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這話一出,國君臉色瞬間劇變。
是真正的劇變,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僅僅只是裝樣子而已,甚至目光都猛地一縮。
因為沈浪已經干涉到他的家事了。
他確實是非常喜歡沈浪。
但也要有一個界限。
超過這個禁忌,誰碰都不行。
卞逍沒有干涉他的私事,宰相祝弘主也不能,黑水台大都督閻厄也不行。
他們可以支持某一個王子,但是絕對不能干涉寧元憲私事。
沈浪這話的意思幾乎是在指責國君不公。
國君氣量很小,容不得任何人指責自己。
此刻聽到這話,怎麼能不生氣?你沈浪竟然要把功勞轉讓給寧政,當成兒戲嗎?恥笑寡人嗎?
片刻後,國君淡淡道:「沈浪,你這是要插手寡人的家事嗎?」
這個寧元憲性格特點已經非常鮮明了,當他暴怒的時候,未必是真的生氣。
但是當他語氣冷淡的時候,那就是真的生氣了。
口氣越平淡,心中的怒氣就越驚人。
沈浪也收起了笑臉,搖頭道:「陛下,臣可以說真話嗎?」
國君道:「請!」
沈浪道:「我虧欠五殿下良多,當年玄武伯爵府遭遇危難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手相助,是五殿下竭盡全力。」
「這一次明明是臣的侍妾殺了大理寺的官員,但是五王子為了保護我的家人,主動承擔了殺人的罪名。」
這話一出,國君稍稍動容。
對於寧政,他真是從來都沒有關心過,也沒有真正了解過。
他不喜歡一個人,就直接徹底無視的,最好永遠都不要在我視野內出現。
沈浪道:「陛下,這個情我要不要還?」
國君道:「你要還人情,用你自己的東西去還,不要拿寡人的東西。」
這話非常明顯。
你沈浪立了不世之功,寡人要獎賞你。
但是你想要把這個功勞獎賞轉讓給寧政?不可能!
而且這是對我極大的藐視,你仗着寡人寵愛你可以為所欲為,但是絕對不能藐視寡人,否則你會知道什麼是後果。
沈浪點頭道:「那臣明白了,那這樣一來,臣真的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了。」
這個世界也真是可笑了。
其他人做夢都想要得到寧元憲的獎賞,但沈浪完全沒有興趣。
寧元憲還有話沒有說出來,他準備先把寧焱公主嫁給沈浪,接着冊封沈浪為伯爵。
當然是新式伯爵,沒有任何封地和私軍的。
你沈浪不願意當官,那就不當。
但以後若有事的話,你還是要出來做事。
這樣一來,就用一種親情牽絆住了他,又不阻礙他的瀟灑生活。
雙方都兩全其美。
以後沈浪和寧焱生出來的孩子,自然就大有出息,用不了幾十年一個新的家族就崛起了。
國君確實算為沈浪考慮得非常周全了。
然而
沈浪毫無興趣。
所以國君這個媚眼真是拋給瞎子看了,這才是最讓人生氣的。
國君道:「你想不到想要的東西,那就先欠着,你立了功勞,我不能不賞,寡人不是這麼刻薄寡恩之人。」
你是!
