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邪面上掛着迷人熱情的笑意,眉眼彎彎。
隱司傾安靜坐在幽幽燭火之下,昏黃的光將她冰雪般的面容映得有些朦朧詩意。
她低着腦袋,專心玩轉着手中玉笛。
蒼憐看清窗欞下的那名白衣少女,瞪大眼珠子,一下從陵天蘇身上跳了下來:「怎麼是你這個傢伙!!」
這貨難不成三天都在離瑤峰上?
蘇邪眉眼含笑,煙雨江南般的朦朦桃花眸卻是摻着幾分冷意嘲諷:
「我也不想跟你這個粗暴的豆芽仔一起過除夕啊,辛辛苦苦包的餃子還得分一份在你的肚子裏,可奈何,我這小鼎爐並非穿上褲子不認人的薄情郎,非要喊你一塊,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分明是一副冷嘲熱諷地調調,可此話從蘇邪口中悠揚飄出,卻是說不出的惹人憐愛,甚至是讓人心生愧意。
蒼憐恍惚了一陣,眼底的凶光豁然散去。
忽然覺得自己當真是夠無恥的,怎麼可以過來破壞別人的除夕之夜呢。
在那雙琉璃色魅惑人心的桃瓣眼眸下,她莫名心生退去之意。
蘇邪噗嗤一笑,卻也沒有過多為難,施施然地朝着小廚房走去。
與陵天蘇擦身而過的時候還不忘朝他眨了一記媚眼:「看在你現在傻傻不解風情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那麼多了,去端餃子咯~」
「不過……」蘇邪嘿嘿一笑。
眼神輕瞥燈火中靜坐着的那位修竹般清美女子:「傾傾可沒那麼好哄哦~」
一陣香風飄過,蘇邪雙手負在身後,一蹦一跳的往小廚房蹦躂去。
她口中還哼着一段古怪的小曲兒:「一隻狐狸啊,快到碗裏來~鼎爐相公啊,快到榻上來~憐你,疼你,愛你喲~」
直至蘇邪背影完全消失,蒼憐這才狠狠地打了一個激靈。
極夜漆黑的眼瞳里,渙散逐漸清明,清明化作憤怒。
俏麗的小臉漸漸漲紅,小腳在地上直跺,小凶獸又炸毛了:「這個女人!太過分了,居然對我施展魅術!可惡!可惡!」
恥辱啊!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娃娃用魅術給攝住了心魂……
陵天蘇也跟着往小廚房方向去端菜,瞅了一眼怒氣沖沖的蒼憐。
「吃白飯的就不要又這麼多要求了,過來幫忙端菜。」
「哼,居然敢指使老娘,把老娘當什麼人了。」
「有豬肉餃子,雞肉餃子,醬汁豬蹄,爆炒牛舌牛腰子,清炒脆筍五花肉片,油炸小酥肉,叫花雞……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你確定不來嗎?」陵天蘇反正是已經小跑跟過去了。
「來了來了,等等我。」蒼憐聽着這一長串的菜名,心中暗道一聲真香,提着雪紗衣裙屁顛屁顛地就跟了上來。
三人一起端菜,很快菜已上齊。
中間是一鍋騰騰的羊雜湯,冒着熱氣,將清冷的苑所蒸得多了幾分暖暖的色調。
陵天蘇抱起一個小坐墊,習慣性地就往隱司傾方向湊。
而蒼憐個沒有眼力見的,可勁兒往陵天蘇身邊湊。
她手中端着一盤雞肉餡的餃子,許是受了這副妖狐身軀的影響,那滿滿的雞汁濃郁在味蕾中爆發出驚人的美味。
那暖暖的食物咽下肚子裏,甚是暖胃暖心。
她舉着盤子,另一隻小手扯着陵天蘇的衣角,如長夜一般的漆黑眼眸此刻盛滿了亮晶晶的興奮小星星。
她咬着餃子含糊不清道:「小妖兒,小妖兒,這個餃子,真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嗚嗚嗚……」
吃着吃着,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淌了下來。
滴滴噠噠地漸在雪衣里,嘴巴塞得鼓鼓的,模樣真是可憐又可愛。
蘇邪原是撐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個餓死鬼似的豆芽仔。
漸漸的,宛若桃花雲海的嫵媚含情眸子驀然收起瞳中春雨,變得安靜寧沉。
她靜靜地看着哭花臉的蒼憐,嘴上輕嗤一聲,嫌棄道:「你哭起來的樣子可真難看。」
手中卻是不動聲色地將面前一疊調好的醬醋推向蒼憐的方向:「哪有你這麼牛嚼牡丹的,餃子呢要蘸醋才好吃。」
蒼憐含着餃子的嘴巴鼓鼓囊囊像個倉鼠,抽了抽鼻子,呆呆地看着蘇邪。
蘇邪面色嫌棄之色更深,低頭自己吃餃子,不再去看她。
蒼憐咽下口中餃子,端起那一疊醋,認真地淋在餃子上面,卻沒着急着繼續吃餃子。
辦響之後,她才小小聲道:「謝謝……」
陵天蘇見這女魔頭難得乖巧下來不鬧騰,也樂得輕鬆,一個勁兒地往隱司傾碗裏夾菜夾餃子。
隱司傾手中捏着筷子卻不動筷,面色淡淡的與往常一樣。
蘇邪忽然抬首朝着隱司傾眨了眨眼:「不吃飯,老是看我做什麼?」
隱司傾眉頭低蹙,似是在隱忍什麼。
蘇邪明知她在糾結什麼,卻偏偏不點穿,唇角微翹道:「哎呀呀,別這樣嘛~今夜傾傾你都還沒開始吃餃子蘸醋,怎麼就這麼酸了,陵陵不過是背了豆芽仔一路,你怎麼就鬧彆扭不開心呢。」
隱司傾淡淡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蘇邪目光勾人:「那你在鬧什麼彆扭呢?」
隱司傾靜了一會兒,鳳眸微微偏移開蘇邪的視線:「他……」
蘇邪嗯哼一聲:「他?」
隱司傾鳳眸之中升起一抹惱意,手中筷子放在桌案上,薄怒道:「他不是你鼎爐嗎?」
蒼憐咬着半個餃子,面上淚痕未乾,有了懵。
哈?
