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達三十多歲,皮膚黝黑粗糙,個頭不高,其貌不揚。他向劉縯點頭說道:「是的,大人,是小人親眼所見。」
「沒看清楚對方有多少人?」
馮達沉吟片刻,說道:「小人估計,他們得有六七十人左右,這些蠻兵都戴着刀,有的穿着甲,還有的披着獸皮!」
回想蠻兵的樣子,馮達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劉縯淡然一笑,寬慰道:「你不用怕,有我們在,保管讓這些蠻子有來無回!」
「大人這麼說,小人就放心了。」
在馮達的引路下,劉縯一部開始向白山方向進發。
他們是連夜行軍,翌日凌晨,天還沒亮,便已抵達白山境內。
有馮達這個當地人,給他們帶來很大的便利,他們在一座十分隱蔽的山坳中駐紮下來,擔心會被蠻兵發現蹤跡,劉縯下令,不准生火,不准紮營,就在山坳中暫做休息。
凌晨的山林,潮濕陰冷,很多義軍都只着單衣,坐在地上,凍得哆哆嗦嗦。
李通和李軼也是凍得臉色煞白,雙手不停的搓着。劉秀見狀,把自己身上的甲冑脫了下來,遞給李通,說道:「次元,你穿上吧!」
軍中的葉片甲可不是單層的,而是雙層的,外面是鐵片,裏面是皮革,中間還墊着棉花,穿在身上十分保暖。
李通連連擺手,說道:「不可,文叔兄,你還是穿着吧……」
不等他把話說完,劉秀已幫着李通,把甲冑套在他的身上。他含笑說道:「我平日在家,經常干農活,身體要比你壯實。」
劉秀說的也是實情,別看他身材單薄,但身體的確要比普通人結實得多,此時,他就算不穿甲冑,也不會覺得太冷。
龍淵脫下自己的甲冑,遞給劉秀,說道:「主……文叔,你穿我的吧!」
劉秀向龍淵感激的一笑,又搖搖頭,將甲冑遞給了李軼,說道:「季文兄,你穿這個。」
李軼連忙道謝,也不管龍淵怎麼瞪着自己,接過甲冑,快速地穿在自己身上,而後他長吁了口氣,忍不住感嘆道:「想不到漢中郡這麼冷,現在總算暖和了一些。」
劉秀笑了笑,向李通和李軼說道:「睡一會吧,估計天一亮,我們就得去打仗了。」
果然如劉秀所言,等天邊泛起魚肚白,天色漸亮,劉縯開始給手下的十名屯長安排任務。
十名屯長率領各自的隊伍,分散開來,對蠻兵的駐地展開合圍,劉縯要的是全殲這支六七十人的蠻兵。
一千人打六七十人,本就沒什麼懸念,只有全殲了敵軍,才能勉強算是一件功績。
劉秀、龍淵、李通、李軼四人,都被劉縯安排到朱雲那一屯。而朱雲、張平這兩屯,又都是由劉縯親自率領。
佈置完戰術,劉縯下令,全軍行動。
一千人的隊伍,分散開來,按照事先計劃好的路線,向蠻兵的所在地雲集過去。
朱雲率領的這一屯,連參戰的機會都沒有,說是那一路吃緊就去增援那一路,可實際上,上千人圍攻六七十的蠻兵,又怎麼可能出現吃緊的情況?
看着其它的屯都已經開始了行動,就連張平所率的屯都在自己的前面,落在最後的朱雲長吁短嘆,嘴裏也是嘀嘀咕咕的念念有詞。
劉秀明白,是因為自己在雲哥這一屯,所以大哥才給了他們特殊『關照』,連這種雙方實力相差懸殊的小仗都不讓他們往前沖。
等到了約定好的時間,各屯都已就位,劉縯讓張平放出響箭。
張平捻弓搭箭,將箭頭對準天空,一箭射了出去。
響箭的箭尾被挖出了窟窿,箭矢在空中飛行時,能發出尖銳的叫聲,傳出好遠,在古代的軍隊,響箭通常做為發送信號之用。
在張平率領的這一屯裏,他是唯一一個會用弓箭的。
軍隊裏,並不是每個兵卒都會使用弓箭,普通兵卒,連弓都拉不開,沒有三年的苦練,也不可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弓箭手。
弓箭手在古代軍隊中的地位,就相當於現代軍隊中的特種兵。
隨着響箭聲一起,早已雲集到蠻兵營地周圍的義軍們,紛紛大吼一聲,從樹林裏衝殺出來。
劉縯一部的突然出現,當真把藏匿於山林里的蠻兵殺了個措手不及。劉縯手持長劍,一馬當先的沖入蠻兵營地。
他剛進來,迎面便跑來兩名蠻兵。
這兩人,都是穿着藤甲,一手拿着滕盾,一手拿着彎刀,向臉上看,黑一道、白一道,塗着油彩,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其狀和厲鬼一般。
雙方照面之後,劉縯二話不說,掄起長劍,向一名蠻兵劈砍過去。
那名蠻兵反應也快,急忙用滕盾招架。
滕盾是擋下了劉縯的長劍,但蠻兵抵擋不住劉縯的一身的蠻力。這名蠻兵,被劉縯一劍砍得倒飛出去,摔在兩米開外的地方。
另名蠻兵怒吼一聲,掄刀要向劉縯劈砍。他的刀才剛剛舉起,便砍不下去了,劉縯背後的張平,一箭射入這名蠻兵的眼眶,箭矢的鐵頭在其後腦探了出去。
蠻兵聲都沒吭一下,仰面倒地。
劉縯看都沒看倒下的屍體,提着長劍,衝到被他劈倒是那名蠻兵近前,不等對方從地上爬起,他手起劍落,將對方的脖頸一斬兩截。
噗!蠻兵的人頭掉落,一道血箭噴射出來。劉縯瞪着充血的眼睛,厲聲吼叫道:「殺!一個不留!」
劉縯的勇猛,刺激了在場所有的義軍兄弟。人們壓下心頭對蠻兵的恐懼感,掄起各自的武器,和蠻兵們打鬥成一團。
有十數名蠻兵聚到一起,抱成團往外突圍,可是在他們的周圍都是義軍,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哪裏還能突圍得出去?