只不過是你對有些人比較特殊而已。
沈浪又道:「陛下,接下來我的話會非常非常大膽,您可能會氣得想要砍掉我的腦袋。」
這話一出,國君心臟猛地一跳。
沈浪既然這麼說,那就真的會將他氣得暴跳如雷想要殺人。
「茶!」
國君一聲令下。
大宦官黎隼上前給國君泡了一壺茶。
國君先喝一口壓壓驚,做好心理建設,免得有些措手不及。
大宦官黎隼一揮手,店內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然後黎隼自己也退了出去,整個宮殿內就剩下沈浪和國君二人。
國君道:「你自己自己想要找死,那我也不攔着,你說吧!你自己都說了,我可能會氣得想要殺人,若真的將你殺了,你也不要喊冤。」
然後,他端着手裏的茶杯又喝了一口。
本來想要端着把玩,但是又放下了。
因為萬一一會兒太過于震驚,失手砸碎了就不好了。
沈浪道:「陛下口口聲聲說臣立下了不世之功,但臣自己卻覺得沒有什麼功勞,因為我是報仇去的,我說過要將蘇氏家族斬盡殺絕的。」
「唔!」
沈浪道:「臣很多時候完全鬼話連篇,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相信的。但是臣和岳父金卓,則完全沒有半個字謊言。」
「唔!」
沈浪:「所以接下來臣和陛下也沒有半個字謊言。」
「唔!」國君眼睛稍稍眯了起來,這話聽着讓人舒心。不過我為什麼要感到舒心?你以為我會在乎嗎?難道我和金卓是一個等級嗎?
沈浪道:「我本來在玄武城過得逍遙快活,壓根就不想要來國都。但是沒有辦法,為了給岳父大人討一個玄武侯,為了讓金氏家族得到怒潮城,我必須來了。為了復仇,我也必須來。蘇難是我的仇人,現在他死了。而我下一個想要滅掉的目標,就是薛氏家族!」
你還真他媽直接。
你可知道薛氏家族是寡人的絕對心腹嗎?
武安伯薛徹為寡人辦了多少秘事嗎?
你可知道,整個越國內外絕大部分的情報力量,秘密產業等等,全部都是交給薛徹完成的嗎?
你知道薛氏家族是何等的強大嗎?
蘇氏家族強大在表面。
而薛氏家族的強大完全隱藏在水下,表面上的僅僅只是冰山一角。
薛氏的強大,遠超你沈浪的想像之外。
沈浪道:「陛下對我很好,您很會養生,或許還能再當二十年國君。」
這話一出。
寧元憲眼球幾乎猛地鼓出。
小孽障,寡人弄死你信不信?
我現在才五十來歲,你竟然說我還能當二十年國君?
你什麼意思?
你這是在詛咒我嗎?
我寧元憲那麼會養生,不說長命百歲,難道八九十歲不正常嗎?
我忍,我忍!
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沈浪道:「可陛下終究比我大了幾十歲,一旦陛下百年之後,太子繼位會放過我嗎?三王子繼位會放過我嗎?當然了,我可以遠走高飛,但是他們會放過金氏家族嗎?難道陛下需要我金氏家族暗中發展,厲兵秣馬,然後玩什麼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的把戲嗎?這是逼着金氏家族造反嗎?但臣早就說過了,造反太累,臣不想玩,臣的岳父更加不想玩。」
國君目光再一次眯起。
沈浪這句話已經非常誅心了。
當然國君完全可以說,我可以下旨讓太子和三王子都善待你,善待金氏家族。
但這怎麼可能?
鬼都不會相信的。
人死如燈滅。
一旦新君繼位,哪裏會管先王的旨意。
就以寧元憲為例,他對先王是有感情的,但是他繼位之後,幾乎把先王的許多政令推翻得乾乾淨淨。
先王說哪些人不能殺,結果被他殺了大半。
所以不管是太子繼位,還是三王子繼位,都不可能放過沈浪,也不可能放過金氏家族。
太子就不用說了,對金木蘭志在必得。
三王子自己是和沈浪無冤無仇,但是薛氏家族和金氏家族已經是不死不休。
當然,國君心中清楚地知道,薛氏家族對不起金氏家族。
在這場仇恨中,薛氏家族要負所有的責任。
而且一百多年前,金氏家族對薛氏家族有天高地厚之恩。
若不是金宙伯爵,薛氏家族造已經徹底滅亡了。
但是國君才不在乎這一點,他哪裏會去管什麼對錯?
