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朱祐回京,劉秀和陰麗華都很高興,後者說道:「何不把仲華也請來,大家好好聚一聚!」
朱祐連連點頭,應道:「對對對,是該把仲華找來!陛下,我們可好久沒有坐在一起吃酒聊天了!」
劉秀想了想,說道:「那就別只找仲華一人了,阿祐,你回府,把夫人、孩子都帶過來,我們來一場家宴。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朱祐撫掌大笑,連聲應好,說道:「陛下,臣這就去!」
劉秀剛點下頭,朱祐便一溜煙的跑出大殿。
見狀,劉秀搖頭而笑,說道:「阿祐還是老樣子啊!」
中午,鄧禹和朱祐結伴而來。
與鄧禹同來的有夫人方氏,以及長子鄧震、次子鄧襲、三次鄧珍。
與朱祐同來的是夫人張氏,以及兒子朱商。
劉秀對鄧禹那絕對是沒話說,鄧禹是侯爵爵位,而實際上,鄧禹所得的封地,是一個小諸侯國,既高密國,還外加一個淳于縣。
高密國並不大,位於北海郡和琅琊郡之間,國內有三個縣,分別是高密、昌安和夷安。
未來鄧禹的這三個兒子,便分別繼承了這三個縣,鄧震是高密侯、鄧襲是昌安侯,鄧珍是夷安侯。
不過鄧禹最有出息,成就最高的,並不是這三個兒子,而是六子鄧訓。
只是鄧訓和鄧禹的關係並不好,別看鄧禹是軍中將領出身,但他是非常重文輕武的,偏偏鄧訓這個兒子和他對着幹,一心習武,鄧禹時常斥責鄧訓不孝。
鄧訓雖然做官只做到護羌校尉,但他的女兒鄧綏十分厲害,乃漢和帝劉肇的正宮皇后。
當然了,現在鄧訓還沒有出生呢,鄧禹也只有鄧震、鄧襲、鄧珍這三個兒子,而且都是小娃娃。
朱祐的兒子朱商,和朱祐的性情頗為相似,直性子,沒什麼心機,就連身材也繼承了父親,如果說朱祐是圓滾滾的大肉球,那麼朱商就是圓滾滾的小肉球。
劉秀這邊,和他一起的是陰麗華,另外還有他和陰麗華的孩子,劉陽。
不滿五歲的劉陽,和鄧震、鄧襲、鄧珍、朱商年紀相仿。
雖然剛開始,幾個孩子相互很陌生,但時間不長就玩到了一起,在清涼殿外的院子裏面,上躥下跳,跑來跑去。
大殿裏,女眷們坐在一邊,劉秀和鄧禹、朱祐坐在另一邊。
看着在外面院子裏瘋跑打鬧的小娃娃們,朱祐忍不住感嘆道:「當年,仲華和我,於舂陵隨陛下起兵反莽,這一晃過去這麼多年,連孩子都長這麼大了!」
鄧禹心有所感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朱祐看看劉秀,又瞧瞧鄧禹,說道:「當年的太學四傑,現在可就差子陵了!」
四位同窗好友,現在缺了一人,本來挺傷感的一件事,可從朱祐口中說出,就是讓人傷感不起來。
鄧禹笑問道:「我們什麼時候成太學四傑了?
我看是太學四怪還差不多!」
嚴光年紀最大,上太學的時候就是一散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鄧禹是神童,小小年紀,就上了太學,名聲傳遍長安;劉秀和朱祐,學習都不咋地,但很有經商頭腦,一邊上着太學,一邊在長安做物流。
他們這四人,在上太學時期的確都挺怪誕的。
朱祐連連搖頭,說道:「當時,我們或許算是四怪,而現在,我們還算不上四傑嗎?」
說着話,他還特意看眼劉秀,底氣更足,揚起下巴,得意洋洋地問道:「現在誰敢不承認我們是四傑?」
四位同窗好友,出了一位天子,一位右將軍、高密侯,一位建議大將軍、堵陽侯,迄今為止,仍是一介布衣的只有嚴光,但並非嚴光不行、沒能力,而是人家志向高遠,淡泊名利,劉秀想請都請不來。
劉秀哈哈大笑,拍了拍朱祐的肩膀,說道:「阿祐說得沒錯!現在我們自稱太學四傑,的確無人敢有微詞!」
鄧禹嘆了口氣,說什麼太學四傑,這不等於是把自己放在和天子平起平坐的位置上了嗎?
