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湛一愣,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他猶豫了兩秒,似乎是不知所措。
緊接着,蕭湛動作有些緩慢的坐在了姜小輕的身邊。
兩人並肩。
沉默再次襲來。
姜小輕低下了頭。
「差點忘了,這裏也是你的家。」蕭湛打破沉默,說了一個尷尬的笑話。
說完他就後悔了。
這種無聊的話,怎麼讓人接口?
可這時,姜小輕卻抬起了頭,扭頭看他。
眼睛還有些紅紅的。
姜小輕忽道:「什麼是家呢?」
聽到這話,蕭湛一愣,眼底帶着些許疑惑。
姜小輕……跟她家裏人吵架了?
不可能。
蕭湛來時,已經聽說了前因後果,於是他才來到了姜家村,準備把晚歸的姜小輕接回去。
姜舟也沒有攔着他,只是讓他帶姜小輕回來時,避開姜德豐就好。
蕭湛也沒多想,姜德豐的事他也知道。
可等他來了姜家村,還沒去敲陳家的門,忽然有一種感覺——
姜小輕,不在陳巧鳳家。
那她,會在哪裏?
鬼使神差的,蕭湛翻過了姜家的牆。
他看到了發呆的姜小輕。
很……
難以描述的孤單。
好像一個在陰天裏被遺落在遼闊荒野的小孩。
往上看是遙不可及的天空。
往下看是荒蕪一片的土地。
環顧四周甚至辨不清東南西北,分不清到底哪裏才是回家的路。
失神。
茫然。
還有,好似從四面八方如潮水般用來無法躲開的……
絕望,與孤單。
蕭湛從未見過這樣的姜小輕。
那一眼看過去,與其說是心疼,倒不如說是窒息。
仿佛他在那一刻與姜小輕感同身受——
他感覺到了她的痛苦。
是那樣令人窒息,逃不過避不開。
到底……
是發生什麼了?
「你也……不知道嗎?」
就在蕭湛盯着姜小輕發呆時,少女有些失望的聲音響起。
蕭湛猛的回神。
他看姜小輕又要扭頭低下,不由自主的開口:「你愛的人,愛你的人,與你相互關愛的那些人,所在的地方,就是家。」
姜小輕微微一頓,又與蕭湛對視。
「只是……這樣?」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只是這樣。」蕭湛點頭。
生怕驚擾到了少女一樣,他的聲音很輕。
但很肯定。
「是嗎……」
姜小輕猛吸一口涼氣。
她輕吐白氣,又道:「如果我的愛,似乎給錯了,無法與對方相互關愛的話……所謂的家,也只是個因為錯誤而製造的假象吧?」
姜小輕仰頭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今天天氣不好呢。
星星、月亮,都沒有。
好黑。
也……
好冷。
「愛……怎麼會給錯呢?」
蕭湛的聲音忽然從耳邊響起。
姜小輕一愣,看向身旁。
黑暗中,男人的輪廓有些模糊不清。
可那雙深邃如星的眼瞳,卻讓姜小輕清晰看見了其中的認真。
「愛並非什麼無端而起的東西。」
蕭湛道:「如果對方並沒有能讓你去喜愛的地方,那麼就算老天爺製造出再多的錯誤去迷惑你,你也不會給予對方真正的愛啊。」
頓了頓,蕭湛又道:「除非你能清晰感覺到,你對那些人的愛是虛假的——」
「不是!」
然而,蕭湛話還沒說完,姜小輕顫抖的聲音響起。
回過神來時,蕭湛眼前出現一雙濕漉漉的眸子。
姜小輕哽咽道:「我愛媽媽、爸爸、大哥、小弟……我感覺得到,我對他們的愛,是真實的……絕對——」
「絕對不會是虛假的!」
大約是太過用力,姜小輕的聲音有些變形。
她緊盯蕭湛,濕潤的眼瞳中帶着倔強,還有認真。
是的,她真的……
非常、非常、非常的——
愛着她的家人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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