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黑水台千戶燕尾衣臉色劇變。
「絕不可能,何貴人絕不可能是他殺。」
大宦官黎隼道:「為何不可能?」
燕尾衣道:「黎公公有所不知,我們派去保護何妧妧的人足足有二十幾個,有男有女,任何時候都有人寸步不離。」
沈浪道:「當時在琅郡官驛,何妧妧就是單獨一人前來見我。」
燕尾衣道:「那是因為你的武士將所有人都攔截外面,只允許何貴人一人進去。」
黎隼道:「你繼續說。」
燕尾衣道:「三天之前,何貴人晚飯沒有吃,就只是喝了一點米酒,然後進入房間之內寫一封信。因為他每隔三天都要給陛下寫一封信,我們只是負責送信,絕不能看一字一句。寫完信後她就躺下睡覺,我們的人就守在門外。」
黎隼道:「無死角守衛嗎?」
燕尾衣道:「對,完全無死角守衛。門外,窗戶外,房頂上都有人,別說一個人,就算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黎隼道:「那她具體是怎麼自殺?」
燕尾衣道:「服毒,紅礬。」
紅礬就是砒霜,劇毒無比,致死量0.1克。
黎隼道:「來人,去宮裏請女醫過來檢查屍體。」
「是!」一個宦官匆忙而去。
因為何妧妧曾經是國君的女人,只能讓女人來檢查屍體。
這個世界沒有專門的法醫,也沒有驗屍官。低賤屍體就由仵作來檢查,而身份身份高的人就有大夫驗屍。
黎隼也沒有問張翀為何判斷何妧妧是他殺,一切等驗屍完畢後再說。
「繼續三司會審。」黎隼道。
大理寺少卿道:「那剝奪沈浪功名一事,動刑一事?」
黎隼道:「這個不急,若何妧妧是他殺,那這兩就不是一個案子,先審沈浪是否欺君一案。」
三司會審繼續。
依舊是大理寺主審,黑水台輔審,御史台監督。
黎隼公公坐在邊上,代表宮內監督。
不過公堂之外也多了兩個人,三公主寧焱和帝國大使雲夢澤,這二人之所以衝進來,就是為了阻止有人給沈浪動刑,剩下的他們也改變不了結果。
大理寺少卿寒聲道:「沈浪,你已經招供《明月幾時有》這首詞是你寫的對嗎?」
沈浪道:「是。」
大理寺少卿:「那你為何要將這首詞賣給何貴人?」
沈浪道:「裝逼,泡妞,報復李文正。」
大理寺少卿聽到前面兩個字不由得一愕?
什麼是裝逼?
這兩個字分開來他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麼意思了。
但聽到沈浪說的後兩個原因,他頓時狂喜。
好啊,你沈浪終於招供了。
大理寺少卿猛地一拍驚堂木厲聲道:「沈浪,你終於招供了,你為了報復李文正。」
沈浪道:「對啊,我是為了報復李文正。」
大理寺道:「那你是如何陷害何妧妧貴人,如何把詛咒太子的小人埋在李文正床下的?說!」
沈浪道:「我說的泡妞,是因為何妧妧大家長得極美,我當然會喜愛。而報復李文正,是因為我知道李文正無比仰慕何妧妧,所以我把《明月幾時有》這首詞給何妧妧,就是希望打動他的芳心,奪得美人歸,讓李文正吐血,就是要搶奪他的心愛女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一愕。
沈浪道:「這樣不可以的嗎?當時何妧妧又沒有認識國君,我隔空追求一下都不行嗎?」
呃!
這是錦上添花的事情。
我隔空討好追求一下何妧妧,打算報復李文正。
就算國君知道了又怎麼樣?
我沈浪不是沒有追上何妧妧嘛。
我沒有追上的女人,你寧元憲睡過了,你還不夠牛逼嗎?
這就相當於女朋友有好多男人愛慕,但是她只愛我一人,對別的男人看都不看一眼,作為男人只會覺得暗爽吧。
大理寺少卿厲聲道:「沈浪,你還試圖抵賴?明明是你為了要殺死李文正,所以才利用何妧妧貴人,並且在李文正床下埋了詛咒太子的小人。」
沈浪道:「這話毫無道理,我為什麼要殺李文正?」
大理寺少卿道:「因為在張晉的訂婚宴上,李文正指責你謀反,在你的書中寫了藏頭詩,詩中有天誅矜君四個字,他想要置你於死地,所以你才要報復。」
沈浪道:「這話是沒錯,但我當場就已經報復了啊。矜君謀反,李文正勾結矜君,他當場就嚇得抽抽了,我還以為他必死無疑,畢竟他當眾承認勾結南毆國主矜君,我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這話也好有理由啊。
當時許多人都覺得李文正必死無疑了。
畢竟在那天晚上宴會上,李文正公開承認自己和矜君交往甚密。
但誰又想到國君當時為了對付金氏家族,對李文正就只是罰俸而已。
這案子頓時進入了死胡同。
沈浪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道理。
我把詩詞賣給何妧妧,就是為了裝逼,就是為了泡妞,為了奪李文正所愛,這有錯嗎?
