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說:「確實是這樣!我隔壁以前就是成人用品店,休閒廣場沒開始修之前,生意就不好不壞,開始建廣場的時候,按摩店的生意都紅火,可我隔壁生意還是平平,就只有『午夜桔子』的店鋪生意好,那些農民工都愛到她家買東西,真奇怪。有一天隔壁店主到我這裏聊天,說他悄悄讓弟弟到『午夜桔子』的店裏去看,發現女店主穿得很性感,低胸短裙,估計是這個原因吧。可惜他是男的,又不捨得讓老婆來賣這種東西,因為男顧客總會調戲女店主。」
我笑着點頭,走出小超市,我還沒回過神來,看來是有農民工在夏姐的店鋪里買了劣質的三無性藥,結果剛進按摩店就猝死,所以被公安給查封。難怪手機怎麼也打不通,夏姐的老公在國外,她被拘留的話,手機自然也就關機在家了。我給高雄打電話說了這個事,他都把夏姐給忘了,經我提醒,他才記起是大半年前和我來過的按摩一條街,說:「你是不是囑咐過她半年後要把招財蜈蚣給送回來?」
「是啊,剛過半年怎麼就出事了,難道真按我的話來的?」我問。
高雄說道:「你不是神仙,以前你就跟她說過,供奉什麼佛牌也不能太貪心,她進的貨全都是很便宜的,那可都是入口的藥,又不像飯,能頂飽就行,還要起效果能延時,成本才一塊多錢,鬼知道裏面是什麼成分,早晚把人吃死!」我嘆着氣,說這個夏姐也真不聽話,要不然也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沒想到高雄哈哈大笑:「你賣佛牌三年多,頭一次見到貪心不足的客戶?沒有這種人,我們的生意從哪裏來,你在瀋陽的房子怎麼買?」我默然,高雄又問我現在那個夏姐店鋪的情況,我說已經關門了,還貼着分局的封條。
高雄說:「有這麼誇張!我還想讓你找個開鎖王,半夜把店鋪打開,將她衣櫃裏的招財蜈蚣拿出來,讓阿贊曬加持之後,我們還能再次賣錢。」我說虧你想得出,你怎麼知道警察在搜查的時候沒把佛牌跟那些成人用品都搜走。
「不可能的!」高雄說道,「警察只會拿走成人用品,因為那些都是證據,要找出有多少三無商品,可能還要化驗成分,來給夏姐定罪。但衣櫃裏的佛牌前面供着香爐,外行看了都知道那是店主自己供的佛像之類的東西,不會收走。」
我說:「那也沒用,店鋪封着警察的封條,哪個鎖王敢來開?」高雄說他只是說說而已。
回家的路上,坐在公交車裏,我覺得實在無法像高雄這樣看得開,客戶不管是死是殘還是坐牢,他都不放在心上。但雖然心裏不舒服,我閉上眼睛問自己,如果再有客戶找我想請邪牌,是賣還是不賣?
想了半天,我也沒給自己一個答案,其實這已經算是有答案了,如果我打定主意不想賣,就會早有選擇,這說明心裏還是想賺錢,這個念頭早就悄悄佔據上風。
夏姐的事講完了,把時間再溯回七八個月之前。
那陣子我還在廣州跟高雄成天吃喝玩樂,日子過得好不瀟灑。這天接了個電話,屏幕顯示居然是「徐先生-冼老闆助手」。怎麼是他?接通後聊起來,徐先生就跟沒事人似的,半字不提上次在香港他和那個什麼阿麥的串通好去騙我們,在阿贊南雅施情降術的時候,暗中找阿贊以咒語干擾的事。他笑着說:「田老闆,最近生意如何?」
「有什麼事直說。」我回答。
徐先生問:「怎麼這個態度啊,心情不好嗎?」
我很奇怪,是徐先生是真糊塗還是假健忘,但還是壓着火氣,問他上次為什麼又串通別人,非要給冼老闆當棍子,處處做招人討厭的事。徐先生連忙說:「田老闆,跟你說實話吧,那件事確定是我老闆做的,但那也是被他給騙啦!阿麥真是我的朋友,想給女人落情降也是真,但我做夢也想不到,我老闆居然暗中跟蹤,又找了個更厲害的阿贊背地裏給南雅師傅反落情降。他還讓我不要說出去,可之前我曾經做過對不起你和南雅師傅的事情,現在怎麼還敢再瞞你?唉,總之搞得我里外不是人,真是鬱悶。」
聽到這番真誠而又無奈的話,我真想相信他,但理智告訴我此人不可信,而且是個天生的狗腿子命,一心給冼老闆當槍使,指哪打哪,毫無怨言。不過,上次南雅在香港情降的事,冼老闆從頭到尾都沒正式露面,只是在路上偶遇(也不知道真偶遇還是安排好的)我們,到餐廳吃了頓飯,又跟南雅到大嶼山轉了半天。就算徐先生說的是真,冼老闆當然可以推得乾乾淨淨,我們也沒證據。於是我說道:「徐先生,那件事不想再提了,你找我有事嗎?」
「當然有事!」徐先生說道,「冼老闆給了我一個任務,讓我請你和南雅師傅到香港來,他在新界有所舊宅,雖然不算新,但住起來還是很舒服的。上次的事,我跟他說了半天,告訴他這樣做很不好,一方面對南雅師傅不尊敬,二來也是白搭,人家南雅師傅在泰國也是阿贊,田老闆也是多年的牌商,怎麼可能甘心讓你暗中做手腳?冼老闆覺得有道理,為了賠禮,於是就想把那棟房子收拾出來,供南雅師傅居住。現在香港很多人都知道泰國佛牌,也想請這些供奉物和做法事,生意肯定比在泰國興隆得多。那次逛大嶼山,我老闆聽南雅師傅說,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泰國修建一座屬於自己的寺廟,好專心修魯士法。如果能幫南雅師傅儘快完成心愿,也算是賠罪了,所以,希望南雅師傅能認真考慮。」
我說:「算了吧,你覺得經過上次的事,南雅師傅還能同意跟冼老闆有瓜葛?他居然給專門落情降的阿贊師傅落情降,這對南雅師傅來講是莫大的羞辱。如果不是她心地良善,早就暗中給冼老闆下蟲降,讓他活活被蟲子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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