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沉浮卻不以為意,道:「好了柔兒,離兒這性子你也了解,這幾年做的怪異行為還少嗎?沒什麼的,我想天蘇堂堂男兒,也不會因為一點獸血就嚇到。」
「我......聽娘你說......哥哥要回來,讓我......準備好禮物,我......」葉離卿垂着腦袋,小小聲說道。
葉沉浮笑眯眯道:「原來是小離兒給哥哥準備的禮物啊,無妨,無妨,這個禮物你哥哥很喜歡,天蘇,還不快去接過你妹妹的禮物。」
呃......
陵天蘇看了一眼那血淋淋沒有一絲生氣的異獸,這個禮物,他表示真的一點興趣也沒有,更何況送這禮物的人,曾經還想要他的命。
沈柔眉頭一皺,有些不滿公公這麼為難陵天蘇。
「你,抬頭,看着我。」陵天蘇冷冷對着葉離卿說道。
葉離卿緩緩抬頭,木訥的眼神轉為深深震驚。
「你沒死?」
果然沒錯,陵天蘇一瞬間確定了她就是當日那個殺手。
葉沉浮眼眸微眯,似乎察覺到什麼,卻沒做聲。
沈柔不知其意,以為她是詛咒自己哥哥死,不由大怒,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甩在少女臉上。
「不知規矩!沒大沒小!」
葉離卿偏過頭,嘴角沁出一縷血絲,眼神茫然,不明白為何母親忽然打自己。
陵天蘇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這個家,很奇怪……
當他見到葉離卿那一刻時,他以為是沈柔派她刺殺自己,可又發現事情真相不是這麼俗套,他甚至能深深感受到沈柔對自己女人的深深厭惡,沒錯,就是厭惡。
可這世間怎會有厭惡自己孩子的母親。
看葉王爺神情,恐怕葉離卿那一句「你沒死。」就已猜出她便是刺殺自己的刺客,卻沒有多大反應,看來是要庇護她了。
陵天蘇似笑非笑的看着眼神心虛的少女,悠悠道:「妹妹這話可問得有些奇怪了,我好端端的,為何要死?」
「可是......」
「我餓了,先進去吃飯吧,至於妹妹你那禮物,哥哥就笑納了,改明兒讓王府廚子給燉了,也不知這王府廚子手藝如何。」
葉沉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陵天蘇的隱忍,沒有直言道出葉離卿刺殺真相。
「哥哥......」少女神情更加茫然了,怎麼她刺殺對象就成哥哥了?
沈柔一愣,看陵天蘇這態度,顯然是肯接受他這妹妹,神情複雜,肯接受妹妹,卻不肯接受她麼?
葉沉浮收斂眼中異樣,道:「既然餓了,那便快去大廳用餐吧?莫要讓你娘一番心血置涼了,至於王府廚子的手藝,你大可放心,以後有的是機會討教的。」他不願他們再在這裏糾纏下去,他可不想聽到那丫頭口中親自說出弒兄的驚世之舉來。
聽到娘親親手所做飯菜,少女眼神閃爍着一絲小心翼翼的期待,好久好久沒有嘗到娘親做的飯了。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曾刺殺陵天蘇這件事。
葉離卿簡單的洗了下手臉,在母親皺眉嫌棄的目光下,躊躇的坐上了桌,陵天蘇眼尖的發現她屁股瓣只坐在凳子邊緣,顯然十分緊張。
生活了十四年的一家人,為何在飯桌上會如此拘謹,這拘謹顯然不是因為陵天蘇的到來。
「吃飯吧。」侍女將菜鋪齊,葉沉浮道。
葉離卿卻低着腦袋一動不動。
當沈柔朝陵天蘇柔和一笑,道:「吃飯吧。」葉離卿這才捧起碗筷。
真是一對奇怪的母女,女兒顯然十分重視敬畏母親,而母親卻對女兒熟視無睹,當做不存在一般,這名門望族都喜歡玩這一出嗎?
陵天蘇挨着葉離卿坐着,她吃飯動作不似其她大家閨秀細嚼慢咽,卻也不狼吞虎咽,不懂什麼餐桌禮儀,僅僅夾着眼前那一盤菜,卻十分心滿意足,吃飯動作極快且異常專注,碗筷碰撞間,卻不發出一絲聲響,顯然是受過高度訓練的,倒是很符合她殺手身份。
只是一位身份高貴的王爺之女,怎會去當一名殺手?