我沈浪的好色大家還沒看出來嗎?
仇妖兒那個無敵女魔頭肚子是怎麼大起來的?
大宗師雪隱都傳說和我有一腿。
還有三寡婦寧焱公主,就在外面坐着呢,為了我都直接攻打大理寺了。
當然這三個女人中,所有人最服的就是沈浪搞大了仇妖兒的肚子。
仇妖兒太牛逼了。
雪隱是越國的六大宗師之一。
而仇妖兒幾年之後,可是整個東方世界的絕頂強者。
那可是戰場上的無敵統帥,超級女魔頭。
「等着驗屍吧!」黎隼公公道。
案子審到這個地步,接下來的驗屍,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何妧妧確實是自殺,那麼她的遺書就是證據,一個寧願以死證明清白的人是不會撒謊的。
那麼沈浪再怎麼狡辯也洗脫不了罪名。
畢竟何妧妧的遺書裏面口口聲聲說一切都是沈浪所害。
最最嚴重的一條罪名就是沈浪派人毀掉她的清白,使得她被國君寵幸的時候沒有落紅。
公堂上從來沒有審問過這一句,因為不能提出口。
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能說出口。
所以只要何妧妧是自殺,那沈浪就罪責難逃,說到天上去也沒用,跳進大海也洗不清。
而若何妧妧是他殺,這個案子還有一線生機。
鎮遠侯爵府內。
大理寺那邊的審訊進度,蘇難盡在掌握。
有專門的人,將整個審訊記錄用文字寫下,源源不斷送入鎮遠侯爵府。
看完了整整幾十頁的審訊記錄。
「張翀找麻煩,要不要動他兒子?動他孫子?」蘇劍亭道。
他說這話的語氣非常平淡,一個御史台右大夫完全沒有放在他的眼裏。
這大概就是頂級權貴的視野吧,幾乎將大多數人視為草芥。
蘇難搖頭道:「暫時不必。」
蘇劍亭道:「金氏別院裏面,沈浪的妾侍有身孕了,要不要動她?」
蘇難搖頭,道:「何妧妧確定是自殺?」
蘇劍亭道:「絕對是,我沒有動她半根手指頭,那份遺書是她當着我的面寫下,每一個字都是她親自寫的,混有砒霜的茶也是她自己喝下去的。」
何妧妧怎麼會喝下有砒霜的茶?
因為她不知道這裏面是砒霜,她以為是浮屠山的消魂散。
這也是一種毒藥,喝下去之後整個人就會睡着過去,沒有痛苦地死去。
如果是一滴的量,若及時救治,還能夠活過來。
何妧妧的自殺,僅僅只是一次冒險而已。
她一來是為了報復沈浪,二來是想要用自殺來博取國君的信任和同情,而且洗清自己的清白,這樣或許能夠回到國君的身邊,享受榮華富貴。
蘇劍亭當着她的面把一滴浮屠山的消魂散滴入茶水之中,並且信誓旦旦,一定會將她及時救活。
蘇妃也會幫助她返回國都,之後兩人聯手在後宮中制衡卞妃。
何妧妧也算是拼了,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而且也是利令智昏。
竟然和蘇氏合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在茶杯的邊緣,蘇劍亭早就抹上了一層砒霜,一點點就致死的。
自願喝下茶水之後,何妧妧非但沒有回到國君的身邊,反而莫名其妙死去。
所以蘇劍亭確定萬無一失。
「父親,這次沈浪必死無疑,何妧妧不管怎麼查都是自殺。」
「沈浪這個蠢貨,當時為了殺李文正廢這麼大的周折,給我們留下了如此巨大的破綻,真是自尋死路。」
「這次他死定了,寧元憲此人自私而又刻薄,他之前對沈浪如此喜愛,最容不得背叛,一定會將他凌遲處死。」
旁邊心腹蘇庸道:「怒潮城孤懸海外,若國君處死沈浪,金氏家族會不會謀反?國君會不會因此而投鼠忌器,不殺沈浪呢?」
蘇難道:「金氏家族顧不上謀反了,有好些人想要金氏滅族呢,他家馬上有麻煩了。」
心腹蘇庸道:「金氏家族什麼破爛貨色?竟然也想要和我們蘇氏家族平起平坐?真是做夢!」
蘇難道:「派兩撥人,一撥去吳國,一撥去羌國。以防萬一。」
「是!」
蘇難道:「就算沈浪定罪,因為顧及金氏家族,寧元憲可能依舊不會殺沈浪,應該會判處腐刑,但沈浪必須死,提前運作一下,就算是腐刑,也讓他就這麼死了吧。」
腐刑就是閹割。
