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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註定沒有結果的談話,軒轅昰雖然說的明確堅定,然而雪兒的心卻開始游移不定起來。
她不忍拒絕軒轅昰,可也不願意軒轅昰這自己與皇帝之間兩頭為難,因此最後只是垂着頭,默默不語。
軒轅昰心中嘆息,看來自己還是過於急切了些,早知如此,他就應該等自己的身份明確下來再說,而不是在這種一切尚不完全明朗的情況下,心急火燎地向她表白自己的心意。
他沉默着,心中有些懊惱,甚至都不知道長公主是何時出現在他們背後的門口處,更不知道對方將自己與雪兒的對話聽到了多少,只是莫名地開始心煩意亂起來!
「阿昰,沈姑娘方才辛苦了,」長公主的聲音依舊平靜安穩,「就由你暫時安排她的住處,讓她先好好歇息一下。」
所以,不管雪兒如何抗議,軒轅昰還是再一次將雪兒帶回了自己所在的灩波殿。
而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後,雪兒醉酒吹風加上給皇帝施針,「終於」成功地得了風寒,病倒了。
雖然心裏總是有意無意地想要躲避軒轅昰,然而此時此地,她孤身一人在偌大的皇宮裏,不依照軒轅昰的安排,難道還能自己找地方?
畢竟,靈馨與軒轅昰不同,對於靈馨來說,她是個女子,在宮內又沒有母妃庇護,唯一所能夠倚仗的也只有皇帝的寵愛,所以,皇帝頭疾發作,她幾乎是衣不解帶地伺候在側,也沒有太多心思理會雪兒的。
何況,因為單天鷹,她與雪兒之間,終究是起了一層隔閡的。
軒轅昰所在的灩波殿沒有一個宮女,宮人太監他又不肯放心,所以關於雪兒的一切,他都只能親力親為。
當然,若是對於一個真正的皇子來說,或者有點強人所難,可是軒轅昰不同。他本就在民間長大,也習慣了凡事不依賴別人,何況又是自己心愛的女子,做起來不但是得心應手,甚至可以說是甘之如飴了。
這裏不是當初在海上時候的大船,灩波殿也不是只有一個房間,所以,軒轅昰最多也只能將雪兒安排在離自己寢殿最近的房間。
雖然實際上他更想將雪兒直接安排在他的寢殿中。
可是一想到那個人兒離自己只有一牆之隔,軒轅昰的心裏還是難免有些興奮的。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即使一夜未眠自然也可精神奕奕。所以,當日頭高高升起的時候,他還沒有看到雪兒打開房間的門的時候,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輕輕地敲門無果,軒轅昰的心就有些懸了起來,生怕裏面的人再如上次那般,翻不了牆,再翻個窗什麼的,直接逃離自己身邊。
所以,在敲了三次門,有喚了三四聲之後,軒轅昰直接一腳上去,就將那房門踹了開來!
他心急火燎地沖了進去,三步兩步就衝到了雪兒所在的床前。
精緻的流蘇帷幔低垂,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床上女子蜷縮在薄被中的優美身形,軒轅昰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不敢繼續唐突,隔着帷幔輕喚「雪兒?」
床上的女子初時沒有反應,若非露在薄被外面的鋪陳開來的青絲,他幾乎都要懷疑被子底下是這個丫頭塞的枕頭了。
軒轅昰提高了聲音,再喚道「雪兒?」
他本是一個肆意任性的人,如果不是不想惹得床上女子不快,怕是早就出手扯掉那帷幔直奔目標,而不是在這裏懸着心,一聲又一聲地喚她。
雪兒其實是聽到軒轅昰的聲音的,只是全身冷的厲害,即使蜷縮了身體,將自己完全裹住也無濟於事,頭痛欲裂,昏昏沉沉,就連眼皮似乎也抬不起來了。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如同在被鋒利的刀片割過一般,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無聲地呻吟了一聲,雪兒才發現全身的的力氣似乎都被抽乾了一般,就連動個指尖都異常困難。
無奈之下,她只能等,等軒轅昰發現她的異樣。
軒轅昰的性子,註定雪兒不會等太久,只是他倒也沒有敢扯下那帷幔來,只是試探地,輕輕地,慢慢地用手指撥開了一條縫隙……
直到他將整個帷幔掀起,外面的陽光都跟着鑽進來一些,床上的女子卻是依舊不肯動彈。
於是,軒轅昰的手指,再一次伸向了蓋住女子的薄被。
指尖瞬間傳來的溫熱讓他不再懷疑雪兒半夜偷溜,可同時心中也更加古怪這個丫頭平素里敏感的厲害,稍微靠的近些都要遠遠地逃開,今日自己都到了床前,怎麼居然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軒轅昰不再猶豫,指尖捏住被子的一角,幾乎是屏住了呼吸地向上一提!
