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問道:「陛下會把樂浪和玄莬二郡給他們嗎?」
劉秀聳聳肩,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不可能!漢家的土地,我一寸也不會讓出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陰麗華鬆了口氣,接着又有些擔憂地說道:「可是也不能任憑高句麗人在邊境鬧下去。」
劉秀嘆息了一聲,高句麗的問題還真就挺難辦的。
不是說高句麗人有多善戰,在劉秀眼中,高句麗兵可以歸屬於蝦兵蟹將那一堆里,主要是路途太過遙遠。
朝廷若出兵攻打,估計光是從洛陽走到邊境,就得花費好幾個月的時間,消耗太大,朝廷目前沒有那麼厚的家底去做消耗。
可如果不打,高句麗又蹬鼻子上臉,在邊境一直不消停,鬧得厲害。
最好的辦法,就是邊境問題,由邊境郡縣自己去想辦法解決,如果有一能幹又信得過的太守,可以在邊境郡縣厲兵秣馬,解決高句麗的騷擾,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個想法浮現在劉秀的腦海中後,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
可問題是,要派誰去邊境做這個太守呢?
劉秀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太好的人選。
天至中午,劉秀在西宮用膳。
因為有天子在,今日西宮的膳食也非常豐盛,劉秀吃了一口紅燜肘子,感覺做的不錯,肉質鮮嫩,入口即化。
他夾起一塊,放到陰麗華的碗中,笑道:「今日這紅燜肘子做的着實不錯,麗華也嘗嘗。」
陰麗華對劉秀一笑,剛把肉放入口中,她便吐了出來,而後捂住嘴巴,嗚嗚的乾嘔起來。
劉秀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側頭喊喝道:「速請太醫!」
很快,太醫聞訊趕來,為陰麗華診完脈,太醫笑了,向劉秀拱手說道:「恭喜陛下,恭喜貴人,貴人有喜了!」
聽聞這話,劉秀眼睛頓是一亮,臉上的表情也是又驚又喜,讓張昆賞賜了御醫,而後走到陰麗華近前,握住她的手,說道:「麗華又要給我添加子嗣了!」
陰麗華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又懷上了,畢竟陛下回洛陽也才兩三個月的時間。
她輕輕撫摸着小腹,白了劉秀一眼,反問道:「陛下怎知臣妾懷的是皇子,而不是公主?」
劉秀哈哈大笑,說道:「只要是麗華所生,無論皇子還是公主,我都喜歡!」
陰麗華聞言,心裏暖洋洋的,將頭靠近劉秀的懷中。
下午,劉秀沒有辦公,而是留在西宮陪着陰麗華。
二人正甜蜜着,張昆走到殿門前,說道:「陛下!」
「進來吧!」
張昆低着頭,走進大殿內,說道:「陛下,大司空求見。」
如果是別的大臣求見,劉秀或許會換個地方接見,但李通是自己家人,劉秀不用講那麼多的禮數。
他笑道:「請次元來西宮見我。」
「是!陛下!」
張昆答應一聲,躬着身子,退出大殿。
知道李通要來西宮,陰麗華想從劉秀懷中起來,不過被他摁住了,後者樂呵呵地說道:「次元不是外人,無妨。」
陰麗華臉色一紅,最終還是繼續依偎在劉秀的懷中沒有動。
過了一會,李通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劉秀慵懶地側坐在塌上,還把陰麗華摟抱在懷中,他身子一僵,考慮自己要不要先退出去。
劉秀笑道:「次元來了,這邊坐!」
李通低垂着頭,走到一旁的鋪墊前,跪坐下來。
劉秀問道:「次元有何事?」
「微臣有兩件事。」
李通低垂着頭,說道:「其一,最近洛陽的糧價有上漲的趨勢。」
劉秀眨了眨眼睛,說道:「我記得,今年全國各地並未受災,糧食也沒有欠收。」
李通正色說道:「陛下,微臣有派人去打探糧價上浮的緣由。
一是糧商聯手屯糧,哄抬糧價,二是有糧商暗中散佈謠言,說朝廷為了支持西征,已拿出全部的應急糧,今年京城的糧食會嚴重不足。」
劉秀臉色頓是一沉,說道:「這些糧商,好大的膽子!」
說話之間,他拍了拍懷中的陰麗華,而後坐直身形,問道:「次元打算怎麼辦?」
李通說道:「微臣打算,在府內設宴,邀請城內的大糧商都來參加,屆時,微臣會向他們講明利害關係,如果識趣,自然會選擇收手,如果不識趣,還要繼續惡意屯糧,高抬糧價,那麼,需請陛下定奪。」
劉秀眼中閃現一抹幽光,說道:「對於諸如此類之奸商,需嚴懲不貸!無論次元怎麼處置他們,我都會支持!」
李通欠身說道:「有陛下的這句話,微臣就放心了。」
稍頓,他又道:「第二件事,是微臣打算視察河水的沿岸,查看各地的防汛,有無疏漏之處。」
劉秀想了想,說道:「河水沿岸的提防,一直都是困擾朝廷的難題,而且很多地方,地勢險峻,極為危險,次元要親自去考察,我……並不贊同。」
李通正色說道:「陛下,這次微臣動用了應急糧,朝廷的應急儲備,只有十萬石,河水沿岸,絕不能有任何的馬虎,出任何的意外,不親自走一遍,微臣實在是不放心啊!」
劉秀皺着眉頭問道:「派下面人去視察不行嗎?」
李通說道:「只要臣親自前往,才會安心。」
劉秀沉吟半晌,說道:「那,次元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通笑道:「陛下放心,微臣會注意的!」
