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呢?
這時候幸災樂禍肯定不大好,但就是有這樣的感覺,沒辦法。
「嗚嗚嗚!玩脫了……」
司命捂緊額頭上被開出的洞,含着淚水給自己治療。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班……班長?」
皇太一聽到了後面的聲音,猛一回頭。
還真是班長沒錯,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司命姐姐又犯錯誤了啊,我剛才是睡着了呢?還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嗚嗚嗚……小梅……求安慰!」
司命趕緊一顛一顛地跑到梅菲斯特面前哭訴。
「絕對是出了意外啊。」
梅菲斯特不停地摸着司命的頭。
「哎?都在……那剛才我看到的是……」
同樣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皇緋劍還沒搞清楚現在的情況,腦海當中殘留了一些被困時候的記憶,回想一下就會感到羞恥那種,這些記憶是很稀薄的且碎片很多,非常容易被錯認為自己的妄想。
「其他人呢?」
皇太一找了一圈,沒看到學王和黑鬍子,估計沒有被困在裏面,算是逃過一劫了麼。
「嗚嗚……嗚嗚嗚……沒有其他人了……」
司命抽噎着回答道。
現在她的情況好像是不大妙。
「沒關係嗎?」
連班長都關切地詢問起了司命的傷勢。
「是詛咒……可惡,很難消去的,會讓我的腦子變得不好。」
……
話音落地,全場沉默。
「那不是沒區別嗎!」
皇太一眨了眨眼,打破了沉默。
「嗯。」
班長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什麼啊完全沒有意義的詛咒,真是的,讓我這麼擔心。」
梅菲斯特的態度與大家相似。
「哎?這能行嗎?大家為什麼……」
唯獨耿直的皇緋劍還不大熟悉司命的生態,這給她一種大家聚集起來一起迫害司命的想法,實際上迫害才是關係好的高級形式,關係還沒有熟悉到可以相互迫害的人,看起來的確是有點奇怪。
「行了行了,那邊那個東西好像就是最後的目標,真是麻煩到要死。」
目標很明顯,也沒有隱藏起來的可能,皇太一早就看得清清楚楚。
已經類似廢墟的物體,還勉強能夠從裏面看清楚龍音原來的形狀,甚至還看得到打進去的鑽頭。
黑色神力的作用依然存在,纏繞在龍音和觸手上,但看起來已經和原來完全不同。
像死了一樣。
「似乎還有危險。」
班長將剛從司命那裏要來的外套披在身上,總算不再是大破的狀態,但她似乎沒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很像「只披了一件外套」的模樣,破破爛爛的緊身衣要背這個鍋,某種意義上可能更加的……
「那個已經安全了,我感覺真正製造出黑色神力的什麼人應該還在,甚至就在不遠的地方,可是……這東西就算是不受控制了也沒辦法剝離啊,完全結合為一體了。」
司命頭上的洞貌似還在……在她說話的時候就始終頂着腦洞,從側面可以證明她的大腦的確是不存在的。
「即使是落荒而逃也照樣留下點噁心人的陷阱,這是我們做反派的必要素質,嗯,合格了。」
梅菲斯特話是這麼說,皇太一倒是從來沒見過她自己做過類似的事。
「如果把黑氣驅除的話……會怎樣?」
皇緋劍剛才想要靠近,現在聽大家一說,腳就縮了回去。
「會死,你們還記得吧,她可以依靠吸收的各種數據進行成長,黑色的神力也是可以吸收的東西,而且正因為吸收了它們才搞出了那麼多的事。但是神力雖然能吸收但也不是那麼容易使用的,我猜測她只是起到了一個放大功率的功能,真正在幕後操作的還另有其人,現在人沒了,充滿了黑色神力的她,就相當於一個沒有被引爆的。」
司命給出了非常明確而答案,而且是思索已久的問題外加自己的專業,回答起來也井井有條。
如果什麼事都能這麼清楚地回答就好了。
「就像攝入了過多脂肪卻不經過運動進行消耗,最後變胖的道理……想要把脂肪完全剝離是不可能的。」
班長的奇妙比喻,應該還是挺正確。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正在運轉着的麼?」
皇太一看了一眼司命,司命點了點頭。
「我……我可不可以試試……」
皇緋劍生硬地咽了一下口水,手放在了劍柄上。
其實這也是皇太一覺得唯一可行的辦法了,只不過她自己不主動說的話,別人也不好去說。
「直接斬掉?這可以?很複雜的啊,這個。」
梅菲斯特用手機拍下了龍音的樣子,這個動作很有少女的風格。