下一刻就看到了女子如同醉酒般酡紅的嬌顏,灼熱的呼吸落在他的手指上,讓他的手中瞬間如同被一層熱氣所包裹。
軒轅昰楞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再次將雪兒裹住,同時朝着外面高聲道「來人,去找御醫來!」
雖然灩波殿的人少,但是因為有着先前那兩個隨同皇帝前往天意山莊的御醫,在回來之後無意中透露出來的一些信息,對於這個三皇子的吩咐,御醫們還是不敢怠慢的。
所以,很快就有個御醫服侍的人跟着小太監匆匆地趕來,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告訴軒轅昰「這位姑娘,得了風寒。」
嚴重呢,倒也不算嚴重,只是需要保暖,外帶臥床靜養,日即可。
軒轅昰這才放下心來,吩咐這那個小太監繼續跑腿,這才深深地覺得,他這灩波殿的人手,還是太少了!
所以,當雪兒被軒轅昰餵了湯藥,再次昏睡一段時間,睜開眼睛之後,出現在眼前的人,不止一個關切焦慮的軒轅昰,還有那個被留在品香別院的小梨!
不但小梨,就連那個總是跟在軒轅昰身後,如同影子一般的影離,似乎也出現在了這個灩波殿。
當然,影離並沒有出現在雪兒所在的房間門前,而是在外面朝着一個小太監詢問着什麼,那聲音傳了進來,雪兒一聽就立刻就聯想到了那人的身上。
至於小梨是如何被軒轅弄進宮裏,又正好是灩波殿,那就不少雪兒要考慮的問題了。只是在小梨看到她醒來,正要上前來攙扶的時候,卻被一旁的軒轅昰搶了先,同時一個警告的眼神就丟了過去。
於是小梨垂下頭去,一雙眼睛看着自己的腳尖,抿着小小的嘴巴,一副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的樣子。
雪兒人雖然清醒了不少,但是身上還是沒有多少力氣,也就只好任由軒轅昰扶着自己坐起身來,只是心中卻難免泛起一絲尷尬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許久她才問了一句「軒轅,皇上的頭疾可有減輕?」
軒轅昰心中嘆息,不過也知道自己昨日的確是過於心急了些,也就刻意忽略她眼中的尷尬,道「你感染了風寒,就不要關心這個關心那個的了。」
雪兒楞了一下,一雙眼睛清亮如水「你沒有去探望。」
這句話她不是在詢問,而是肯定地陳述,雖然看向軒轅昰的目光中沒有一絲怨責,卻讓軒轅昰瞬間有種無所遁形的心虛感。
他不敢再看那雙眼睛,只是小聲辯解道「我若離開,誰來照顧你?」
「軒轅……」雪兒欲言又止,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她掙扎着想要從對方的懷抱中起身,結果自然的徒勞,於是只好放棄,垂下眼瞼,輕輕道「你這是要我成為你們父子反目的罪人麼?」
軒轅昰身子一震,就連扶住雪兒肩膀的手也是微微一抖,卻聽懷中的女子繼續道「我知道,你的心裏對於皇帝有所不滿,不滿他對於你和……和令堂的所作所為。可是,到底是一脈相承,何必非要鬧得勢同水火?」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聲音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像我,一介孤女,就是想要見自己的父母一面,都不知道要去何處找尋他們。如今,好歹你也有個父親,為何就不能珍惜這父子間的親情……」
越說到後面,她的聲音就越地,最後漸至細不可聞,只是那聲音中泫然欲泣之意卻是愈發明顯起來,一下一下地扯住了軒轅昰心頭最為柔軟的部分。
他只覺自己的心突然一陣陣開始發疼,於是忍不住低下頭,朝着懷中的女子看了過去,卻見她長長的睫毛上,珠淚晶瑩,如同水鑽一般,在陽光下竟然泛着隱隱的七彩光芒,讓他的心怦然一動。
「雪兒……」
軒轅昰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心疼,伸出手來,輕輕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珠,如同對待一個瓷娃娃般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碰碎了她。
「我去,我現在就去,可好?」
軒轅的聲音溫柔,語氣中帶着妥協的意味「先讓小梨在這裏陪着你,我現在就去探望一下——」
他本想說「皇帝」,可話到嘴邊有頓住,出口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父皇」二字「父皇的身體,你先在這裏安心休養,養足精神,等下估計還需要你為他再次施針。」
雪兒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一個梨花帶雨般的微笑來,輕輕推了推軒轅昰「那你去吧。」
軒轅昰心中無奈,卻也只得放開,剛剛起身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其實——單天鷹就在在皇宮的某處,我帶你進宮來,也不全是為了父皇的頭疾,還想着要帶你去見一見那個人。只是——」
「現在看來,也只得等你的風寒痊癒了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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