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入京,尚未想過去找宋志遠,所以也不知道閣老府發生的事,也不會去關心這些暫且與她無關的官家後院。
在京城只玩了一日,宮裏便派人來傳召,宋瑤只收拾了兩件換洗的裏衣,便和傳旨的人進宮去。
雖說是皇后下的懿旨,卻並未有召見的意思。
入宮後,宋瑤要先學半日的規矩,之後便是去特意辟出來的一個院子裏,等待廚藝比試。
說是廚藝比試,其實就是讓宋瑤以及其他幾位被請過來的大廚,做幾道拿手菜,由宮裏各司的尚儀來評斷菜餚的口感以及外形、名字等,是否適合出現在壽宴上。
因此,宋瑤被嬤嬤訓了一上午,腰酸背痛的卻還是要在下午準備拿手菜。
畢竟是太后的壽宴,普通的家常菜必定是不適合的,宋瑤在確定御膳房所有的材料和菜餚後,便已經擬定出了菜單。
今日只是試菜,時間給的有限,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有那麼長的時間去準備真正的絕活。
「六尚女官再有一個時辰便會過來,大家手腳都麻利點。到了時辰做不好菜,就只能出宮去了。」負責管事的女官,在廚房裏巡邏着,不忘給大家警告。
有幾個人聽到這樣的話,明顯的加快了手下的動作,顯然是將這場比賽看的很重。
反倒是唯一的女廚宋瑤,不緊不慢的雕刻着擺盤的白蘿蔔,偶爾叮囑燒火的宮女幾句,以免她火候掌握的不對。
女官來到宋瑤面前,見她對雕刻比做菜還認真,不由得低聲道:「每一次考核都非同兒戲,宋娘子還是認真對待。」
「多謝姑姑提醒,宋瑤記下了。」將一朵玉蘭花雕刻完畢,宋瑤放在盤子裏,嘴角噙着淺笑。
在進宮之後,宋瑤便大方的送了好幾回紅包,待遇自是與其他人不同,否則着女官也不會提示。
但因為宋瑤是女子的緣故,故而對她有些特例,其他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至於赫連晟所說的那些會幫助宋瑤的人,宋瑤目前為止並未察覺到。
宋瑤明白,赫連晟不會插手她的事,只要她是安全的,很多事會由着她自行處理。
雕花完畢,宋瑤便着手準備冷盤。
按照宮宴的規矩,開胃菜先行、冷盤其後、熱菜之後才是主菜、湯品,最後是點心。
當然,不論是哪一種菜餚,都有葷素之分。
而今日的考核,雖然沒有說明要準備什麼菜色,宋瑤卻是按照這個順序,各準備了一樣,這樣也能在女官們面前留下好印象。
但宋瑤所準備的都是之前參加廚神大賽的菜餚,倒是沒有再做新菜,以免被偷師。
沒辦法,菜譜等於銀子,宋瑤自是留意到一直有人偷偷的朝她這邊看過來,不想便宜了那些有小心思的人。
可已然進宮,宋瑤自然不想就這麼灰溜溜的離開,這不符合她的個性,她還要借着這次宴會的名頭,讓自己好好的火一把。
一個時辰過去,六尚的尚儀已經全部到達。
宋瑤等民間名廚也都各自站在擺放着自己菜餚的長桌前,等待着評審。
如佛手觀音蓮、玲瓏玉心、百鳥歸巢等菜餚,味道清淡又能吃出鮮味,最關鍵的是外形好看,名字也好聽,不需要宋瑤再多費心思。
「聽聞宋娘子在這次的廚神大賽中,可是驚艷了眾人,希望在接下來的幾場比試中,宋娘子能再創好的成績。」尚食局的尚儀,對宋瑤顯然是早就了解,故而在品嘗她的菜之後,直接舉了滿分的牌子,讓宋瑤通關。
「多謝尚儀大人,民婦定盡力而為。」宋瑤欠身行禮。
雖不喜歡皇宮的規矩繁瑣,可該有的禮數卻不能少了,否則有的苦頭吃。
這六名尚儀,雖然是六尚的副手,可六尚都是配有兩名尚儀,能夠被指派到這裏來,定是與尚宮的關係親厚,不可得罪。
其他幾人雖然也參與,平日裏也各成一派,但心裏都清楚皇后這次邀請宋瑤前來,已經是內定要在壽宴上露一手的名廚,便也都舉牌通過。
只不過宋瑤的名聲,尚未完全傳入京城,這些尚儀們倒也不知道宋瑤身後有靠山的事。
或者即便尚儀們知道,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畢竟他們伺候的主子可是宮裏的主子,是真正的人上人,一句枕旁風便可能會改動朝局,外面的人自是不值一提。
初次比試,宋瑤毫無意外的領先其他人,有些人自是在這第一輪的比賽中便被淘汰。
回到暫住的客院,宋瑤打發了宮人之後,便一頭栽到床上。
這一日她是真的累,主要是心累。
即便不用給後宮那些正主做菜,可處處被規矩束縛着,宋瑤當真是不習慣。
方才回房之前,管事姑姑已經告知宋瑤,明日繼續學規矩,下午的時候可以提前準備下一場比賽需要的東西。
也就是說,宋瑤明日還是不得閒,且下一場比賽也會要求更多一些。
坤寧宮。
自從太子被廢之後,皇后蒼老了許多,鬢角隱隱有了花白之色。
雖然太后壽誕,皇后得以恢復自由,可宮中的形勢卻不再是從前,她已經無法全然掌控六宮。
皇帝也有意要削弱皇后的權力,命四妃協助打理六宮。