用完晚膳,侍女們撤走殘羹碗碟,葉離卿不說一句話,就閃人不見了。
葉沉浮對於這孫女彆扭性子早已見怪不怪。唯有沈柔面上再度閃過一絲陰霾。
陵天蘇不願在與他們過多糾纏,告退一句,隨着侍女領路,回到房中。
則香兒月兒則被葉沉浮叫去問話,至於問些什麼,陵天蘇倒也心知肚明。
侍女備好熱水花瓣,倒入浴桶之中,含羞帶怯的要幫陵天蘇寬衣解帶,這是他們侍女的職責。
陵天蘇連忙搖手道不用,他本就不習慣他們服侍,以前身為妖體倒是常有與香兒她們一起洗澡,而且大多數都是被那兩位「惡女」強迫,自他化形成人後,倒鮮有讓她們二人伺候洗澡,畢竟在漁村生活數月,對人家禮義廉恥倒也是了解不少。
褪去衣衫,將雙刀斜靠在桌角,進入浴桶,水溫剛好,陵天蘇捧起一把花瓣,表情頗為無語,他又不是女人,還撒什麼花瓣,娘里娘氣的。
伸出一隻手,掌心一翻,陡然浮現出一縷藍色火焰,自從鳳凰靈體沉寂在體內,有了鳳火壓制,幽冥劫火倒是安分不少,他也能簡單的借用劫火之威,是時候找個時間將幽冥劫火煉化,化為己用,到那時實力必然大漲,畢竟這個是護了白骨山百年不朽的靈物,其中妙用還得等他慢慢挖掘。
至於鳳凰靈體,與他有恩,多次修復他的傷勢。當初聽狐樹老頭說鳳凰是鳳隕宮的護山神獸,若是有機會,他也要去尋尋那鳳隕宮所在,因為鳳凰靈體的孩子在那。
無人之時,陵天蘇清澈的眸子中才會涌動出一抹仇恨的火焰,北疆,他遲早會再次踏足,上次大戰,觀其整體實力,族長與長老皆是安魄境界,這還僅僅只是明處。暗處里更不知族中是否隱藏着更為可怕的敵人。可他仍舊只是凝魂初期,與之相較,實力低的可怕,若是不趕緊提升實力,復仇之日,遙遙無期。
「叩叩......」兩聲輕響從窗外傳來。
「誰!」掌心火焰瞬間熄滅,眼中負面情緒如潮水般褪去。
「我......」窗外一小小身影搖擺,聲音木訥。不是葉離卿又是誰。
陵天蘇一愣,大晚上的這丫頭來找自己幹嘛,一瞬間以為她是借着自己洗澡大意時刻前來刺殺,想想又覺得有些可笑,這裏是葉王府,她再蠢也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來殺他。
陵天蘇定了定神,道:「我在洗澡。」意思就是,男女有別, 我光着身子不方便放你進來,自覺點哪裏來就回哪去吧。
可葉離卿聽不懂似的,「哦」了一聲,直接推開窗子,翻窗直入,睜着烏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浴桶中的陵天蘇。
陵天蘇嚇了一跳,強忍着揍人的衝動,咬牙道:「你沒聽到我說我在洗澡嗎?」
葉離卿依舊直勾勾的看着他。「聽到了。」
「聽到了還進來,你娘沒教過你不能隨便看男人的身體嗎?還看!」陵天蘇很不適應這麼坐在水中與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姑娘對話,更何況這姑娘還是他妹妹,怎麼想怎麼怪異得很。
葉離卿歪着腦袋想了想,面無表情道:「這個我娘沒教過。」
陵天蘇一怔,看那女人白天對自己女兒的態度便不難猜出她平時對葉離卿有多疏離,可連這種基本的男女常識他這個從小沒娘的半妖都略知一二,她卻絲毫不懂,這未免就有些過分了吧。
陵天蘇吐了一口氣,道:「現在我教你也不遲,可以離開了嗎?」
葉離卿搖了搖頭,看了他半響,冷不丁道:「你的胸,真白。」
「......」
調戲,赤裸裸的調戲。
陵天蘇額角青筋一根根暴起,咬牙切齒道:「你大晚上來這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無聊話?」
葉離卿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話語的語病,不解道:「那日,我分明一劍刺穿你的心臟,你卻還活着,而且胸口一點疤痕都沒有,我不懂。」
原來說他胸白是這麼個含義。
陵天蘇鬆了一口氣,淡淡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這件事,我沒必要跟你交代。」
本以為她會不死心的再說些什麼,卻沒想到葉離卿點了點頭,似乎很同意這個觀點。
「還有,我想說的是謝謝你還活着。」
「謝謝我活着?什麼意思?」
「我當時接榜時,並不知道你就是我哥哥,差點釀成大禍,若是你死了,爺爺跟母親會難過,我不想他們難過。」
陵天蘇皺眉道:「你是說你當初殺我的時候並不知道我是誰。」
葉離卿點了點頭。
「騙鬼呢吧你,當時葉府玄甲軍就在那客棧,你會認不出自己家的軍隊。」
葉離卿看着他認真道:「不認識,我很少在家。」
陵天蘇忽然想起什麼,難怪那時候影子去追刺客空手而歸,原來不是失手,而是看清了刺客樣貌,根本無從下手。
陵天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又是王爺之女,怎麼就去做了殺手。」
葉離卿道:「母親不喜歡看到我。殺手,來錢快。」
呃......
這不禁讓陵天蘇想到了某個摳門吝嗇的殺手。
「你很缺錢嗎?」
「爺爺要打仗,打仗就要花錢,我想幫他。」葉離卿眼神依舊木訥,理所當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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