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坐定後,忍不住長吁口氣,還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如果真從這麼高的院牆摔下去,就算摔不傷,滋味也肯定不好受。緩
了片刻,她穩了穩心神,沒好氣地瞪了劉秀一眼,說道:「你突然上來做什麼?不會事先打聲招呼啊?」
「學你嘍!」劉秀樂呵呵地說道。在熟悉的人面前,劉秀從來都不是個嚴肅的人,和平日裏的為人大相徑庭,十分愛開玩笑。九
兒又白了他一眼,沉默少許,她故作不滿在乎地問道:「上次你讓我考慮的事還算不算數?」
劉秀眨下眼睛,笑眯眯地說道:「當然作數!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嘛!」
九兒與劉秀對視了半晌,她點點頭,說道:「還作數就好,我考慮清楚了,我和我的同伴,願意跟着你干,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面,我們可不進白山做苦力!」
她說的輕描淡寫,劉秀可聽得直冒冷汗。
要知道他們每次進出白山,都十分小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百分百的確認無人跟蹤。而九兒竟然能對他們在白山做的事情了如指掌,這可太可怕了。他
目不轉睛地看着九兒,問道:「你知道我們在白山做什麼?」九
兒說道:「伐木、蓋房子,鬼知道你們跑到深山老林里做這些到底想幹什麼,反正,你們一定是在秘密圖謀着什麼。」
劉秀垂下頭,輕輕撫摸着手中的赤霄劍,幽幽說道:「你們還挺有本事的,連這些都能打探出來。」
「你能看上我們,不也正是因為我們的這個本事嗎?」說話時,九兒漫不經心地看眼劉秀手中的赤霄劍,嘴角還特意大弧度地撇了撇,似乎是在向劉秀示威,你別拿劍來嚇唬我,我根本不怕你!劉
秀仰面而笑,突然間他身子向九兒面前一探,兩人的距離之近,鼻尖和鼻尖都快貼到一起。
他說道:「如果我說,我們現在正做的事,是為了將來起兵反莽呢?」九
兒臉色頓變,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看着劉秀。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瞪圓的眼睛才慢慢眯縫起來,反問道:「當真?」劉
秀前探的身形縮了回去,看着她但笑未語。九
兒低下頭,陷入沉思,少許,她猛的抬頭,說道:「我們願意跟着你干!」「
不怕嗎?」「
只有擁有的人,才會害怕失去,我們什麼都未曾擁有過,又有什麼好害怕的?」九兒目光深邃地說道。正
所謂民不懼死,奈何以死懼之。九兒和她周圍的夥伴們,什麼都沒有,活着也是受盡屈辱,飽受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們真的沒什麼好怕的。
劉秀對上九兒堅定的目光,問道:「不後悔?」
「絕不後悔!」九兒一字一頓地說道。劉
秀點點頭,突然間,他抽出赤霄劍,手臂向旁一揮,耳輪中就聽咔嚓一聲脆響,位於他旁邊的一根手臂粗細的樹枝,應聲而斷。隨
着沙的一聲,斷開的樹枝還沒從空中落地,他手中劍已經收回到劍鞘內。他正色說道:「你投我麾下,我若負你,誓如此枝!」
他的快劍,讓九兒震驚,他的這番話,更令九兒深感震撼。從她懂事以來,還從未被人如此平等的對待過。她
愣住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眼眶沒來由的一陣濕熱。九兒吸了吸鼻子,猛然把自己的衣袖撕下一截,說道:「我若負你,誓如此袖!」九
兒雖是位姑娘,又出身卑微,只是個乞丐、偷兒,但卻具備常人所沒有的爽快與高傲,敏感又聰慧,而這樣的人一旦被收服,也往往會表現出遠超常人的忠心。
能收服九兒這些人,劉秀十分高興,語氣輕快地說道:「改天把你的夥伴們都找來,我和他們見見面,或者你們安排地方,我去見他們也行!」九
兒無所謂地點頭應了一聲,恍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劉秀,還有件事我忘了對你說……」她
突然頓住,眼巴巴地看着劉秀,小心翼翼地問道:「以後我該稱呼你什麼?主公?明公?」劉
秀樂了,擺手說道:「隨便什麼都可以,如果你喜歡,還可以繼續叫我劉秀!」對
於稱謂這件事,劉秀一直不太在乎,在人家的內心深處,到底有沒有你的一席之地,並不會因為人家對你的稱謂如何而改變。
說白了,劉秀看重的是里子,從來都不是面子。他的這種性情和心態,也使得劉秀和大哥劉縯在將來的命運變得截然不同。
「那……我就叫你主公吧。」劉
秀無所謂地聳聳肩,笑問道:「說吧,還有什麼事?」
