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瓣之花,三種顏色。
一瓣葉色為漆黑,一瓣葉色為純白,而中心那一半,卻是揉雜出了一種從未見過更難以明說的混沌之色。
三種花色融為一體,看起來竟是另類邪惡非常。
夜雪飄零而下,蒼白的雪花擦着她蒼白的面頰片片滑落。
玄黑衣衫之上,沾染不得半分雪花。
吳嬰微垂着腦袋,目光幽沉地看着自己片雪不沾的衣衫。
許是那雪花過於潔白無垢,而她如今所站着的地方,太黑,太暗,根本容不得些許片白。
果然……還是黑色更適合她。
暗紅深沉的眸子,在心口間的三生三惡花吸收那陰純至極的冥魂之力時,漸漸漫出一縷血腥鮮紅。
她抬眸一笑,笑容仿佛被猩紅浸滿,說不出的妖肆詭異:「不過破境長幽,果然很簡單。」
天冥等人如臨大敵,正欲施捨高深身法迅速遁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而吳嬰卻忽然抬掌朝着心口重重拍去,那朵盛放的三色花被她一掌拍沒入至心臟深處。
盤根交錯,每一根花須看似柔軟,卻如鋼針一般扎滿心口下的血肉以及心臟。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臟沒跳動一下,那深入靈魂的痛楚。
天冥麵皮僵硬如死人,陰沉沉地看着吳嬰,隱忍着心中暴戾怒火:「你居然利用我等破境!」
吳嬰雙眸微闔,心口深處的疼痛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絕望。
倒不如說正是因為這深沉的痛楚,讓她還能夠感受到自己現在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我只是來與各位合作的。」
天冥冷笑連連:「我憑什麼相信你!」
吳嬰垂下貼於心口處的手掌,一枚冷物從她寬大袖袍之中滑落,被她隨意仍在地上。
北離君主目光一震,驚道:「這竟是……傳國玉璽?!」
吳嬰眼底漫起的血腥漸漸凝散,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這位北離君主一顆心深深泛寒:
「蜀國玉璽,北離戰報不如我快,明日清晨想必你北離殿內就能夠收到東方戰報,其國國君,以及滿宮皇室人員頭顱,皆掛滿蜀國皇城之上,你們若是有意,也可去收回珍藏。」
南宮燁心中悚然,寒意蔓延。
目光落定在吳嬰身上,這才發現她身後背負的那把銀槍,雪刃風寒的槍尖,仍凝固着暗黑烏紅的斑駁血跡。
吳嬰輕輕一笑,仿佛今日那殘忍屠國一事不過書中故事那般淡然:
「蜀國已滅,其國內六百三一個大小門派勢力,皆隕於雷火塵埃之中。
當然,對於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我不屑殺之,但你們如果非要有此需要的話,返回途中,我也不介意順手滅了。」
場面一度安靜,而吳嬰也未再多說些什麼,立於黑暗之中靜待答覆。
天冥眉心深紫豎痕已經完全轉黑,一雙森然殘忍的豎瞳其中冰冷殺意沒有減少一分。
他冷冷一笑,道:「當年在遠古之地,本座就曾說過,若非曾經親眼看到帝子降隕於三途河,本座還真會認為你吳嬰便是帝子轉世,可如今你是或不是,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一雙幽潭深水般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吳嬰病態蒼白的臉龐,唇齒之間溢滿血腥烈殺的敵意:
「你身體裏流着的,毫無疑問,是那高高九重天上的神族之血,吳嬰啊吳嬰,你還不會天真的認為,本座會接納一個身上留有神血血脈之人的合作吧。」
對於此番言論,吳嬰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細瘦蒼白的手指輕指自己的心口,腦袋輕歪道:「你覺得……你口中那所謂的神會吃下你身體那髒污噁心的氣息嗎?」
天冥神色一滯。
吳嬰說的不錯,那些神族,體內流有高貴神聖的金色神血,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而他們冥族在那些神的眼中,就是糞渠里拱動的惡臭髒蟲,渾身上下就連呼出來的氣兒都是污濁髒臭的。
神冥兩族大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甚至都不屑落足與地面,仿佛視線留在他們身上都沾染上了什麼極髒的東西。
若是稍有不慎,他們手中莊嚴的聖劍沾染到了他們藍色的鮮血,他們都會將自己的佩劍神器投往至天山聖泉之中清洗整整三年才會再度拿出來使用。