沈浪道:「陛下,我想要自保,金氏家族想要自保?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
當然是把太子和三王子趕下台。
沈浪道:「所以,我需要將三王子和太子都趕下台。」
國君身體頓時一抖。
你,你還真是敢說啊。
沈浪道:「並且,我需要把五王子寧政扶上太子之位。」
這話一出。
寧元憲的眼珠子幾乎都要爆了。
整個人都毛骨悚然起來。
他就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最荒謬的一句話。
寧政做太子,繼承王位?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天下還有比這更加可笑之事嗎?
天下還有比這更荒謬之事嗎?
寧元憲甚至想要說出一句話。
我越國就算是明天就要滅亡了,今天晚上也絕對不可能交到寧政的手上。
但他心中真是這麼想的。
寧政這個兒子,他實在是太討厭,太無視了。
就算太子和三王子都完蛋了,他也不願意把王位交給寧政。
但這毫無疑問不是一個笑話。
沈浪能夠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就無比的認真。
今天晚上,沈浪每一句話都是誅心的。
但寧元憲發現自己確實沒有那麼生氣。
因為沈浪對他沒有半個字隱瞞,這是最最重要的。
關鍵他真是沒有一點點野心。
他為了自保,又有什麼錯?
什麼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種狀態寧元憲當然也非常想要,甚至夢寐以求。
但是他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一百個臣子裏面能有一個這麼想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寧元憲一直不啻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人的,總是覺得每一個人都心懷叵測。
所以他才會尤其的刻薄寡恩。
又喝了一杯茶。
國君寧元憲道:「沈浪,你和寡人說了真話,那寡人也和你說真話。」
「是,陛下。」
寧元憲道:「我現在已經知道,苦頭歡去刺殺你的岳父金卓,而苦頭歡就是卓一塵,是卓昭顏的義兄,算是太子的鷹犬。」
沈浪沒有言語。
寧元憲道:「但是讓苦頭歡去刺殺金卓,主導者不是太子,而是隱元會。」
沈浪道:「臣知道,所以這件事情壓根就沒有想要向陛下告狀。」
寧元憲道:「太子就算再瘋狂,也不會為了報私仇而損害越國的利益,畢竟越國未來可是要交給他的。卓昭顏表面上是太子的外室,但兩個人沒有男女關係。」
沈浪沉默。
寧元憲道:「但是這一次在玄武城門陷害你,加上大理寺幾個官員死在寧政家中,雖然是卓昭顏的陰謀,但確實太子默認的,我知道太子在害你。」
沈浪繼續沉默。
寧元憲道:「我明明知道太子在害你,我可以保護你,但卻不能懲罰太子,你明白嗎?」
沈浪道:「臣再明白不過了。」
太子是少君,是國本。
哪怕是國君,也不能輕易動搖太子的威嚴。
一個失去了威嚴的太子,位置是不穩的,就算以後繼承了王位也坐不穩。
王位不穩,這個國家自然也就不穩了。
用更現實一些的話說。
國君喜歡沈浪,難道他就不喜歡太子嗎?
當然喜歡!
他再喜歡沈浪,也只是當做某種知己,又或者是女婿。
但是比得過他最疼愛的兒子嗎?
不能!
寧元憲最喜歡的兩個兒子,一個就是太子,一個就是三王子寧岐。
太子很像他。
寧岐性格一點都不像他,但他身上卻擁有國君所沒有的性格,所以國君也非常欣賞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
甚至沈浪和太子,還不是手心手背的關係。
話說得再露骨一些。
難道太子陷害沈浪不應該嗎?
當然應該!
之前太子已經派卓昭顏去和沈浪講和,但沈浪拒絕了。
既然不能和平,那就只能鬥爭了。
既然開始鬥爭,你難道會怪對方手段太卑劣嗎?
不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高高在上的國君,可以保護沈浪這個人,但是他卻不能阻止太子,更不能去懲罰太子。
換一句話說。
如果沈浪拒絕了求和,太子依舊放過沈浪而不報復,那國君反而要對他失望了。
這麼軟弱無能,還怎麼配作太子。
所以當知道卓昭顏出手陷害沈浪的時候,國君首先是震怒。
寡人還沒有死呢,你們是不是太着急了一點?
