到內室休息,我們三個人就坐在外間屋,我問冼老闆為什麼見漫畫家還要親自出馬,交給公司的職工去辦就行。冼老闆看着徐先生,生氣地說:「如果這個廢物有那種能力,我也不會中邪!」徐先生賠着笑,說那位住在深圳的漫畫家脾氣很古怪,架子也大,跟出版商談合作的時候,只見公司老闆,連副總都不行。
我說:「這譜擺得真不小,不能怪徐先生,他就是有能力也沒辦法。」冼老闆哼了聲,又閉着眼睛開始*,說渾身難受。我建議在附近找家旅館落腳,免得干擾阿贊南雅的休息。徐先生說在這裏找旅館可不容易,圍村附近基本沒有。
冼老闆哼哼聲:「西面那兩條街好像有民宿吧,但我不想動,就在這裏就行。」我們只好圍坐在飯桌旁。徐先生從柜子裏找出一罐茶葉,燒水給大家泡了茶,邊喝邊聊天打發時間。到了傍晚,徐先生又到附近的街市去採購,回來之後煮飯炒菜,搞得味道很香。我笑着對冼老闆說,你有徐先生這麼能幹的助手,為什麼還總是不滿意,成天罵他。
「這也能算是能幹嗎?」冼老闆瞪着眼,「比一頭活豬強不了多少,做菜用得着他?我找的是助手,又不是廚師!正事找不到他,閒事倒是做得起勁!」這時徐先生端着兩盤菜出來,笑着說老闆說的對,他也就是順手做頓飯而已,怕這附近的飯店規模小,不合大家胃口。
坐下來吃飯,阿贊南雅對徐先生的手藝很稱讚,問他以前是否學過廚師。徐先生說:「廚師倒是沒學過,只是有段時間要幫着姐姐照顧她女兒,就鍛煉出來了。」說到這裏,我看到冼老闆臉色很難看,估計是最反感提到他的前妻。
晚上的時間很無聊,屋裏沒有電視,這附近也沒什麼娛樂場所,這種香港鄉郊的圍村到了夜晚就很安靜,外面只有偶爾傳來的狗吠聲。冼老闆和徐先生坐在木製椅中,都把頭歪着,靠在靠背上打盹。我無聊地在屋裏來回踱步,看到牆上掛着幾個相框,每個相框裏面都夾着幾十張老舊照片。基本都是黑白的,少有彩色,我看到裏面有個從十幾歲到二三十歲的男子,長得很像冼老闆,估計就是他年輕的時候。另外還有很多一家幾代坐着的全家福,有人抱着小娃娃,我猜測也是冼老闆最小的時候。
其中,有張照片吸引了我,是十幾歲的冼老闆和一對年輕夫婦的合影,後面的背景是歐式莊園建築,明顯是照相館的假景。這對夫婦大概四十歲左右,其中男的長相普通,但女的很漂亮,穿着舊式旗袍,頭髮燙着大波浪。難道是冼老闆的母親?我不由得看了看躺在椅子裏打呼嚕的冼老闆,心想都說女兒隨爸、兒子隨媽,但冼老闆現在這副尊容,怎麼看也不像他媽媽。等一會兒他醒過來,我可得仔細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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