蘇庸道:「是,閹割牛馬豬羊都可能會死,更何況是人呢?小人一定讓沈浪整個下半身都爛透掉,然後悲慘死去。」
王宮內來了四個女醫官,寧潔長公主也終於來了。
當然,她並不是為了救沈浪而來。
沈浪死活她完全不在乎。
是國君下旨,寧潔才來監督驗屍的。
那接下來的關鍵就是判斷何妧妧是否為自殺。
如果是他殺,那沈浪還有一線生機。如果是自殺那沈浪罪責就無法洗清了。
何妧妧的屍體被剝得乾乾淨淨。
四個女醫官皺眉,檢查她的每一寸屍體。
寧潔長公主在邊上監督着一切。
外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結果。
驗屍結果,將直接決定許多人的命運。
寧焱緊張得手心一直冒汗。
沈浪卻顯得非常平靜。
大宦官黎隼閉着眼睛,不斷盤着手中的串子。
這個手串,也就是出宮的時候他敢拿出來玩玩,在宮內他是完全放起來,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精力透支得厲害。
而大理寺少卿和黑水台千戶燕尾衣,則目光灼灼等待結果。
一旦判斷何妧妧是自殺。
那沈浪就完了。
再狡辯也沒用。
將死之人,其言亦善。
何妧妧寧願自殺,也要揭露沈浪,就憑藉這一點便足夠。
這個案子所謂證據並不是最重要的,國君的心意才是最重要。
燕尾衣心中一直冷笑。
何妧妧的屍體,黑水台已經檢查過很多遍了,結論都是自殺。
想要扭轉成他殺,簡直是做夢!
足足兩刻鐘後。
四個女醫官檢查了何妧妧屍體的每一處地方。
然後走出了公堂。
「幾位大人,何妧妧確定是自殺無疑!」
這話一處,有人驚喜。
有人驚駭。
寧焱幾乎猛地要衝進來,怎麼可能是自殺?
何妧妧要是自殺的,沈浪就完了啊。
黎隼大公公道:「這件案子關係重大,一定要檢查清楚。」
四個女醫官道:「確定無疑是自殺,死者口內有金屬異味,食道被腐蝕嚴重,水樣糞便帶有血跡,肛內有明顯充血,一切都是砒霜中毒症狀。不僅如此,死者其他全身沒有被動傷痕,沒有任何掙扎痕跡。」
黑水台千戶燕尾衣道:「我們已經檢查過多變,何貴人從寫遺書到喝下毒茶,一切都是主動的,沒有任何被迫跡象。而且喝完毒茶後,她還靜靜躺在床上等死,身上穿的就是第一次見陛下的裙衫,自殺之意已經非常明顯。」
黎隼公公道:「長公主殿下,您看呢?」
寧潔長公主道:「我監督了整個驗屍的過程,結果真實有效。」
她這一句話,幾乎算是判定沈浪死刑。
寧焱頓時面色這一變。
這就是她的姑姑嗎?這就是她最敬愛的師傅嗎?
竟然一點點要幫助沈浪的意思都沒有,而且一口咬定何妧妧是自殺,這就是間接要沈浪死。
大理寺少卿冷笑道:「沈浪,你現在還有何話要說?何貴人是自殺,遺書上揭露了你的陰謀,她願意用一死證明清白,她無父無母,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脅迫她,所以她的遺書上每一句都是真心話,她的遺書就是鐵證。」
緊接着,他目光望向張翀,寒聲道:「張大人,這何貴人明明是自殺,你硬要說是他殺,難不成你和沈浪有什麼勾結嗎?三殿下,黎公公,本官覺得御史台右大夫張翀,已經沒有資格監督本案會審了,而且他有勾結犯人的嫌疑,我覺得他有必要再回大理寺監牢了。」
「黎公公,現在可以剝奪沈浪的功名,可以對他動刑,讓他招供出一切了吧。」
黎隼目光一顫,道:「張翀,你又不是大夫,你為什麼一口咬定何妧妧是他殺,而不是自殺?」
黑水台燕尾衣道:「張翀大人想要為沈浪脫罪,兩人早有勾結,他是同犯,黎公公上奏陛下,將他也直接拿下吧。」
張翀起身道:「諸位,服下砒霜之後會如何?」
燕尾衣道:「當然會死。」
張翀道:「會痛苦不堪,整個胃部,食道都會被灼燒,不但會失禁便血,還會嘔吐。簡直如同受到巨大酷刑,整個人都會扭曲。諸位請看,何妧妧死得非常平靜,仿佛一點都感受不到痛苦,若非失禁便血,就仿佛睡死過去一般,這是為何?」
這話一出,所有人一愕。
四個女醫官也點了點頭。
服用砒霜之後是痛苦無比的,常人根本無法承受,更何況是何妧妧這樣的柔弱女子?
