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翻了一個白眼,不耐煩的用手中餐盤敲打着食桌,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佈滿了不爽:「我 要 吃 飯 !」
女弟子無奈地笑了笑,只好先將食物打給了她。
見她長相着實可愛,實在沒忍住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輕刮調戲一下:
「知道了,看你小小年紀居然胃口這麼好,記得不要浪費哦?」
有人面色相覬,忙好奇詢問田七長老:「長老長老,這小姑娘是從何而來啊,我記得咱們鳳隕宮很久沒有新招弟子了吧?」
田七長老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不感興趣地掃了一眼,道:「哦,你說她啊,昨夜子時,宮主師姐傳音各峰長老,她是太古峰的新任長老。
哎呀太古峰你們也知道的啦,原是我的一個死鬼師弟,倒霉催的渡劫失敗,在雷劫轟轟之中滅成了渣渣,灰都不剩了。
至今為止,太古峰無人傳承,直至前些日子,這小丫頭拔出了太古劍,於是理所應當的,就成了新的峰主。
對了,日後你們見到她就要像見了本座一樣,擦亮眼睛放乖一點。」
錯愕不及……
田七長老那懶散的語調猶在耳旁迴蕩,眾人震驚得不知所措。
什麼?
一個豆芽菜這麼高的小瓷娃娃,居然拔出了太古劍!
這絕無可能!!!
可那小娃娃胸口上的長老徽章,卻說明了一切。
「師姐,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瘋狂……」
「師妹,師姐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師姐,口中的飯怎麼突然就不香了呢?」
「師妹,不香的不是你口中的飯,而是你的心境。」
「師姐,你的心境還好嗎?」
「……」
「師姐?」
「容我一個人靜靜……」
今日這早膳着實是吃起了一個掀然大波。
眾人心想,現下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震驚的事情了吧。
想想她們居然要對着一個年紀看起來絕對沒有超過十二歲的小姑娘日夜行晚輩禮,心中既是憂傷又是感慨。
當年鳳隕宮破格收了隱小師姐,她們便對着這個宮門上下年紀最小的隱司傾,喊了這麼多年的師姐。
如今又來上這麼一個嫩白菜,還得喊長老師叔,實在令人頭疼啊。
眾人心想,哪怕此刻離瑤峰那位清風玉露的小師姐出現在這七苑堂內連點三個大牛腰子都不會有此事更為驚悚了。
只見那長老小姑娘,用食盤捧着高高的食物,慢慢蹭到了她們的面前,睜着一雙漆黑悠遠的眸子凝着她們道:「你們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
眾人瘋狂搖首。
她又道:「感興趣的話也沒關係,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來問我,我叫蒼憐。」
眾人無言以對,只能夠乾笑應道:「蒼憐小師叔你好。」
得,小師姐這個坎都還沒過去,現下又多了一個小師叔。
當鳳隕宮的弟子真是太難了。
蒼憐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用筷子,抓起一個牛腰子就往小嘴裏送。
啃得滿嘴是油,口中含糊不清道:「我可以滿足你們的問題,你們可不可以也滿足一下我的問題啊?」
有人被她這模樣給逗趣了,忍笑不禁道:「小師叔您有什麼不解的問題呢?」
她仰着腦袋,一副天真做派道:「你們年輕一派的弟子裏,有沒有一位長得特別好看也很厲害還養狐狸的女弟子啊?」
「嗯……您是說裴青雲師姐嗎?她現下在蘇雲閣。」
「裴青雲?我不知道那女弟子叫什麼,只記得她模樣冷冰冰的不愛笑,哦對了對了,頭上還插着好多根綠綠的鳥毛做成的蓮花發冠,你們對此人有印象嗎?」
「綠綠鳥毛做的發冠?」
這回輪到田七長老一臉古怪了:「你該不會說的是宮主師姐贈給她愛徒的那枚青蓮羽冠吧?那可是一件神物啊,對於穩固神魂心魔有着極大的幫助,怎麼到了你口中,就形容得如此不堪了呢?」
蒼憐鼓着腮幫子,嚼着食物:「因為真的很綠嘛……」
田七長老失笑道:「你問她做什麼?」
這回蒼憐倒是知道先咽下口中的食物再說話了,生怕對方聽差了似的:「唔……我的小相公在她那,得找她要回來。」
田七長老瞬間石化,手中筷子上的青菜啪塌一下掉到了碗中,眼皮抽搐道:「你啥玩意兒?」
蒼憐以為對方沒能理解清楚,組織了一下語言,換了一個說法道:
「嗯,就是她把我相好的給搶了,我得去搶回來,你只需告訴我她在那個內閣修行就成了,我吃飽了就去找她打一架。」
老娘我活了一萬多年了,就睡了這麼一個狐狸相公,叫人就這麼搶去了,實在是面上無光啊。