「那個宋瑤,今日表現如何?」皇后坐在鳳榻上,漫步盡心的問道。
「聽尚儀們的回話,倒也不算最出眾,勝在菜餚倒是新穎。」心腹屏雪回道。
皇后挑了一下眉頭,似乎對這樣的結果並不滿意。
屏雪見狀便詢問道:「可需要奴婢讓人去提點一聲?」
「不必了,她既然能得廚神稱號,必定不是浪得虛名。」皇后擺手道:「讓人盯着點,別讓那幾個賤人在暗中動了手腳。」
屏雪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連忙應是。
「行了,沒什麼要緊的事,就伺候本宮梳洗吧。」皇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知曉皇帝是不會過來了,便吩咐道。
「皇上今晚翻了秦貴人的牌子。」屏雪低聲稟報道。
雖然皇后並不願意聽這些,卻是每晚都要詢問一句。
即便皇后不問,屏雪也養成了每日稟告的習慣。
「嗯。」皇后點了下頭,搭着屏雪的手背起身,詢問道:「秦貴人的身子,也有七個月了,御醫怎麼說?」
「御醫說胎像穩固,應該是龍子。」屏雪答道。
「龍子?」皇后眉頭一擰,腳步頓了一下道:「倒是她沒有福氣,這宮裏頭的龍子,可不是那麼容易生下來的。」
屏雪沒敢回話,只當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讓人留意着點,太后壽辰之前,秦貴人不能有事。」皇后語音冰冷的道。
「奴婢謹記。」屏雪頷首領命,面色沒有半點變化。
這後宮每年都有幾位妃嬪懷孕,可能生下龍嗣的,要麼就是母族靠山強大,要麼就是身份過於低下,且生下的是皇女。
當然,若皇帝一定要保住某個子嗣,妃嬪們也要掂量一下。
這些事,早就是後宮眾嬪妃之間見不得光的秘密,卻也不會有人挑到明面上來。
至於最後被查出來的罪魁禍首,又有幾個是真的有罪。
錦繡軒。
已經懷孕七個月的秦貴人,今日得皇帝寵幸,自是少不了得了一些賞賜。
御醫在確認秦貴人懷有的是龍子之後,便立即稟報皇帝。
不管後宮能否容得下這個小皇子,還得看皇帝的意思。
而老來得子的皇帝,自是十分在意這個尚未出世的兒子。
「這怎麼還哭了?不想朕來?」見秦貴人拭淚,皇帝詢問道。
「臣妾是高興的。」秦貴人擦了擦眼角,眼睛還泛着紅,輕笑道:「臣妾身子笨重不能侍寢,皇上還來看臣妾,這是借了小皇子的光。待皇兒出世後,臣妾一定要教導他好好孝順父皇,不辜負皇上對皇兒的疼愛。」
「你怎知朕是來看皇子,而非是看你呢?」後宮許久不曾有人懷孕,皇帝心情好,自是多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臣妾自知身份卑微,能得皇上寵幸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敢與眾位姐姐爭寵。自從臣妾有了身孕之後,皇上還是第一次來臣妾這裏坐坐,自是因為皇兒的緣故,臣妾不敢領了這份寵愛。」秦貴人說着,又抹起眼淚來。
皇帝挑了下眉,並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子,也沒有那麼好的性子去安撫。
但秦貴人很有分寸,餘光掃到皇帝的表情後,便笑着開口道:「即便如此,臣妾還是感到高興。臣妾在這後宮之中,並不能為皇上分憂,能為皇上延綿龍嗣,便是臣妾此生最大的福氣。只要皇上心裏還有皇兒,那想必也是能記得臣妾一二分的好,臣妾是真的高興。」
「既然高興,就不要哭了。去看看朕賞你的玉佩,這是讓人養過的,你有孕佩戴着對你們母子都有好處。」皇帝指了指首飾盒子道:「等你順利產下皇子,朕便給你提提分位。」
「多謝皇上恩賞,那臣妾就等着母憑子貴了。」秦貴人溫柔的笑道。
伺候皇帝幾回,秦貴人也大致了解皇帝的性子,一向不喜歡扭捏做作的。
如秦貴人這般大方謝恩,倒是更合皇帝心意。
「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吃家鄉菜嗎?皇后召進宮的廚子裏,便有一個是從你家鄉那邊過來的。回頭讓人去吩咐一下,也讓你有點好胃口,不要委屈了皇兒。」見秦貴人在挑選首飾,皇帝又道。
「臣妾多謝皇上還記着這事,要是能吃到家鄉菜,定是會有好胃口的。」秦貴人撫摸着肚子,笑容如花。
皇帝拂袖道:「你倒是容易滿足,若你覺得那廚子手藝好,朕便下旨將她留在宮中,讓你生產之前都能吃到家鄉菜。」
「這倒不必了,臣妾怎麼能為了一己口腹之慾,讓廚子不能歸家呢?臣妾也是要做母親的人了,更懂得一家團聚的重要性,怎忍心為難了旁人。」秦貴人溫婉的開口,盡顯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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