你們明明知道沈浪是寡人要保的人,卻依舊出手相害?
什麼意思,不把寡人放在眼裏嗎?
但事後冷靜想起的時候,國君反而有些欣慰。
太子明明知道可能會觸怒他這個父王,但依舊做了,可見還是有魄力的。
這種情緒是非常非常複雜的,但也很真實。
國君再一次強調:「沈浪,我再重申一遍,是你自己拒絕了太子和寧岐的求和。當然,他們也不是真正的求和,而僅僅只是我在位期間對你暫且不動手而已。但是我絕對不可能因為你而去懲罰太子和寧岐。」
沈浪道:「臣明白!」
國君又道:「太子和寧岐都是寡人最喜歡的兒子,寡人絕對不可能偏心於你的。」
沈浪躬身道:「臣不敢,臣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依靠陛下而趕太子和三王子下台。陛下是高高在上的仲裁者,是不可能親自下場的,否則對整個越國都是滅頂之災。」
「你知道就好。」國君冷笑:「你不能依靠寡人對付太子和寧岐,你依靠誰?難道寧政嗎?」
沈浪道:「對,臣之前就說得清清楚楚,臣和蘇難打擂台,陛下站在這一方。但是臣和太子、三王子打擂台的時候,陛下就不可能站在臣的一方。甚至我的身份,也根本無法和太子、三王子打擂,但是寧政王子可以。所以,臣要輔佐五王子殿下,讓他成為越國的太子。」
國君寧元憲不屑笑道:「那我也告訴你,就算越國要滅亡了,寡人也不可能把王位交給寧政。」
沈浪道:「陛下之前對臣不也是痛恨入骨嗎?對金氏家族不也恨不得滅之嗎?可見人說過的話,往往也是不會算數的。」
這話一出。
寧元憲立刻有一個衝動,叫人進來把沈浪弄死。
沈浪你這個小孽畜還打臉上癮了是嗎?
你這是說寡人善變嗎?
行啊,那寡人就不變了,寡人殺了你就算是從一而終了對嗎?
不過寧元憲深深吸一口氣。
我忍,我忍,我再忍。
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
寧元憲真是覺得這輩子的忍耐都用完了。
小王八蛋你給我悠着點,小心我耐心真的耗盡了,把你這顆精緻腦袋砍了。
沈浪道:「臣的意思是陛下從來都沒有了解過五王子,如何知道他不適合做太子,如何不適合登上王位?而臣要做的就是輔佐寧政王子,讓他比太子和三王子更加優秀,更加適合做越國之王。」
國君嗤之以鼻。
沈浪道:「陛下,臣想要嘗試着證明給陛下看,這總沒有錯吧。」
國君冷笑道:「那你證明吧,但是你給我記住幾點。」
「第一,你若是寡人的人,那太子和寧岐若是對付你,我雖然不會懲罰他們,但是卻會保護你。而你一旦輔佐寧政,那就是參與奪嫡,那不管發生什麼鬥爭都是正常的,屆時太子和寧政對付你,就算你死到臨頭,寡人也不能保你了。」
這點沈浪非常明白。
沈浪一旦輔佐寧政參與奪嫡。
國君作為高高在上的仲裁者,就絕對不能下場了,否則將會帶來大禍。
國君你出手保護沈浪,那在外界看來,是不是表示你支持寧政啊?這會給天下錯誤的信號。
所以到那個時候,你死我活完全憑藉本事了。
「第二,你沈公子太厲害了,竟然在寡人面前大言不慚要輔佐寧政,要讓他奪嫡。我雖然覺得無比荒謬,但那是你自己的遊戲,我不參與,你想要玩你就玩吧,休想從寡人這裏得到一丁點幫助。」
沈浪道:「臣明白!」
國君道:「大理寺的五個官員是你侍妾殺的,但是寧政認了這個罪名,那這個罪名就歸他了。現在他被關在宗正寺監獄裏面,寡人是不會放他出來的。沈公子你神通廣大,是想要輔佐寧政奪嫡的人,那你就在監獄裏面幫助寧政奪嫡吧。」
國君這話已經充滿了諷刺了,這個世界上哪有在監牢裏面的少君啊?