石化的不僅僅是田七,還有整個七苑堂的人。
田七長老認真的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蒼憐的額頭:「這孩子莫不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了吧?」
蒼憐十分嫌惡地避開那隻手掌,無人察覺她那一雙極夜般的眸子爍爍閃耀着危險的光澤。
田七長老輕嘖一聲,覺得宮主師姐新招的豆芽娃娃指不定腦袋哪裏出了點問題。
這才多大點個,就想要相公了。
「小娃娃不是練功走火入魔,那就是羞羞的春夢做多了,作為過來人,聽本座一句勸,那些亂七八糟污污的小黃書還是少看為妙,看多了夜裏就喜歡胡思亂想。」
一眾女弟子目光古怪地看着這位『德高望重』的沾舟峰長老大人,心道您這過來人的語氣有點令人難以言說啊。
如此經驗豐富,莫不也是在年輕氣盛的時候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這麼一想,眾人覺得這位奇葩長老很有可能做得出來。
田七長老全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用崇拜目光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們眼神已經悄然變質,繼續哈哈一笑道:
「你這夢也做得着實離譜,居然說我那位止欲絕情的小師侄搶了你小相公,如果說我那小師侄都能出世搶男人了,這怕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得成了淫 娃 盪 婦。」
這一杆子打死了全天下的女人,七苑堂內所有的女弟子面色都有些難看,卻不敢發作。
忽然,田七長老覺得後頸一陣刺寒,仿佛被一道極為冰冷的視線扎中。
她下意識地挺直背脊,面色發僵地擰透望去。
七苑堂堂口,一道白衣若雪的身影逆光而立,晨曦的清幕光輝傾灑落在她身上,如光雕琢出的冰玉美人,輕貴幽寒的鳳眸里仿佛蘊着千年霜雪。
她墨色長髮束起一半,以青蓮羽冠束成一個高高的馬尾,餘下一半黑色秀髮則是順着肩頭垂披余身後,以至於不會太過於散亂。
淡寒的眸光輕輕掃了一眼筷子驚掉在桌的田七長老,視線一掃而過,看不出任何異樣,仿佛沒有聽到方才粗鄙下流的一番言論。
目光最後凝在某位啃這牛腰子正歡的小姑娘,緩緩啟唇,聲如玉碎冷泉:「找我,何事?」
蒼憐眯起眼眸,放下手中的牛腰子,將手上沾染的油漬十分不可以的擦在了田七長老的袖子上。
她朝隱司傾露齒一笑,一雙朝陽晨曦都無法照透的眼眸里如含永夜,無邊無際的黑暗裏如同住着危險妖邪。
可她面上卻是笑得天真爛漫:「找你,打一架。」
七苑堂內原本還算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冰冷到了極點。
四下里人人屏息凝視,極為緊張地看着那位白衣飄飄的女子,心道不會真打起來吧。
雖然這個豆芽小師叔拔出了太古劍,的確很了不起,但哪裏會是隱小師姐的對手。
你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觸怒對方,與送人頭又有何異?
隱司傾面無表情的步入七苑堂,其模樣好似根本懶得搭理這個小丫頭。
看着與這裏環境氛圍格格不入的白衣女子。
眾人心道:這位從不出世,就連奇鸞閣的長老講座都不常去的宮主親傳弟子,怎會來這七苑堂?
難不成是來用餐的?
可離瑤峰不是專門私立的小廚房嗎?
就在眾人滿腹疑惑之際,那道白衣勝雪的背影已經停留在了菜櫃旁。
打菜的那名女弟子手中大鐵勺都要捏不穩了,額角急出一片細密的汗珠。
暗想這勺子給了許多人打過菜,隱小師姐不會嫌棄不乾淨吧?
她要不要換一個勺子?
這真是比給田七長老打飯菜還要緊張。
見隱司傾並未言說要什麼,只是蹙着那一雙好看的秀眉,深深凝視着五花八門的菜式,露出了一個微微頭痛的神色。
「那……那個,隱小師姐您早膳想吃些什麼?我們七苑堂的青菜粥很不錯,菜是後山種植的靈蕨菜,有助於修行,口感也甚佳,還有這玉蓉糕,玲瓏糕,很多師姐妹們都甚是喜愛。」
打菜的女弟子見她久久不語,便好心建議言道。
心想隱小師姐這樣餐風飲露的身心聖潔之人,對待事物的喜好想必也是極為精緻乾淨的吧?
誰知接連推薦了好幾道菜餚,對方卻是倆看都沒有看上一眼,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挫敗。
對於隱司傾的無視,蒼憐極有耐心的晃蕩着兩條纖長筆直的小腿,用手中湯勺敲打着餐盤道:「也是,吃飽了才有力氣打架嘛。」
(ps:感謝本熊貓的打賞,晚上還有一更,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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