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掌柜神色泰然,宋瑤這才道:「張掌柜誤會了,我並非是指責於你,而是懷疑你孫子受傷的事很可疑。」
莫說張掌柜不是自己人,即便懷疑也不能明說。
事實如何,還需要再調查一番。
而宋瑤更傾向於相信張掌柜是無辜的,正如她說的那般,這事情太過巧合。
張家好不容易有這麼個獨苗,必定是全家人的心頭肉,平日裏照看的仔細,又怎麼會在玩耍中就斷腿這麼嚴重?
「夫人的意思是……」張掌柜臉色一變,見宋瑤點頭,心裏瞬間有了火氣,「真是太可恨了,要是讓我查出來是誰這麼陰損,定要他不得好死!」
張掌柜是真的恨極了,他的孫子才幾歲大,這腿骨摔斷了,這輩子就毀了啊!
「酒樓那邊,張掌柜還要繼續調查。這幾日要格外留意後廚,不要再讓人有可乘之機。至於滷味暫不銷售,我這邊會儘快配出滷水來。」宋瑤雖然這麼說,可心裏卻也犯難。
老鹵並非是在於料多,而是要靠時間累積的。
可如今老鹵沒了,就算宋瑤再如何努力,所製作出來的滷子也要差些火候。
「是,屬下明白。」見宋瑤沒有責怪自己,張掌柜心中感激不已,否則他這張老臉還真是掛不住。
不過宋瑤這般的態度,也讓張掌柜更想把內賊抓住來,這樣才能對得起主家。
「這件事不要告知你們家公子,他現在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要讓他再煩心了。」宋瑤叮囑道。
雲中逍要處理的人和事也都是很棘手的,最重要的是雲中逍是酒樓東家的事,不適合在這個時候曝光,否則雲家那些人便有藉口攻訐雲中逍了。
「屬下明白。」張掌柜點頭。
「你孫子受傷,你卻不能抽空照顧他,若是有需要的話,便讓可人去代替你幾日,或是我這邊派個人去你家幫忙也成。」宋瑤不想張掌柜分心,故而這般道。
「不敢勞煩夫人,家裏有我婆娘和兒媳婦,她們自是會照顧好孩子的。」張掌柜做錯了事,哪裏還敢再添麻煩。
「一會讓管家準備些補品送到你家裏去,孩子年紀還小,受了傷就要好好補補,否則將來是要落下病根的。」宋瑤大方道。
心裏已經有了猜測,宋瑤自是要對張家有所補償。
張掌柜或許有失職之嫌,可他的孫子卻是無辜的,若真的毀了腿,日後便等於是斷送了前程。
想到此處,宋瑤便想着待事情查清楚以後,再給張掌柜一個承諾,不能讓張掌柜寒心了。
張掌柜忙起身道謝,事關孫子的未來,他只得厚着臉皮收下宋瑤的賞。
即便是大掌柜,可家裏的銀錢也是有限的,買營養品那也是很奢侈的事。
張掌柜離開之後,宋瑤便讓人把管家叫來,吩咐管家明日給張家送去些補品和小孩子的玩具等物。
翌日。
管家去張府回來,自是稟報了張家的情況。
張掌柜的兒子身子不好,這麼多年就是靠張掌柜撐着那個家,家裏簡陋的看不出是個大掌柜的家。
而張掌柜的妻子和兒媳,平日也接一些繡活來貼補家用。
管家去的時候,大夫正在給張掌柜的孫子看診,管家特意等着與大夫一道離開,從大夫那裏得知孩子的腿怕是要落下輕微的殘疾,且傷的很蹊蹺,應該是外力所致。
聽完管家的話,宋瑤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吩咐管家去尋一位善於接骨的大夫,儘量把那孩子醫治好。
中午的時候,可人才回到府上,告訴宋瑤內賊已經抓到了。
「是咱們府上最後買的那批人,當初牙行說是孤兒,平日裏也不愛說話。有人看到他偷偷的去過庫房,等管事去抓人的時候,他正要自盡,好在搶救及時,一時半會倒是死不了。」可人稟報道。
「可審出什麼來了?」宋瑤詢問。
可人搖頭道:「沒有,那傢伙嘴硬的很,被拷打都不皺一下眉頭,倒是承認是他往缸里放的老鼠。」
「既然問不出什麼,那就處置了吧。」宋瑤淡淡的道:「讓每個廠子都派一些代表過去,看看背主的下場是什麼。」
可人點頭,並不覺得宋瑤做的過分。
若不是有人發現老鼠,宋記的聲譽就毀了,宋瑤所有的產業也別想再做下去。
「那個發現老鼠的人,把他提拔到組長的位置,賞他五十兩,讓他管好嘴巴。發現叛徒的人,賞十兩銀子。」宋瑤又道。
「是。」可人領命。
「對外就宣稱,這叛主的東西想要盜取方子,切莫讓他說了不該說的話。」宋瑤敲着桌面道。
自從有了家業之後,宋瑤還是第一次處置下人,便是直接要了對方的性命,心裏不禁有些煩躁。
可這個年代便是如此,主家可以掌控奴僕的命運,若過於心慈手軟,只會落得被人害死的下場。
縱然宋瑤不願做劊子手,可為了宋元寶,她也不得不樹立威嚴。
可人領了命令,便又去工廠那邊。
如今叛徒還在,為了避免節外生枝,自然是越快處理越好。
天黑之前,酒樓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有一個夥計離奇失蹤,已經報給了官府。
倒是老滷的事情,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