陰麗華問道:「次元最近的身體如何?」
陰麗華和李通的關係很好,以前,她還在李通家的莊子裏躲過好一陣子。
李通向陰麗華欠了欠身,含笑說道:「多謝貴人掛念,微臣的身體比以前強多了。」
陰麗華正色說道:「次元現在做了大司空,事務繁雜,也不能太過操勞,別累壞了身子。」
李通嗯了一聲,連連點頭。
劉秀說道:「糧商的事情,次元就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這……」李通面露難色,這本來是自己的活兒,現在要推給陛下,十分不妥。
劉秀看出李通心中所想,說道:「次元要視察河水沿岸,所需的時間不短,早去早回。」
現在離汛情還有段時日,這個時候去視察,危險系數還不算高,若是拖到汛情的時候去視察,那就真的太危險了,意外隨時可能發生。
李通應道:「微臣知道了,多謝陛下!」
等李通走後,劉秀也離開西宮,去了清涼殿,同時讓張昆傳旨,召見洛陽令董宣和縣尉張賁。
過了有半個多時間,董宣和張賁一同來到皇宮。
兩人走進大殿裏,舉目一瞧,劉秀居中而坐。
董宣和張賁一同拱手施禮,說道:「微臣拜見陛下!」
劉秀擺擺手,示意二人平身,他問道:「最近,洛陽糧商囤積糧食,哄抬糧價,你二人可知曉?」
董宣和張賁對視一眼,前者說道:「最近洛陽糧價是有上漲,但具體的原因,微臣還不清楚。」
劉秀說道:「因為西征的關係,大司空調出一部分的應急糧,一些糧商便借題發揮,一邊散佈謠言,一邊哄抬糧價,藉此大發橫財。
對於此事,你二人以為,當如何處理?」
張賁正色說道:「微臣認為,對待這些貪得無厭的不法商販,當施鐵腕,嚴懲不貸!」
「張縣尉說的嚴懲不貸是?」
「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張賁沉聲說道。
劉秀沒有立刻說話。
董宣看了張賁一眼,說道:「陛下,對付糧商,也不能太過於強硬,不然,洛陽糧市勢必大亂,糧價將會更高,弄不好,會引發大亂子。」
「嗯!」
對於董宣所言,劉秀認為有理,他問道:「那麼,董縣令的意思呢?」
「微臣以為,只需震懾、警告糧商即可,讓糧商們都明白,他們的行徑,已經惹怒了朝廷,倘若繼續胡作非為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如此一來,微臣相信,大部分的糧商都會收手的。」
劉秀連連點頭,董宣的說法,十分符合他的心意。
他說道:「董縣令所言,甚合我意,此事,就由董縣令全權處理。
對於明事理,肯收手之糧商,縣府可以給予適當之嘉獎,對於一些執迷不悟的糧商,縣府亦可採取強硬之手段!」
「是!陛下!」
董宣和張賁雙雙躬身應了一聲。
離開皇宮,在回縣府的路上,張賁說道:「大人,我看這次,我們倆得一個做白臉,一個做紅臉。」
董宣想了想,說道:「行!」
張賁一喜,忙道:「大人你做……」「我做白臉,你做紅臉。」
董宣說道:「如果談不攏,現場殺一兩人,也未嘗不可。」
「哎!」
張賁點頭應了一聲,搖頭而笑,他就知道,這得罪人、干髒活的事,最後還得落到自己的頭上。
董宣瞥了他一眼,反問道:「怎麼?
難道縣尉想讓我去拔劍殺人?」
「不不不,下官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張賁滿臉賠笑地連連擺手。
「張賁,等會你去趟百香樓,把整座酒舍都包下來,今晚要用。」
董宣說道。
張賁先是點頭應了一聲,而後小聲問道:「那包下百香樓的錢?」
董宣說道:「放心吧,這錢不用你出,從縣府出。」
張賁笑道:「下官這就去趟百香樓!」
百香樓是位於洛陽郭區的一座酒舍,規模不小,上下兩層,光是跑趟的夥計就有十好幾個。
平日裏酒舍的生意不錯,在洛陽,也算是有一號的酒家。
當然,和城區內的大酒樓相比,還是要差一個檔次。
當晚,洛陽令董宣把洛陽上得了台面的糧商全都請到百香樓。
董宣的面子,還真沒有哪個人敢不給。
其一,董宣是洛陽令,洛陽的父母官,對於商人而言,得罪了董宣,那無疑是自找苦吃。
其二,董宣這個人可是出了名的橫,當年連劉黃都敢得罪,在陛下面前,都敢硬着脖子,不肯磕頭的主兒,即便後台再硬的糧商,在董宣面前,也是畏懼三分。
但凡是接到董宣請帖的糧商,就沒有一人是找藉口不來的。
等人都到齊了,二樓的大廳里,幾乎是坐滿了,大大小小的糧商,總共來了二十多號。
這些糧商,不僅控制着洛陽的糧市,同時也控制着河南郡大半城鎮的糧市。
環視一眼在場的眾人,董宣清了清喉嚨,說道:「諸位都到齊了,多餘的廢話,我不多說,我想知道,最近洛陽糧價上漲是怎麼回事?」
眾糧商面面相覷,其中有一人說道:「董縣令,現在買糧的人太多,糧食不夠賣,這糧價嘛,自然也就上漲了。」
其它糧商紛紛點頭,表示沒錯。
董宣哼笑出聲,問道:「那麼,為什麼現在買糧的人會有那麼多?」
不等糧商們說話,董宣收斂笑容,冷冰冰地說道:「我可聽說了,是有人在暗中散佈謠言,說什麼近期京城會嚴重缺糧,引發百姓的恐慌,百姓們這才瘋買糧食,不知,這散佈謠言的人都是誰?
在座的諸位,是不是也有人在暗中操控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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