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升起了這個念頭來,穆涵心中全是失望,失望中還帶着一點的恐懼。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腦子裏都是這個念頭,即使是強行想些別的,這令人害怕的想法依舊盤踞在那裏,刺激着她。
然而路還是得走的,不走她也不知道該幹什麼。
她並不是漫無目的的走,可走的卻那麼像漫無目的,因為時間流逝,她的目的已經很渺茫起來。
她本以為隨着頭頂上鐘乳石的消失,這個黑漆漆的洞也就該到了盡頭,但是沒有。
一個希望的破滅同時,黑暗與寂靜就全部向她襲來,這兩者不管什麼其實都挺常見,然而在這樣的一個地方合併起來,就讓穆涵產生了一種空寂,仿佛超脫世間的感覺一樣。
但這種超脫世間並不是那種超然物外的,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的感覺,而是困於囚籠,與世隔絕,天地……不,沒有天地,只有黑暗,黑暗中只有自己。
漣清劍的那點光根本什麼用都沒有,除了能讓她不被腳下石子絆倒以外沒有絲毫別的用處。
穆涵就這麼走着,順着這洞,遇着分支路口小小思索一下,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讓自己分析出哪條路是出口,於是就果斷的隨意挑了一條。
當一個人沉悶久了,難受久了,再好的脾氣也會變的暴躁,更何況穆涵從來都不認為自己的脾氣好。
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暴躁了起來,選路這種事情自然會被暴躁的選擇,也就自然的果斷。
這一次她沒有再反悔,很是堅定的,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將這條路一路走到了黑。
直到又一次到了分叉路口時。
這時的她已經完全習慣了黑暗與寂靜,雖然難受,卻是麻木的難受,做起選擇來和那會兒一樣,隨便看了幾下就朝一邊走去。
這條路同之前的一樣,四周都是石壁,感覺陰冷,沒什麼新意,千篇一律的讓穆涵都以為自己其實從來沒有換過地方。
暮然抬頭一看,頭頂上的鐘乳石又多了起來,讓她的心又涼了幾分,不過這次倒是沒太大的打擊,畢竟之前就有過了心理準備。
於是她繼續走着,就像之前一樣,只是順着這個洞走下去。
總會有到頭的時候,到不了那就是自己運氣不好。
穆涵突然又這樣想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就莫名的硬直起來,好像倔的飛起。
這條路的盡頭終於多了點不一樣東西。
因為實在太黑,她並沒有看的太清楚,但她很肯定前面不是什麼路口,當然也不是出口。
舉着漣清劍,穆涵使勁看去,不遠處那是一圈圓形的,石頭圍成的圈。
中間有一個圓柱形的突起,並不算高,但也不低。
這看着像個台子,而且明顯是人為建造的。
穆涵想着,舉步走了過去。
近距離下,這台子的樣貌更清晰的顯示在了她的面前。
想着反正一時半會兒出不去,現在又有個貌似挺神秘的東西出現在自己眼前,穆涵索性就舉着漣清劍繞着這圓台看了起來。
這圓台大概有普通學校小半個操場那麼大,穆涵走走停停也是繞了好一會兒,如此才看清這圓台的全貌。
這台子有一側有台階,可以直接走上去,而走上去後就會發現,這圓台上還有着一些花紋,仔細一看卻是個半彎的月亮。
穆涵又向那一邊走了走,半彎的月亮圖案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大大的圓。
難道這個是太陽?
想着之前那個是月亮,那這個圓是什麼東西穆涵心中就有了一些定論。
這些都想過以後,穆涵站在那裏,才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來。
不管是陸佳凜說的,還是書上記載的,陰連山脈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就連那些把落天山脈當成寶的帝國宗門勢力都沒對它動過什麼念頭。
雖然他們對外稱是這地方太過兇險,可一路走來,至少走到這裏,穆涵沒有發覺有任何可以讓那種龐然大物的勢力都頭疼的地方。
即使那條差點害死自己的魚,在那些宗門帝國眼裏不也應該就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嗎?
如今再看到這圓形石台,穆涵心中的那點懷疑更加深了幾分。
這石台很明顯是人建造的,那就與書中記載有些出入了。
而且這台子雖然不大,可也顯然不是一個人因為同自己一樣的原因被困在這裏閒着沒事造的。
造這個石台的人肯定是出於某種目的,刻意在這裏建造,而且還在上面刻畫了太陽與月亮的圖案。
穆涵撤下石台,離的稍微遠了一點,抬起手中的劍,借着那一點光再看了一遍石台的全貌。
這怎麼越看越像古人祭天的祭壇呢?