老娘閉關不過三天功夫,小妖兒就成了別人的鼎爐?
蘇邪咬着筷子,笑得像一隻狐狸:「對啊,那又怎麼了?」
隱司傾當真是怕了她這邪氣生笑的眼神。
蹙眉片刻後,她重新拾起筷子,冷冷夾菜送入口中:「沒什麼?吃飯。」
蘇邪嘖嘖兩聲:「光有菜沒酒怎麼行。」
隱司傾頭也不抬淡淡道:「沒酒,也不喝酒。」
蘇邪嘿嘿一笑,不知從哪摸出兩罈子酒:「我早就料想到了你這冷冷清清的地方,怎麼可能有酒,我在山下就已經提前買好了酒。」
說着,也不問隱司傾的意願,就取過兩盞白玉茶杯當做酒杯,斟滿酒水。
陵天蘇鼻尖動動,眼睛一亮,就伸手摸了過去。
蘇邪啪一下揮開他的爪子:「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
她知道,陵天蘇酒量很爛,比她還爛。
隱司傾目光微動,沒有說話。
蘇邪目光又是一轉,忽然攬過陵天蘇的肩膀。
一手端着酒杯,另一隻手輕佻地托起他的下巴,尚未飲酒,目光先是醉人:
「不過看你家的小鳳凰這模樣也不會喝酒了,要不你來替她?」
陵天蘇瞅了一眼杯中那誘人的碧色液體,嗅着淡淡酒香,十分意動:「好。」
伸手就要去接過那一盞酒杯。
清寒冷風席面,卻是有一隻寒玉似的素手先他一步的奪過那盞酒。
陵天蘇愕然回首,正迎上那雙冰冷狹長的鳳眸。
隱司傾那雙比冷玉還要寒白的修長指尖輕輕托着酒杯。
冷冽如水的鳳眸看不清任何情緒,她淡淡睨了陵天蘇一眼:「不許喝。」
蘇邪眼眸彎彎:「為什麼不許喝?」
隱司傾眸光在陵天蘇手臂間一掠而過,沒有說話。
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後重新坐下身子,將空杯輕放於案。
鳳眸輕輕闔上,似是不勝酒力,兩根修長的手指支在額角揉一揉。
當她再度睜開雙眸之際,那雙一貫冰冷的眸子多了幾分水潤亮澤。
她手指輕輕叩了叩杯前桌案,冷冷道:「你想喝酒,我陪你喝。」
蘇邪哈哈一笑,終於鬆開陵天蘇的肩膀。
她小手一探,輕輕掐住隱司傾雪白臉頰邊的軟 肉:「傾傾啊,我以前怎麼沒發覺你悶騷得如此可愛呢?」
隱司傾偏首斜眼冷冷睨着她:「廢話真多。」
蘇邪繼續斟酒,還將十分礙事的陵天蘇推倒一旁:「小孩子就別觀戰了,陪豆芽仔吃餃子去。」
陵天蘇見居然沒有自己的份,垂頭喪氣地重新回到自己的作為上去,吃餃子去了。
蒼憐解決完了一盤餃子,正抱着一個醬汁豬蹄兒啃。
她一臉好奇地盯着那邊菜沒吃幾口就拼起了酒的兩個女人。
用手肘撞了撞正在吃餃子的陵天蘇:「誒?這兩人鬧什麼呢?」
陵天蘇聳了聳肩,吞下一個餃子,瞅見蒼憐那滿嘴醬汁的模樣十分滑稽,輕笑出聲,摸出一塊帕子給她擦了擦嘴。
「誰知道,許是那酒很好喝吧?」
蒼憐覺得手中豬蹄啃了兩口膩慌得很,吃不下去了就十分任性地扔給陵天蘇:「吃不了,你幫我吃別浪費了。」
陵天蘇抱着佈滿牙印口水的豬蹄啃了兩口,目光艷羨地看着那邊拼酒火熱的兩個女人:「我也好想喝酒。」
蒼憐似乎對那餃子情有獨鍾,又撥過來一盤專心解決,頭也不抬地道:
「那玩意兒,辛辣辛辣的不好喝,老娘以前也喝過,喝趴下了十八個壯漢,自此以後,高手寂寞,再也不碰酒了。」
陵天蘇滿眼都是小星星:「哇,你好厲害啊。」
蒼憐哼哼兩聲,十分享受來自小妖兒這般單純無害的崇拜眼神。
她一下子就無比嘚瑟起來,那神情就像是猥瑣老奶奶可勁像自己小孫子吹噓自己想當年的光榮事跡。
小腦袋昂得老高老高:「那可不,我可告訴你,這女人醉酒,比男人醉酒更麻煩,尤其還是長得好看的女人。
男人嘛,皮糙肉厚,一腳一個踹得老遠就行了,女人卻是不能這麼對待,因為女人是水做的,得溫柔對待。
你得慢扶慢送,還得陪她談心聽她酒後訴苦之言,當真是煩不勝煩。
待會兒,這兩個女人若是喝醉了,小妖兒你可要記得離遠一些,免得拉着你吐你一身,還要對你撒酒瘋,你會崩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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