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馬讓張浦和往顧家遞一個帖子,張浦和卻回:「父親,咱兩想到一處去了,帖子中午的時候,我便已經遣人和禮物一起送到了顧家,顧兄回到家便會看到帖子。」
張振鋒看了他一眼,不再說這件事,轉又說起了其他。
另一邊,清歡坐着轎子離開,走了不遠,她就有些受不了轎子那樣搖搖晃晃的擺動,乾脆打發了轎夫,自己一個人背着手,溜達着往家裏走。
剛靠近顧家小院,清歡就聽到院子裏七嘴八舌的傳出許多聲音,她心中微微一愣,不曉得家裏發生了什麼事,趕忙加快了步子向自家走去。
清歡的人剛走到顧家門口,就見着一個婦人正從顧家院子往外走,這人清歡並不認識,那人見了他卻顯出一臉帶着敬仰的欣喜來。
「喲,顧秀才回來了,快快進屋,你這幾日去了司馬老爺府上坐客,張嬸念你都念了八百回了。」
那婦人說着,忙讓到了一邊,好讓清歡進去,清歡不認識此人,不知該如何招呼,只得陪着笑,半芹聽見了門口的動靜,看見了大哥與這婦人,便放下手裏的活,迎着清歡走來。
「哥,你回來了,娘等你半天了,林嬸子,我哥回來了,你也先不忙回去,一起進來說會話吧。」
清歡這才知道這婦人當是顧家交好的鄰居。
「林嬸子,一起進屋吧。」
那婦人,「哎,哎,哎。」的答應着,滿臉笑容的也跟着又進了顧家。
到了家裏,清歡才發現家裏還有十來個不認識的人,看見清歡進門,他們都有些侷促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清歡跟着半芹與他們挨個打過了招呼,這些人才慢慢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清歡也弄明白了這些人都是附近幾家的鄰居,不曉得什麼原因自己在司馬府上住了幾日的事情,這些人都知曉了,這會子是張氏特特請了鄰里今晚來一起吃飯的。
清歡心中暗自奇怪,不自己救了張家小公子這事有什麼值得請客吃飯的,再說顧家這會也不寬裕。
帶着滿腹疑惑,清歡進到張氏的屋子,就見張氏雖還躺在床上,氣色已經較以往好了不少。
看見清歡進來,張氏招着手讓兒子靠近自己。
清歡走到張氏床邊坐下,張氏伸手拉住了兒子的手,里里外外的仔細看他,好似在擔心張家有沒有虧待了自己的兒子。
直到看見兒子人好好的,精神也不錯,這才嘆了口氣。
「前幾日你遣了人回來只說你最近要在司馬大人家坐客,也不說出了什麼事,那司馬府離我家只隔了幾里路,哪裏就不能回家了?
今日中午那司馬府上送來了些禮物,只說司馬大人欣賞你的才識,多留了你幾日,下午便會回來,來人說的模糊,為娘直到此時都一頭霧水,你且與為娘仔細說說都是怎麼一回事。」
清歡沒想到張家已經提前送了禮物,暗想那禮物大抵便是承諾的銀子了,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張家並未提及自己救了他家小公子一事,他家既然不提,自己自也不便將這事宣揚出去。
瞧着自己都已經平安回來了,張氏仍有些不放心的神情,清歡忙將這幾日的事,用着輕鬆的語調說了,又交待了這事張家既然不提,張氏也莫要說出去的好,說完卻不見張氏神情有絲毫放鬆,眉頭反而簇得更深。
「我兒,你那能力只怕不是好事,今日你救了司馬府的小公子,那樣詩書傳家的人家都拘了你五日,若是他日碰到個不講理,你便是好心救人,只怕反會害了自己,這以後你這能力還是莫要再這樣隨意示於人前的好。」
聽了張氏的話,清歡心裏覺得暖融融的,聽見了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張氏這個婦人,並沒有好奇張家的態度,也半點沒有質疑自己能力的真假,更沒有因為自己的能力所帶來的財富感到欣喜,只是單純的為自己的安危憂心。
