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柱也氣哼哼道:「對,分家、分家,這日子沒法過了!這種不孝的東西早就該趕出家門了!」
分家這種事兒他們早就想了,這時候提出來,無人不贊同。
「大哥這話可說錯了,」柳氏尖尖的笑,聲音無比刻薄:「他們可不是咱們秦家的人,這家裏哪怕一根草也不是他們的,哪裏說得上『分家』呢?」
「對,二弟妹說的沒錯!」方氏眼睛一亮,快意無比道:「家裏一根草也不是他們的!但家裏養了老三這麼多年還給他娶了媳婦,這麼多年吃的、穿的、用的、生病抓藥、說親聘禮......這筆賬可得好好算算!」
「沒錯,必須要算清楚!」
「就是,爹娘好心,辛辛苦苦養大他總不能啥回報也不要不是?就算養條狗也知道看門呢!」
樑柱兄弟連連點頭,老兩口相視暗嘆,什麼也沒說。
蘇錦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賬算的!
誰說沒文化閉塞之地的村夫村婦愚昧蠢笨?要她看來,簡直精明得可怕!
......
這個家到底還是分了——不能說分,應該說是那兩對夫婦到底還是跟秦朗和蘇錦清算了。
他們要五十兩銀子,三年內要是還不了,就得給秦家干五十年農活。不管飯。
蘇錦差點給氣笑了,忍不住出言理論。
最後在老兩口的喝斥下,五十兩改成了三十兩,五十年也變成了二十年。
看着老兩口無奈愧疚的神情,蘇錦心裏一軟,也就表示沒意見了。
那畢竟是親生兒子,老兩口還得靠他們養老送終呢,何況他們養大秦朗,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至于田地、菜地、家裏養的雞、糧食、柴禾、各種家具農具物什等,都是他們秦家的東西,蘇錦和秦朗當然是沒份的。
在老兩口的說和與蘇錦的交涉下,那兩房人勉強答應讓秦朗和蘇錦暫時住在院子外頭一處不遠不近處屬於秦家的破敗的茅草房子裏,但是明年他們得另找地方搭建住處。並且房間裏的那幾件破家具都不許帶走。
碗筷給了幾件,煮飯的陶罐給了一個——鐵鍋就別想了!這可是金貴東西。
糧食勉強給了小半袋子玉米。
菜?不會自己去挖野菜根嗎?一片葉子不給!
但這些東西也不是白給他們用的,明春春耕前他們得給自家三百文錢,若是給不出,得給他們做春耕。
蘇錦不願意跟他們扯皮三百文錢的事,點頭同意了。
如果不是現在寒冬臘月的,她根本不願意再待在秦家的地盤上,可是這個時節——也只能先過了這個冬天再做打算。
蘇錦也提出了個條件,就是要找里正做中人,白紙黑字立下字據,從此兩家互不相干。
秦柱、秦梁兩房巴不得,想也沒想便同意了。
等一切辦好,兩人回到那破敗的茅草屋裏,感覺到男人望過來的似乎意味不明、難以捉摸的目光,蘇錦這才猛然驚覺——
這整個「分家」過程中,好像,她的便宜相公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全程都是她在做主!
後知後覺的蘇錦頓時有些窘,一時間心裏說不清什麼感覺。
「那個,」蘇錦磕磕巴巴道:「以後,你、你有什麼打算?」
秦朗看向她,那目光明明很平靜,卻總讓蘇錦覺得好像有點怪怪的,似乎是——探究。
蘇錦心一緊,難道她哪裏做得不對露餡了嗎?如果、如果他察覺自己跟原主不一樣,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妖怪交出去?自己會不會被燒死、或者沉塘?
不,不會的!原主對他又怕又厭,他們之間說過的話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他不可能了解原主是什麼樣的人,自己自由發揮的空間是很大的,不能自己嚇唬自己......
蘇錦努力說服自己平靜下來,強做坦然的抬眸迎向秦朗的目光。
秦朗將她的神情變化明明白白的看在眼裏,收回了目光,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光芒。
秦朗不答反問:「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太長遠的還談不上,我們得先熬過這個冬天。這間屋子得加固,縫隙也得堵上,不然只怕過不去臘月;我們還需要大量的柴禾;這似乎算是比較容易的。最難的是食物......明日我們進山看看吧,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吃的,不管什麼都好。若是運氣好,弄到些可以換錢的,我們還需要兩件厚衣裳。還有,別的調料也就罷了,但是卻不能沒有鹽......至於其他的,先能解決這些就算好的了,其他的之後再說吧!」
今日她不顧方氏柳氏的白眼要了一些鹽,但即便省着吃頂多也只能吃十天半月。
沒有鹽那可萬萬不行!
蘇錦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且她原本就打算開誠佈公好好的跟他談一談,畢竟,眼下這境地實在糟糕,窮,窮到了極點的窮。
想要熬過這個冬天,他們必須同心協力。
遠水救不了近火,即便她蘇錦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又有什麼用?
在這個封建古板的時代,一個少女,穿着破爛衣衫、瘦不拉幾臉色蠟黃,跑到城鎮裏說自己是神醫、能給人治病?
別逗了,不讓人當成瘋子抓起來打死就算運氣好的了!
凡事,只能一步步慢慢來,水到渠成,方為上策。
最後,蘇錦又道:「我們現在相依為命,我希望......你能拋開之前的成見,我們、我們好好的過日子......」
秦朗神色動了動,相依為命?好好過日子......
他低低一笑,看向蘇錦:「好。」
他的笑聲聽來有幾分蒼涼,蘇錦心口突然覺得悶得難受,同情的瞟了秦朗一眼。
那兩對極品就不說了,可老兩口還是不錯的,畢竟對他有養育之恩,如今被一腳踢出來,他心裏必定也挺難過的吧?
蘇錦心一軟,溫言安慰他道:「你不要想太多,以後,我們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朗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以後他們會不會好起來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這眼前的人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你在家裏等着,我去撿些柴禾回來。」
蘇錦想想自己才剛剛病好,這會兒天色暗了,風也大,也就打消了跟他一起去的想法,點點頭:「那你早去早回。」
坐在一條腿已經鬆動的破舊凳子上,不時有冷風從縫隙里吹進來。
打量着破敗得不行的屋子,蘇錦苦笑了笑,新的生活啊,就這樣坑爹的開始了!
這個時候該做晚飯了,可是,一根柴禾也沒有,蘇錦也只能等秦朗撿柴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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