是無法死得這麼安寧的。
張翀道:「除非是茶水裏面還有其他毒,服下之後會瞬間失去所有知覺的毒,請問有這樣的毒嗎?」
寧潔長公主道:「有,浮屠山的消魂散。」
大理寺少卿道:「何貴人是愛美之人,想要死得安寧一些,所以放入這消魂散保持臨死儀態,這不是很正常嗎?」
沈浪道:「當然不正常,想要自殺的話,消魂散一樣就可以了,怕死不了用兩滴就必死了。為何還要服下砒霜多此一舉?」
張翀道:「消魂散這種毒稀有嗎?」
寧潔點了點頭道:「很稀有。」
張翀道:「何貴人被囚禁,怎麼可能得到浮屠山的稀有劇毒?」
大理寺少卿道:「所謂浮屠山的消魂散,完全就是你們的臆測,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
黑水台千戶燕尾衣道:「何貴人的杯子我們也檢驗過了,裏面只有殘留的砒霜,壓根沒有什麼浮屠山的消魂散。」
這就是浮屠山的厲害之處了。
消魂散是一種極度容易揮發的液體,平常一定要時刻封好,一旦暴露在空氣中,一兩個小時內就幾乎揮發得乾乾淨淨,再無任何痕跡。
張翀道:「我能看一眼何貴人的遺書嗎?」
大宦官黎隼猶豫了良久。
這份遺書裏面有一些不雅的內容,是不適合讓外臣看的。
但他還是決定拿出來,交給了張翀。
沈浪你這個小兔崽子,咱家本應該抽死你的,結果一而再地幫你。
張翀拿過遺書後仔細地看。
「如若可以,陛下可以剖開臣妾之腹,看臣妾的心臟是黑的還是白的。」
張翀念出這一句。
「何貴人這一句是不是意有所指啊?」張翀道。
黎隼道:「倒也不是,何貴人每一次寫給陛下的信都有這一句的。」
張翀道:「但是遺書上這一句仿佛被指甲刮過,還有一道紅痕,仿佛是在提醒我們什麼。」
黎隼一愕。
此時,三王子寧岐和寧潔長公主都走了過來。
在陽光之下,幾個人仔細查看這封遺書。
還真是!
剖開臣妾之腹這幾個字上,有指甲刮過的痕跡,還有一點點紅色,這是女子的指甲朱紅。
而且還是何妧妧專用的指甲朱紅。
所有人不由得望向何妧妧的肚子裏面。
這份遺書的意思,難道是何妧妧讓人剖開她的肚子?
難道她的肚子裏面有什麼東西?
黎隼搖頭道:「萬一只是一個偶然,剖腹這種事情我做不了主,要稟報陛下。」
然後,他直接起身道:「諸位大人稍候,咱家這就去稟報陛下,是否剖腹,請他定奪。」
說罷,大宦官黎隼飛奔而出,騎上戰馬,朝着北邊飛馳額入侵。
沈浪心中一熱。
這個大宦官真是面冷心熱,從頭到尾都在幫沈浪。
當然,他或許並不是對沈浪有什麼好感。
而是他忠誠於國君,他看得非常清晰,不願意讓蘇難得逞。
狂奔幾十里後!
大宦官黎隼遇上了國君的儀仗,下馬之後,他飛快衝入國君大車駕之內。
此時,國君已經熬不住了,正躺在榻上睡覺。
「陛下」黎隼低聲喊道。
國君寧元憲一顫,猛地醒來。
「老狗,案子審得如何了?沈浪招供了嗎?」
黎隼跪在地上,把一切完完整整告知。
然後,他把何妧妧遺書遞上去道:「何貴人遺書的剖開臣妾之腹上,確實有指甲印,而且有何貴人經常塗抹的朱紅。但老奴覺得這可能只是偶然,剖腹之事太大,不敢擅專,請陛下定奪。」
國君對着太陽一照。
果然。
之前何妧妧每一封信上都有這麼一句,他也沒有特別在意。
而且那天晚上光線不足,也沒有發現這個痕跡。
這幾個字上面確實有指甲刮過的痕跡。
這是提醒?還是偶然?