他本就不喜歡寧政。
若沈浪沒有這一出,那沈浪求情的話,寧政象徵性地關個一年半載或許就放出來了。
但現在沈浪竟然大言不慚地要幫助寧政奪嫡。
那寧政你就給我再大理寺監獄呆到死吧。
沈浪道:「臣明白!就在剛才臣表態的那一剎那,奪嫡之戰就已經開始了,陛下就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仲裁者了,不能再親自下場了。今後我會竭盡全力輔佐五王子殿下,讓您刮目相看,讓您認識到他才是最合適繼承您江山的人。」
國君已經連冷笑都不屑了。
沈浪的這個奪嫡宣言,就仿佛是非洲某個國家號稱要和中國開戰,要派出幾百名大軍打敗中國。
連笑話都談不上了,只能算是某個神經病的狂言。
「沈公子,那寡人就不耽誤你大事了,你回去吧。」
國君下了逐客令。
沈浪躬身道:「臣告退!」
沈浪走出大門口的時候,國君道:「沈浪,寡人剛才說過欠你也人情,依舊算數的,你隨時可以來兌現,但你給我記住,僅僅只有一次機會。」
沈浪道:「臣明白。」
「滾蛋吧!」
沈浪出宮。
沈浪走了之後,夜已經深了。
國君絲毫沒有睡意,甚至臉上的譏諷也不見了。
黎隼把茶撤走了,而換上了安神的蜂蜜水。
其實比較晚的時候,他從來不會給國君上茶的,因為容易睡不着。
喝了一口蜂蜜水,並不是很甜,反而帶着一絲淡淡的苦味。
有些蜂蜜就是這樣的,寧元憲非常喜歡。
「黎隼,你說天才是不是往往都是瘋子?」
大宦官黎隼道:「是吧!」
寧元憲問道:「那你說,寡人是不是天才?」
頓時,黎隼汗水滾落,淚水也幾乎要流下來了。
陛下,別這樣好不好?
不要老是出一些送命題行嗎?
我若回答不是,那就是藐視君王。
但我如果是,那就是欺君。
當然,他也可以說陛下是專門使喚天才的人,所以您是天才的主人。
當時這話卞妃可以說,黎隼卻不可以說。
「老狗」黎隼不忿地罵了一句,大概也知道黎隼心中的答案了。
他這個人非常刻薄寡恩,但有一點,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確實算是非常寬容了。
對於不喜歡的人,那真是
就比如寧政,明明是親生兒子,就打算直接關押在宗正寺監獄一輩子。
黎隼問道:「老狗,你知道夸父追日嗎?」
大宦官黎隼點頭道:「臣知道,上古神話中有一個人叫夸父,他不斷追逐太陽,最後死了。」
呃!