「不,斬斷的是其他的東西,她既然主動提出來,那就意味着她已經意識到了該斬斷什麼。」
班長已經確認過皇緋劍的眼神。
「武器的話……」
梅菲斯特正要問,眼睛一下子看到了班長比出的手勢,就立刻閉上了嘴。
在別人充滿信心的時候反而給人家隨便增添壓力,的確是不大好的事情。
「用我的劍就夠了,不需要特殊的。」
皇緋劍的回應也鏗鏘有力。
於是就這樣快樂的決定了。
皇太一反正是覺得自己肯定會更謹慎一些,現在也不好開口。
遠遠躲着看。
皇緋劍以標準的劍聖出場姿勢,雙手握劍,閉目凝神,身為外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她現在正在思考什麼,如果換成司命的話倒是能夠確定她絕對什麼都不會思考。
就這麼看着也實在是沒法放心,腦子裏面也會想起被自己用針捅死的怪物,那個幾乎可以肯定就是搞事情的那個人,或者說那個人的手下,分身之類的,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傢伙,問司命是怎麼回事也是一問三不知——這倒不是意外。
能從皇緋劍的呼吸聲中感受到一種極度的寧靜。
想要斬斷什麼東西的話,現在真的是絕佳的氣氛。
還需要一點枯葉做襯托就是了。
「能行嗎?」
梅菲斯特的眼神有點擔憂。
「能行。」
司命代替皇緋劍回答道。
皇太一深信她的回答和真實情況應該沒有什麼必然聯繫,就是隨口講出來的。
虛偽點說的話,可以稱之為一種對隊友的信賴。
但皇太一還是覺得一個身為隊友本來就不及格的傢伙,光是有這樣的信賴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放心?」
班長靜靜地出現在了皇太一的背後,即使開口說話也好像還是沒有什麼聲音。
「嗯。」
「關於我也不確切的事情,隨便作保證終究是不對的,所以我不會多加評價,不過,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信。「
「是什麼?」
「她有能夠做到的理由。」
「是哦……那種理由的話……她至少比我要強,因為我沒那麼執着。」
皇太一沉思過後抬起頭,繼續等待結果。
平靜的戰場,同樣是戰場。
皇緋劍所考慮的卻是和「戰鬥」這兩個字幾乎不相干的事情。
比如說自己過往的人生。
其實也沒經歷過多少年的人生,現在就要開始回憶,實在是很不合時宜。
可是當她一閉上雙眼,腦海當中就很自然地浮現出了那些仿佛雜念的回憶。
從對妹妹的執念開始,數年之間漫無目的四處雲遊,還有與皇太一相識之後,令人生變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諸多事情。
事到如今也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回憶之所以是回憶,那是因為現在它們已經不會在現實中出現。
現實中不存在的東西……與記憶中依然留存的東西,二者之間並沒有那麼深的割裂。
因為——只要是人,心中就會有着各種各樣的思念。
皇緋劍沒有睜開眼,她的身體卻像被什麼控制了一樣,熟練地舉起了手中的劍。
鐺——
普通的劍落在了地上,聲音清脆。
皇太一的耳朵只是微微一動,視線並沒有被落地的劍奪走。
可他的精神還是稍稍被轉移了一下。
就在這個瞬間,皇緋劍出手了。
空空的手中浮現出「劍」的虛影。
不是真正的劍,甚至連實際的形體都沒有,只是一簇淡淡的光芒,無法得知重量,無法得知長度,甚至無法確定它到底是不是幻覺。
皇太一頓時屏住了呼吸。
這一劍的動作不快,對於他來說,憑肉眼能夠輕易捕捉到每一個細節。
實在是非常普通的一劍,當然功底是完美無缺的,只有經年累月的修煉才能夠做到。
僅此而已。
沒有更多了。
畢竟也只是經過修煉就能夠做到的事情,「完美」就是極限,不會有任何超越。
可是皇太一卻沒有看清劍的走向,甚至當皇緋劍已經做出了收回劍的動作之後,他還在懷疑「劍」是否真的存在。
「心中的『思念』化作的力量……斬斷的也是『思念』……不,『怨念』或者『詛咒』之類的……」
班長的自言自語聲讓皇太一若有所思。
思念所化成的劍應該無法將人斬殺。
黑氣如同一層潰裂的鎧甲,從龍音的身體上剝離。
皇太一知道被斬斷的是什麼。
是被強加在心中的「指令」——重建文明。
這一劍,讓龍音脫離了機械程序的束縛,以她為核心的整個系統也就再也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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