一名義軍兵卒手持着斧頭,抽冷着躥到一名蠻兵的背後,一斧子掄了下去。噗!這斧子正砍中蠻兵的後背,斧頭的一半都沒入到蠻兵的後背里。
那名蠻兵慘叫一聲,回手就是一刀。沙!刀鋒在這名義軍的脖頸前掠過,刀鋒撕開了他的喉嚨,猩紅的鮮血汩汩流淌出來。
他雙目大張,身子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挨了一斧子的蠻兵,嘰里呱啦的怪叫着,也聽不懂他到底在喊什麼,不過他背後還掛着一把斧頭,人卻生龍活虎一般,其狀也夠嚇人的。
周圍的義軍看看倒在地上慘死的同伴,在看看如野獸一般的蠻兵,嚇得連連後退。
那名蠻兵持刀沖向義軍,彎刀連揮,眨眼工夫,又有三人身上中刀,要麼倒地不起,要麼慘叫着連連後退。
義軍就是群普通的百姓,沒有經過正規的訓練,也沒有實戰經驗,即便他們一群人圍着打蠻兵一個人,場面看着都很艱難。
這名殺紅了眼的蠻兵又沖向另一名義軍時,後者嚇得連退了好幾步,與此同時,本能的把手中的鋤頭掄了出去。
啪!他慌亂間掄出去的鋤頭正砸在蠻兵的額頭,把後者打得向旁一踉蹌。見狀,周圍的義軍意識到有機可乘,一蜂窩似的圍攏上來,一人在蠻兵的背後掄起鋤頭,狠狠砸在他的後腦。
這回蠻兵再也堅持不住,一頭向前撲倒,雙手抱着滿是鮮血的腦袋,在地上佝僂成一團。
這一下,周圍的義軍都來了精神,人們一擁而上,什麼棍子、斧頭、鋤頭,齊齊往蠻兵身上招呼。
只眨眼的工夫,這名蠻兵就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灘肉泥,五臟六腑流淌出來,鋪了一地。附近有承受能力差點的義軍,手扶着樹木,跪在地上哇哇的嘔吐起來。
這只是戰場上的一角而已。九個屯的義軍,合計九百餘人,把幾十名蠻兵團團包圍,並分割成好幾塊,逐一蠶食殲滅。
被留在後面做後援的朱雲,不時伸長脖子,望向前方的戰場,想看看前面到底打成什麼樣了,可是目光所及之處,要麼是樹木,要麼是外圍的義軍,連蠻兵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跺了跺腳,再次嘆了口氣,嘟囔道:「我是跟着伯升來打仗的,不是來這裏看熱鬧的啊!」
就在朱雲身旁的劉秀自然聽到了他的嘟囔聲,充滿歉意地說道:「雲哥,你是被我連累了。」
劉秀心裏明鏡似的,如果不是自己在朱雲這一屯,朱雲也不可能被大哥留下來做什麼後援隊,也根本沒那個需要。
朱雲頗感無奈地看眼劉秀,由衷感嘆道:「阿秀,伯升對你是真的沒話說啊!」
俗話說的好,長兄為父。劉縯比劉秀大十一歲,對劉秀,劉縯當真如父親對兒子一般愛護。
劉秀點點頭,大哥對自己的好,他都有牢記在心裏,所以大哥要去做的事,他一定是無條件的站在大哥這一邊,全力支持他。
就在他二人說話之際,獵戶馮達急匆匆地奔跑過來,到了朱雲近前,神色驚慌,結結巴巴地說道:「朱……朱大人,不……不好了……」
朱雲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問道:「你慌什麼?難道天塌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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