國君無語。
明明是一個非常有內涵的故事,結果被你講成了一坨屎。
黎隼道:「這也證明,太陽是不能追逐的,也是不能靠近的,凡人膜拜即可。若是真的追到了太陽,真的靠近了太陽,那也幾乎成為神祇了。」
這一講解,就牛逼了。
國君道:「夸父追日,是形容人追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就算累死,就算灰飛煙滅也不可能成功,而現在有人就要去做這個夸父了。」
黎隼當然知道這個人是誰。
沈浪想要輔佐寧政奪嫡,這在寧元憲看來無異於夸父追日了。
寧元憲又道:「這夸父追日的意思又講,君王如同太陽,臣子膜拜即可,千萬不要想着追逐,更不需要想着靠近,在一個合適的距離會非常溫暖,可一旦過於靠近的話,可能會灰飛煙滅。」
黎隼的冷汗再一次冒出。
又要來一道送命題了。
寧元憲道:「黎隼,你說寡人像是太陽嗎?若寡人像太陽的話,那為何還是有人和寡人靠得很近,卻沒有灰飛煙滅,比如某個小孽畜。但寡人若不是太陽,那豈不是意味着寡人不是真正的君王?」
頓時間,黎隼眼淚下來了。
陛下,要不您乾脆一點把奴婢殺了吧。
這些題,奴婢實在是回答不出來啊。
沈浪來到了宗正寺監獄。
見到了蹲在那裏的金木聰。
肥宅不那麼肥了,竟然瘦了整整一圈。
見到沈浪,金木聰狂喜,聲音幾乎顫抖。
「姐夫。」
對於金木聰而言,姐夫沈浪是無所不能的。
只要他回來了。
那麼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了。
沈浪道:「回去吧,好好睡覺,你辛苦了。」
金木聰頓時覺得無比慚愧,他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廢物,啥事都幹不了,啥事都幫不了。
但是對於沈浪來說,有心更重要。
他不太在乎豬隊友,只要是真心的就好。
腦子裏面再一次浮現出大尻公主艷麗奪目的面孔:你說豬隊友呢?你給我說清楚。
沈浪見到了大宗正寧裕王叔。
「拜見王叔。」
寧裕臉色不好看,他一點都不喜歡沈浪。
上一次他抓住沈浪和寧焱公主在一個被窩,卻還要裝着瞎子一般,口口聲聲說沒有姦情。
說句真話,他一見到沈浪,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何事?」大宗正寒聲問道。
沈浪道:「奉國君的意思,前來探望五王子寧政。」
如果國君知道的話,一定會想要捏死沈浪的。
你剛出宮,就敢大言不慚,寡人什麼時候說過了?
寧裕道:「果真?」
沈浪道:「不信大宗正去問。」
問個屁,又不是放人。
只是去探望而已,難道我還為了這點小事去問陛下,這麼晚了,陛下或許都睡下了。
「去吧,去吧!」大宗正揮手。
宗正寺的監獄,比想像中的還要差。
甚至比大理寺監獄還要差。
因為這裏十幾年沒有真正關押過人了,整個監獄都是都是潮濕發霉的味道。
地上一塊一塊都是老鼠糞便。
這是真正的監獄,可不是什麼舒適單間。
更不是那個可以組成某個班子的監獄。
這就是陰森昏暗的監獄。
寧政坐在監牢裏面,臉上的表情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
哀,莫大於心死!
所謂他寧政殺人一事真相,父王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真相,他一定知道這是太子的陰謀。
但父王卻沒有絲毫要主持正義的意思。
就是想要讓寧政關在這監獄內一輩子,省得出去給他丟人現眼。
有些時候寧政甚至覺得,他是不是就這麼死了好?
反正父母都不喜歡他,甚至無比厭惡他。
但是很快他就拋棄了這個念頭。
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乎你,那就不應該死。
在乎他寧政的人雖然少,但也絕對不止一個人。
這段時間來,連宗正寺監獄的小卒子對他都沒有任何好臉色。
國君之子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真是絕無僅有了。
就在此時。
寧政忽然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是沈浪。
「沈浪,你回來了?」寧政笑着問道。
沈浪道:「是啊,我回來了!」
寧政道:「你來我就放心了,你幫忙照顧家裏,我大概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沈浪道:「殿下放心,我想辦法救您出去。不過有件事情正式告訴您,請您做好思想準備。」
寧政道:「又有什麼壞消息嗎?不過你放心,我能扛得住。」
沈浪道:「殿下,奪嫡之戰正式開始了,從此刻開始,我要輔佐您把太子和三王子滅掉,讓您坐上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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