而且台子上那些圖案,也很符合祭天這個設定。
也不管這石台是不是這個作用,在穆涵先入為主的自我猜測下,潛意識裏她就把這台子真當成了祭天用的祭壇。
那麼是誰在這裏祭天呢?
這個念頭剛出,穆涵就嘲笑了自己一聲,管他是誰,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要是真的走不出這裏,恐怕自己就得在這裏當活祭品了。
不過她走的實在是太久,久到即便是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衣服也已經幹了七八分。
再加上沒吃一點東西,身上的力氣也是逐漸的流逝,想起前方不知還有多遠的路,她就再也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到了石台前面的台階上。
漣清劍被她隨手扔到了一旁,依舊散發着青色光芒。
洞裏沒有了她走動聲音,又一次恢復了無比的寂靜。
片刻後,呼呼的聲音傳來,穆涵迷茫中眨巴着眼睛向四周掃視。
這個聲音好耳熟啊。
有些懵了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這是什麼,直到她的肌膚很是敏感的發現了那冰涼的,柔順的觸摸。
是風。
是風!
穆涵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有風自然就有出口,不然這風從哪裏來?
她那顆基本已經死了一大半的心終於復活了起來,無比激動的撿起漣清劍朝着風向摸索過去。
然後她就尷尬的看到了一面尷尬的石壁,可風依舊呼呼的吹到她的臉上,那麼冷的風,不可能是幻覺。
那麼這面石牆就是幻覺嘍?
穆涵想着,然後走了一步,然後又摸着鼻子退了回來。
她算是有些理解當初魯迅老爺子的心情了,人家是在精神領悟上的黑暗中碰壁,自己這不僅精神上碰了壁,本身還碰了壁。
穆涵又一次沮喪了起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脆弱,至少內心很脆弱,碰到一點事就會覺得沮喪,就會恐懼,甚至喪失希望。
她知道這樣不應該,可……任誰碰到這種事還能那麼淡定?
莫名其妙來到了一個黑到什麼東西都看不到的地方。
莫名其妙的走了很久,一點出路都看不到。
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一點風,發現風口居然是一面石牆,這種超自然的事情。
也許真的有人可以淡定吧,但至少自己不行。
正如之前說的,難受,沮喪或是孤寂到了一種境界,人或說有些人,會變的暴躁起來。
穆涵又一次變的暴躁起來,舉起劍來狠狠的劈了眼前那石壁一劍,好借着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來出出氣。
然而當劍與石牆接觸,沒發出任何的聲音,漣清劍就那麼直接沒入了牆壁,看着有些詭異。
穆涵一驚,連忙將自己目前唯一的光源抽了出來,詫異的看着劍,又詫異的看着牆。
心中那點暴躁早就丟到了九霄雲外。
穆涵這次換了手摸上去,硬梆梆的,很明顯是真的牆。
又把劍刺了上去,漣清劍穿過了那牆。
「啊!」穆涵簡直就要抓狂,眼瞧着這可能是個希望,然而劍能過去人不能,這又變成了一個絕望。
一頭柔順秀麗的頭髮也被抓的亂糟糟的,再加上白衣上也沾了不少的黑,看起來狼狽極了。
不過附近也沒人,她自己也看不到,形象這個問題遠遠不如生命這個問題來的急切,來的重要。
到底該怎麼辦?
穆涵退了好幾步,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頂住了一樣,回頭一看,是那圓形的石台。
那面石牆,正對着這石台。
或是說,這石台正對着那面牆。
穆涵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高高的抬起拳頭,重重的揮了下來。
啪!一聲脆響。
石台並沒什麼事,倒是她的手,那隻原本白嫩柔美的手紅了一大片,疼痛感隨之刺激了她的大腦。
然而這與找不到路的絕望根本沒法比較,她甚至就這樣忽略了疼痛。
為什麼自己不能穿過去,漣清劍和風卻能?
穆涵絞盡腦汁的想着這個問題,可腦子裏有些亂,什麼也想不到。
直到突然有一個閃光在腦中,瞬間消逝。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仔細按着記憶回溯過去。
「因為沒有生命,所以越界容易了一些。」
這是陸佳凜說過的話,雖然不全對,但大致意思就是這樣。
自己是人,當然有生命,所以過不了那面牆。而風與漣清劍是死物,即便漣清劍有靈它也還是死物,所以它們能穿過石牆。
穆涵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可是找到又有什麼用?難不成自己自殺了,然後才能過去?
穆涵又自嘲了一聲,對於這時還有心情開這種玩笑的自己,她居然有些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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