老鹵被盜,只有兩種可能性,一則是為了方子,二則是為了毀掉。
不過宋瑤覺得第一種的可能性更大,否則只要毀了老鹵便可。
因此宋瑤也不急着等消息,只要有人動了心思,就不怕找不到那動手之人,到時候以牙還牙便是。
想要通過老鹵就判斷出配方來,那是痴人說夢,至少計量上是掌握不到位的。
「臨風。」宋瑤喚道。
從臨城回來,自也是把臨風幾個都帶回來了,紅袖那邊有青山一人足矣。
「夫人有何吩咐?」臨風立在角落裏。
宋瑤不喜歡那繁瑣的規矩,故而召見暗衛的時候,也都是免跪的。
「去查一查洪家。」宋瑤這幾日心裏亂,倒是忽略了一直想要對付她的洪家。
儘管洪家兩次都沒討到便宜,可梁子也由暗轉明,宋瑤不相信洪家就這般的打退堂鼓了。
「是。」臨風領命離去。
宋瑤想了想,又喚來一名暗衛,讓其去看看雲中逍那邊的情況。
宋瑤不方便出面,可對義兄關懷幾分總是應該的,必要的時候也可以暗中相助。
且說雲中逍這邊,因為身體尚未痊癒,故而很多事情不方便親力親為。
在抵達雲州城之後,雲中逍便讓幾名心腹去處置內奸,竟是在雲州城這邊就查出來三個,酒樓那邊的夥計便是其中一個,自是立即處死。
至於其他地方是否也有別人的釘子,雲中逍只能繼續查證。
因為酒樓里有內奸,雲中逍的身份自然也是瞞不住的,只是誰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因而倒也不怕雲家用這件事做文章。
「大哥來了幾日,卻對小弟避而不見,是何道理?」雲鶴不顧下人的阻攔,強行闖進雲中逍的房間,質問道:「小弟雖然是庶出,可自小便跟隨在大哥身邊,自問敬重大哥,沒有對不起大哥的地方。」
「是嗎?」雲中逍抬起頭來,淡淡的掃了雲鶴一眼。
雲鶴神色微變,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雲中逍有第二種表情。
三分的不屑,三分的鄙夷,三分的嘲弄,還有一分若有似無的殺氣。
莫非雲中逍已經知道什麼?還是他有要能整垮自己的證據?
雲中逍僅僅兩個字,便讓雲鶴的心不安至極,仿若是個跳樑小丑一般,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雲鶴心中不甘,自己庶出的身份在雲家一直都是硬傷,儘管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很努力的證明自己,也利用自己僅有的權限為家族做了不少事。
可最後功勞都是雲中逍的,或者在雲中逍的成績下不值一提。
可雲中逍若不是嫡子的身份,他能擁有這麼多的先天條件,能做的比他更出色嗎?
縱然心裏有再深的怨念,雲鶴面上卻是不顯,仿若他只是因為關心兄長而被拒之門外的弟弟,一臉的傷心欲絕。
「大哥這是什麼意思?是不相信小弟,還是有人在大哥面前說小弟的壞話了?」雲鶴一臉怒氣的道:「竟敢有人敢離間我們兄弟的感情,簡直就是該死!若讓小弟知道是誰,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了結了他!」
「不做虧心事,又何需畏懼流言?」雲中逍似笑非笑的看了雲鶴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來了,那就坐下說會話吧,你我兄弟也好些年沒有坐在一起聊天了。」
「是啊。」雲鶴的怒氣說散便散,一臉回憶狀的道:「還記得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跟在大哥身後,大哥有什麼好東西都會給我一份,哪怕只有一個也會先問我是否喜歡。父親常說,雲家從來沒有感情這麼好的兄弟,希望我們能一輩子都這樣手足情深。」
「兒時的事,我已經不太記得了。」雲中逍淡淡的開口,微斂的眸子,遮擋住了他的情緒。
曾經他對雲鶴是真的很好,好到雲鶴第一次對他下手的時候,他竟不相信調查的證據。
可之後一次次的受傷,有多少次是來自雲鶴的手筆,雲中逍已經數不清了。
「大哥貴人事忙,自是不會記得這些小事,可小弟卻不敢忘。」雲鶴眸光閃動。
今日提及這些,自是希望雲中逍能顧念舊情。
可雲鶴不敢忘的原因,卻是要時刻警醒自己,想要做施捨的那個人,便要成為站在最頂端的那個。
縱使雲中逍給雲鶴的再多,可在雲鶴看來,那都是一種施捨,是雲中逍對他無聲的嘲諷和炫耀。
「既然知道我忙,便長話短說。」雲中逍不想再對雲鶴假以辭色,故而放下手中的冊子道:「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必再繞彎子,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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