像這種大逆不道之言,估計也只有朱祐才敢毫無忌憚地說出來吧!在小娃娃中,朱商的年紀最大,鄧震次之,但朱商的性子比最小的孩子還頑劣,也屬他鬧得最歡,反倒是鄧震,很有大哥哥的樣子,看着朱商、鄧襲、鄧珍和劉陽打鬧成一團,他活像小大人一樣,連連攔阻,不停地說道:「小心、小心!別傷到四皇子!」
劉秀有注意到外面的孩子們,他向院子裏指了指,對鄧禹笑道:「仲華,我看震兒頗有你之風範啊!」
鄧禹擺了擺手,說道:「陛下對震兒太過獎了。」
劉秀恍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仲華,我聽說你讓家中的孩子每人都學一項技藝,這是為何?」
朱祐也頗感好奇地看向鄧禹。
他們這些老兄弟當中,鄧禹的官職雖然不是最大的,但鄧禹的封地絕對是最大的,他有四個縣,就封地而言,鄧禹其實相當於一個小諸侯王。
鄧禹淡然一笑,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禍兮旦福,多學一門技藝,總是沒有壞處的!」
哪怕以後家道中落,子女們也不至於流落街頭,餓肚子。
就教育子女這方面,鄧禹的確是厲害。
鄧禹有子女一十三人,每人都有精通一門技藝。
要知道鄧禹可是劉秀最寵信的大臣之一,而且有四個縣的封地,用家財萬貫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在當時,除了皇室,鄧家稱得上是第一大家族。
但即便是這樣,鄧禹的心中依然存有危機感,依然讓子女學藝傍身。
雖然子女們所學的技藝都未能用得上,但從中不難看出鄧禹小心謹慎和未雨綢繆等特性。
聽了鄧禹的話,朱祐不以為然地揮揮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仲華,你可真是杞人憂天,多此一舉!有陛下在,我們還讓子女學那些東西有何用?」
鄧禹淡然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劉秀倒是有被觸動到,說道:「仲華所為,讓我心有所感啊!我對太子、輔兒、康兒、陽兒的管教,似乎有些太寬鬆了。」
大臣的子女都如此上進,皇家的子女,又哪有資格不努力呢?
鄧禹向劉秀擺擺手,正色說道:「陛下,太子和幾位皇子、公主都被教育得很好,尤其是太子,小小年紀,宅心仁厚,甚至比陛下更加仁德!」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劉秀暗暗皺了皺眉,喃喃嘀咕道:「太子比我更仁德……」朱祐誤會了劉秀的意思,他連忙打個哈哈,笑道:「陛下多慮了,太子仁德,這是件好事啊,將來必造福天下,造福漢室!」
劉秀可不覺得自己是仁德之人,更確切的說,只有懂得把握時機的仁德,那才是一位好皇帝,而不懂得把握時機、只知一位仁德的皇帝,那就是個蠢貨!即便懂得如何利用仁德,來為自己增加威望,劉秀還是得重用一大批的酷吏,要借用酷吏來對一些人和一些事下狠手。
劉強的確很善良,也沒什麼心機,德行頗高,這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但對一位太子來說,他將來真的能成為一個好皇帝嗎?
劉秀感覺自己的心是一沉再沉。
鄧禹太清楚帝王之術了,他也很清楚一位皇帝需要具備什麼。
劉強的老師是宋弘,宋弘把他的那一套仁義道德,都傳授給了劉強,就品德而言,劉強絕對沒話說,但品德好並不等同於好皇帝。
鄧禹笑了笑,說道:「就德行而言,陽兒比太子要差一些,但陽兒更聰明,心思也更靈巧,無論學文還是學武,都能舉一反三,將來,陽兒必會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
劉秀聞言笑了,點頭贊同道:「陽兒的確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我的這些子女當中,也屬陽兒最聰明,最懂事!」
鄧禹是劉陽的老師,就內心而言,他絕對希望劉陽能成為太子。
但廢掉現太子,另立劉陽為太子,這件事太大,關係到國運,關係到漢家的興衰,可不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能一蹴而就的。
用力過猛,反而會引起天子的戒心,這對劉陽十分不利。
所以,鄧禹也就是點到為止,只是在劉秀面前稍微提了一下太子太過仁善,緊接着,他便把話頭扯到劉陽身上。
劉陽還不到五歲,但已經學完了《春秋》,鄧禹對劉陽的聰明,那是讚不絕口。
劉秀也聽得高興,時不時地哈哈大笑起來。
朱祐在旁還挺配合的,被鄧禹說得一愣一愣的,喃喃嘀咕道:「陽兒這么小就學完《春秋》了?
我家商兒,大字還不識幾個呢!」
劉秀聞言,更是大笑起來,指着朱祐說道:「阿祐長年待在軍中,對孩子自然是疏於管教,我看,以後就讓商兒入宮和陽兒一塊學習好了!」
朱祐不以為然地擺擺手,說道:「商兒現在還小,學那麼多又有何用?」
劉秀白了朱祐一眼,和鄧禹繼續聊起來,向鄧禹打聽劉陽的學習情況。
將來劉陽能成為太子,並順利登基,鄧禹這位老師,當真是功不可沒,從中出了大力氣。
而劉陽對鄧禹也是極好,即便劉陽已經做了天子,鄧禹若生了病,劉陽都要親自去探望。
劉陽在排雲台二十八將時,把鄧禹排在第一位,這絕對不讓人意外,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即便鄧禹的功績遠不如吳漢。
這場在皇宮裏舉辦的家庭聚會,可謂是賓主盡歡,臨出宮之前,朱祐對劉秀說道:「陛下,臣聽子顏說,這幾日就要兵發代郡了!」
劉秀點點頭,握住朱祐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此戰艱險,阿祐在代郡對敵時,一定要多加小心!」
朱祐笑嘻嘻地說道:「陛下放心!區區盧芳小兒,臣還不放在眼裏!」
劉秀嘖了一聲,眉頭緊鎖地說道:「兩軍陣前,最忌輕敵,不要因為和蜀軍打仗打多了,就輕視盧芳,盧芳有匈奴人相助,切要謹慎!」
「陛下,臣……」「如果阿祐還是輕視盧芳,就回南征軍吧,我另派旁人隨子顏去代郡!」
一聽這話,朱祐立刻板起臉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陛下放心,臣一定認真打好這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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