這樣的態度,讓清歡覺得無比感動,她臉上掛着從容的笑,將張氏有些枯瘦的手輕輕握進自己的手心。
「娘,你放寬心,兒子曉得的,兒子之所以敢去張家報信也是相信那樣的人家是講究分寸,明白事理的,再者那孩子的所在我不知道也便罷了,既然知道了,不幫上一把心中總覺不安。」
清歡話說到這裏,見張氏一臉不贊同的要張口,忙輕輕捏了捏張氏的手,趕在她開口前笑着說道。
「娘,你放心,兒子這能力極不可靠,兒子活到這把年紀不也就只見了這麼一次嗎?兒子分得清輕重,以後絕不會再輕易犯險,兒子還想留着這條命幫半芹攢嫁妝,讓您能頓頓有紅燒肉吃呢。」
張氏這才緩了神色。
「你明白就好,娘啊,以前還想着你能學有所成,為我們顧家光耀門楣,這大半年的時間,娘也想明白了,只要你們兄妹兩能夠平平安安的,咱們一家子團團圓圓的在一起,其他的我不想也不求了。」
「」半芹自有自己的福氣,你不用為她涉險,娘也不指望過得如何富貴,只要你們兄妹兩都好好的,就是讓娘立馬閉眼,娘也願意。」
張氏說到後來,眼眶又有些泛紅,清歡不明白,能夠獨自拖着兩個娃娃長大的婦人,當是個很堅強的人,怎麼對着自己總是時不時的就要落淚,弄得自己心裏也酸酸的,忙轉了話題。
「娘,咱家今日怎麼來了這麼些人啊?」
張氏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笑道。
「司馬府的人來咱家送禮時,隔壁林嬸子和孫大娘剛好也在,那司馬府除了銀錢還送了許多綢緞吃食,說是司馬大人送咱們的,這不明不白的,我本想推辭了,來人又說你已經允下了,讓我放心收着便是。
我這才收下了這些禮物,又想着既然張嬸子她們都碰到了,乾脆就留了他們在家裏吃飯,又請了幾個隔壁鄰居。」
清歡聽說禮物是當着鄰居的面送來的,這才恍然這些人在自己家的原因,忙跟張氏說了這些其實算不得禮物,是自己應得的,收着便是。
心中卻隱隱有些擔心,這些鄰里都是窮苦慣了的,自己雖不介意有餘力的時候幫上他們一把,但是自古便有財不露白的說法,就怕自己還未有能幫人的能力,就因為意外的橫財招來了禍端。
轉念又想,張氏雖然因病臥床,畢竟是個久經人事的,自己想到的,她應當也想到了,就是張家應當也知道這其中厲害的,果然就聽張氏接着說道。
「司馬府還送來些銀錢一共一百兩紋銀,壓在了綢緞下面,我已經讓半芹收到了匣子裏,本想着等你回來商量一下,是不是要把這些銀子退回去,既然是你應得的,那咱們且留着吧,綢緞都是女子樣式,我想做主給了半芹留着她以後出嫁的時候用。」
「至於鄰里我只說張大人賞識你的才情,送了些禮物,並未提起銀錢一事,你也莫要說漏了嘴。隨着禮物送來的還有一張帖子,娘不識字,你且拿去看看。」
說着張氏從自己床頭的柜子裏抽出了一張用灑金淡黃底子硬紙對摺而成的帖子。
清歡接過那帖子,打開看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扯出一絲意味不明的怪笑。
清歡翻開帖子,只見裏面用靛色顏料在淡黃底上描了湖泊垂柳,又在一旁用小篆寫了一行字,寫的是邀請自己二十五日,前往西子湖畔參加詩會的邀約。
前幾日那張仲藝才借這帖子,在自己面前顯擺了一回,又假假的邀了自己同去這詩會,沒想到過了五日,自己手裏居然真的就得了這麼一張請帖。
「既是文人聚會的地方,又有不安好心的人在,這詩會怕是不去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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