如此『高潔』,自命不凡的神族,如何回去吸食他們的靈魂冥力來壯大自身。
正值心疑搖擺之際,吳嬰睫毛振翼,睫羽之下的雙眸散發這扭曲狂亂的光。
她露齒一笑,笑容之中帶有某種莫名入骨的偏執:「我的血是紅色的,但那是我偷來的,如果你有幸,能夠觀得我的魂魄,你便會發現……它是黑色的,比起你們冥族,好看不到哪裏去。」
說這話時,她面上的神情十分認真,甚至連語氣之中的自憎惡情緒都未加絲毫掩飾。
天冥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看了良久,也不知吳嬰的那句話觸動了他曾不堪的回憶,一雙豎瞳眸子深深眯起。
但其中危險之意卻是散去了幾分,眉心的猙獰豎痕也由黑慢慢轉為淡紫之色。
最終,那雙冰冷殘酷的目光視線落在了她蒼白細瘦手指所點中的心口間,眼底情緒散去,化成了一種嘲弄的憐憫:「原來……你跟我一樣,只是一個可憐的怪物啊。」
對於這個稱呼,吳嬰早已是見怪不怪,慣來殘戾的面上也不見更多的怒意。
只是認真的糾正說道:「我是一個怪物,但跟你不同。」
一番對話下來,終究是消除了天冥的敵意與忌憚,在他身體融於黑暗即將消失的一瞬。
那雙幽藍色的豎瞳深深凝着吳嬰:「本座十分期待,你這怪物是如何攪亂七界的。」
他早已看出,吳嬰志不在人間,她真正的心思,怕是更為可怕。
天冥離開以後,北離君王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他朝着吳嬰肅然深深作揖道:「太子殿下能夠親臨我北離皇宮,實屬北離之福。」
更沒想到她在來北離之前居然還送上蜀國這麼一份大禮。
這是在是意外之喜。
吳嬰眸色淡淡:「近些日子,北離國君還是好好整頓一下國務吧。」
風影交錯,她額前碎亂的發被風吹起,暗沉如血的眸子凝視着蒼穹大夜,像是一隻蟄伏於隆冬之夜即將甦醒的獸。
她緩緩睜眸甦醒:「三月盛皇城,千花晝如錦,這人世間的繁花似錦總是與天同齊,可天有九重天過於遙遠蒼高,我碰不到,便只好滅了這人世,來看看誰人敢阻。」
抱歉了,你喜歡的人間,只能由你自己來守了。
守護一詞,從來就不適合出現在鬼嬰身上。
既是究極邪道的惡鬼,那只能行那惡鬼之事。
心藏三生與三惡,花若在盛世中綻放,你便回來……迎接這場我為你備好的盛世浮華吧。
……
……
吳嬰今夜並未留駐在北離皇宮,對於滅南晉一事,北離君王心中早已有乾坤,他如今所需要的,只是吳嬰的一個態度。
今夜突然造訪,北離已經獲得了太多的意外之喜。
雖說這位一國之君有心留她在宮殿過夜,一盡地主之誼。
甚至想拿出自己相應的火熱誠心,當夜便召集了無數貌美宮女以及膝下歲月正值青春的美麗公主。
親上加親,本就是兩國番邦交好的最佳手段。
可吳嬰要走,卻是無人敢留。
更何況,她還給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離開理由。
在這漫長一夜裏,有人凍死在北離皇城的貧窟街頭,有的富貴人家於煙柳之地醉臥風流,錦衣玉食。
酷寒如隆冬的夜晚,於某些人而言,是極其漫長難熬的。
「沙沙沙……」
奇怪的聲音在北離皇城一處無人偏僻小巷中急促響起。
那聲音有點類似於人們倉皇奔逃的腳步聲,可卻比腳步聲要輕,要快上百倍不止。
舊屋窄巷,曲折迴環,阡陌縱橫交錯而幽深。
這裏正是北離皇城有名的貧民窟。
在這裏,是被北離皇朝遺棄的子民居所之地。
都是一些老弱婦孺,明眼人一看便知無法承受冥種爆發之力的弱勢群體。
在這裏,你看不到任何一位強壯的青年,或是年輕貌美的少女。
在這裏蝸居着,蜷縮着的,都是一些病弱被國家遺棄之人。
沒有能力繼承冥種,對於北離而言,那便是毫無價值的無用之人。
被國家遺棄的子民,他們無處可去。
北離的大肆屠殺之惡名,早已傳遍九州,不論是周邊小國,還是其他一方大國,對於北離唯一不是鄙夷與唾棄。
他們雖未在戰場上廝殺一人,但由於自身體內流有的是北離人的血,即便是出了北離境界,外界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國家願意收留這麼一群人。
所以他們的命運,唯有蜷縮在這皇城最低下之地,與溝渠中的臭蟲老鼠,共同討生活。
沙沙地、類似於腳步聲距離陋巷一處流民茅屋越來越近。
那群衣不遮體的北離貧民們在寒風簌簌中,刺骨冷寒。
冷森森的北風猶如鋼刀刮骨過境,小半夜的功夫,就已經有不少上了年紀或者過於年幼的小孩凍死在人堆之中還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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