「鄧紫君被一群人擄走了!」劉
秀聞言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問道:「什麼時候?」「
就在剛剛。」九兒說道:「鄧紫君離開鄧府,在回家的路上,被一群蒙面人抓住了!」劉
秀眨眨眼睛,倒吸了口氣,說道:「你怎麼不早說?」
「你也沒有早問啊!」九兒理所當然地回道。
真是要被你氣死了!劉秀拉住九兒的胳膊,急聲說道:「下來!」說話之間,他已拉着九兒從牆頭上跳了下來。九兒嚇得驚呼出聲,本能的一閉眼。不
過身體並未傳來摔倒地上的疼痛,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一看,原來劉秀在跳下牆時已然把她抱起,並未讓她摔在地上。
躺在劉秀的臂彎中,九兒突然感覺到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她稍愣片刻,回過神來,面紅耳赤地說道:「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劉秀放下九兒的同時,問道:「能認出來對方是什麼人嗎?」九
兒搖搖頭,說道:「那群人都是蒙着臉的!」「
知道他們把鄧紫君擄到什麼地方了嗎?」九
兒依舊搖頭,說道:「他們都騎着馬,我們根本追不上他們,只知道他們是往城北的方向跑了!」
劉秀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家在北城外有座莊子!」
九兒糾正道:「有兩座。」
劉秀點了點頭,拉着九兒一路急行,來到前院的大廳,還沒進去,正好看到鄧府的管家路過,他說道:「鄧伯,麻煩你立刻把仲華、子陵他們找過來,我在大堂這裏等他們。」
「啊?哦……哦,好!」管家看到九兒,先是一愣,而後向劉秀點點頭,快步走開了。
九兒問道:「你懷疑擄走鄧紫君的人,是王璟的手下?」
劉秀反問道:「不然還會有別人嗎?」打傷王瑾的是鄧奉,砍斷王瑾一隻手的,還是鄧奉,王璟不把鄧奉恨之入骨才怪呢。不
過想在城內對付鄧奉,幾乎沒有可能,其一是鄧奉本身的身手就很高強,來十個、八個的壯漢,根本到不了他近前,其二,鄧家並不是小門小戶,自身有家丁和護院,在城中認識的大戶也多,鄧奉若出了事,很快就會有人趕過來增援。王
璟若想對鄧奉下手,最理想的方案就是把他調出新野城,只要鄧奉不在城內,失去了外援,也就隨便王家人的拿捏了。
而若想把鄧奉調出新野城,拿他的妹妹鄧紫君來做要挾再合適不過。這
是劉秀腦子裏瞬間產生的分析,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他是王璟的話,他也會這麼幹。
時間不長,管家把鄧禹、嚴光、朱祐、蓋延、龍淵全部找來,他憂心忡忡地看着劉秀,問道:「劉公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要不要我把老爺找回來!」鄧
晨現在不在府內,吃過晚飯之後,他又出去籌備物資了。
劉秀向管家擺擺手,含笑說道:「鄧伯,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去忙吧。」
「好,好。」管家答應了兩聲,走開了。等
管家離開,朱祐看向劉秀身邊的九兒,嘿嘿一笑,說道:「你終究還是來了。」
九兒白了他一眼,將頭扭向別處,壓根就沒搭理他。
朱祐自討個沒趣,但也不生氣,問道:「你叫啥?就叫九兒?沒名不要緊,起碼得有個姓吧,要不你隨我姓朱?」九
兒依舊看都沒看他。
鄧禹見劉秀面色凝重,問道:「主公,出了什麼事?」劉
秀說道:「九兒看到,紫君離開鄧府後,被一群蒙面人擄走了。」「
啊?」在場眾人同是大驚。劉
秀說道:「我懷疑此事是王家人所為,他們的目標很可能也不是紫君,而是元之,是打算利用紫君,把元之引出新野城!」鄧
禹和嚴光不約而同地點點頭,皆認為劉秀的分析有道理。龍
淵眼珠轉了轉,說道:「倘若是這樣,鄧紫君目前應該不會有危險,王家人會留她的活口,好引鄧奉出城!」
劉秀皺着眉頭說道:「我擔心的是,紫君落入王家人的手裏,就算沒有被殺,活罪也少不了。」
聽聞這話,眾人的臉色又都凝重起來。一個黃花大閨女,尤其還是一個美麗動人的黃花姑娘,落入到王璟、王瑾那樣人的手裏,還指不定要受到什麼樣的羞辱呢。劉
秀清了清喉嚨,說道:「劫走紫君的蒙面人是往北面跑的,而王家在北城外又恰恰有兩座莊子,我懷疑蒙面人是打算把紫君藏在北城外的莊子裏。」
稍頓,他正色道:「這件事,我們不能袖手旁觀,無論於公於私,我們都得把紫君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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