如果是提醒,這就代表着這份遺書她是被迫寫出來的,所以偷偷用指甲颳了這幾個字。
國君道:「沈浪為何把《明月幾時有》這首詞賣給何妧妧?你再說一遍。」
黎隼道:「他說為了裝逼,泡妞,報復李文正,奪他所愛。」
國君道:「你怎麼想?」
黎隼道:「他確實是這樣輕浮之人,毫無廉恥。」
一般人死之後,都講究落地為安,不好毀壞屍體的。
但是寧元憲刻薄,這個案子他最在意的就是沈浪欺君,而且詛咒太子試圖引起黨爭,更生氣的是他可能提前毀了何妧妧的貞潔。
但若說他對何妧妧有多深的感情?那倒是未必。
「那就剖腹吧,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麼東西。」國君道。
「是!」黎隼馬上又要轉身離去,前往國都大理寺。
國君忽然道:「老狗,你這麼殷勤幫助沈浪,又是為何啊?」
大宦官黎隼道:「老奴不是為了幫助沈浪,而是不願意某些人得逞。沈浪只是一個輕浮的小狗兒」
國君道:「老狗,你話中有話啊。」
黎隼跪伏在地上。
「去吧,剖開何妧妧的肚子,看裏面究竟有什麼。」國君道。
黎隼翻身上馬,飛快南下。
兩個時辰後!
大宦官黎隼艱難地下馬。
差一點直接摔下來,他已經四天三夜都沒有睡覺了。
整個人已經要垮了一般。
寧焱公主上前,猛地一把將他抱下來。
「三公主萬萬不可,萬萬不可,不僅男女有別,而且老奴是卑賤之人。」黎隼慌忙道。
怒老虎寧焱道:「你一太監算什麼男人?」
這話一出,旁邊的帝國大使雲夢澤痛苦掩面。
蠢女人,你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
明明是好話,明明是關心人,從你嘴裏說出來,只會讓人恨死。
不過好在黎隼年紀大了,早就不在乎這些了,只是呵呵一笑。
他走進大堂,朗聲道:「陛下有旨,剖開何妧妧之腹,檢查徹底。」
四個女醫官跪下道:「是!」
然後,在寧潔長公主和黎隼大宦官的監視下,四個女醫官剖開了何妧妧的肚子,翻開他的胃部。
真是慘不忍睹。
服下砒霜劇毒的胃部,當然可怕了。
先用大量的清水清洗。
足足清洗了幾分鐘。
何妧妧的胃部才清洗乾淨。
「裏面有東西,有東西」一個女醫官道。
黎隼大宦官猛地站起道:「快取出來,千萬不要破壞了。」
那個女醫官小心翼翼用架子把那東西夾出來,放在一個銀盆裏面。
這是一顆蠟丸,大約有拇指粗細。
黎隼親自端過蠟丸。
「何妧妧肚子裏面果然有東西,這就是從她肚子裏面取出的蠟丸,她在喝毒茶之前服下的。」
眾人驚呼!
尤其是大理寺少卿,還有黑水台千戶燕尾衣,兩人臉色劇變。
何妧妧肚子裏面竟然有蠟丸?
這?這是怎麼回事?
黎隼大宦官道:「接下來,我當着幾位大人的面打開這個蠟丸。」
然後,黎隼戴上手套,一點一點剝開這個蠟丸。、
裏面有一張薄薄的羊皮紙,上面寫着一行字。
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依舊能夠辨別。
「陛下,蘇劍亭害我,污我,逼我污衊沈浪!」
落款只有一個字:妧!
幾個女醫官一愕,這何貴人沒有被侮辱過的痕跡啊?
緊接着一個女醫官飛快衝回靜室內檢查。
她發現了。
何妧妧後面谷道確實有被撕傷,只不過當時她們以為這是被砒霜灼燒所傷沒有在意。
現在仔細辨別,就算砒霜灼燒也不會有撕傷。
看來她生前確實有被污辱過。
女官返回大堂稟報道:「諸位大人,何貴人生前確實可能被污過,只不過剛才確實無法檢查出來,我們以為是砒霜灼燒。」
所有人震驚。
蘇劍亭瘋了嗎?殺人還不算,還要做出這種事情?要什么女人沒有啊?
國君寵過的女人,就那麼有味道嗎?喪心病狂!
而沈浪也在心中驚呼:「雪隱姑姑啊,你果然不是聖女,你果然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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