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全然沒想到自己出了鐵牢竟會遇上這種情況,當然,更多是是沒能料想到在沙海樓這樣的組織之中,竟然也會有着如此友情。
因為這二者之間,對於宋鷹的擔憂之情,並未摻夾一絲水分。
浦滄甚至細心,想要過來攙扶陵天蘇,可誰知他身後的嚴五雖然一副冷麵寡淡的模樣,但論起細心,他卻是比浦滄更甚。
他一把扯住前者衣角,浦滄詫異回首看他,卻見嚴五大有深意的沖他搖了搖首,示意讓他不要過去。
二人之間何等默契,浦滄當即恍然大悟的抬了抬頭:「哦——對對……我說司徒蘭啊,我們家宋兄弟怎麼說也是為了你在拼命,如今他受傷了,你怎麼還傻不愣登的站在那裏,還不趕緊抱抱安慰一下啊,平日裏哥們幾個為你們望風的時候,可沒見你像現在這般拘束,可是老早就撲了上去。」
陵天蘇頭皮寒了寒。
吳嬰的抱抱安慰……還是算了吧,他消受不起。
陵天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風口中的吳嬰,她面上看不出是何等情緒。
即便是做戲,吳嬰也自是不可能真的過來抱抱安慰,只是仍讓陵天蘇意外的是,她沉默抬步,竟是直直朝着他走過來將他攙扶攬肩。
陵天蘇奇怪的偏過腦袋看了她一眼,寬大圍巾遮掩住了下顎與嘴唇,一張極為普通的半張女子面容無悲無喜。
浦滄卻是微微皺眉,覺得今日的司徒蘭好生奇怪。
陵天蘇擔心露出什麼破綻,便故意做出一臉痛苦狀說道:「那小妮子的劍實在不同凡響,我這會實在是有些難受,先回去上藥要緊,兩位兄弟不用擔心,也就是血流得多了些,不危機性命的,你們今日守了一天的門,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有她幫忙照應就可以了。」
浦滄卻是看着司徒蘭使勁皺眉畢竟吳嬰不是真正的司徒蘭,且她生性孤僻傲絕,想必也不會刻意用心的去扮演其他人。
更別說還得跟自己的最討厭的人假裝成一對恩愛之人。
她的目光永遠飽含殺意與戾氣,像此刻應該出現在她眼中那種普通女子擔憂心愛之人的焦灼與不安的神態…怕是你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做不來的。
別說浦滄起疑心,就連一旁沉默寡言的嚴五也深深的眯起了眼眸,開始打量吳嬰。
陵天蘇心想不會就這樣給兩名小嘍囉給揭穿暴露吧,想着今夜怎麼說也得矇混過去。
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然後面上痛苦之意更深,呻吟一聲,然後雙腿虛弱一軟,裝出一副重傷難撐的模樣。
果然,那兩名沙海樓弟子面色一變,注意力成功的從吳嬰身上轉移到他的身上。
陵天蘇動了動嘴皮正欲說幾句抽身之語,誰知攬着自己肩的那隻手在他身體軟倒下去的瞬間驟然一緊。
然後他的身體就被打橫過來……
誒?
陵天蘇一臉懵詫,左手手臂與吳嬰身體相觸的地方甚至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兩團陌生的柔軟。
他竟是被這貨給打橫抱起!
風沙不知何時開始掀刮的猛烈,嚴五與浦滄怔怔的看着司徒蘭一語不發甚至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冷漠的抱着陵天蘇與他們二人擦肩而過。
而鐵牢四角的四名殺手目不斜視,好像對於前方發生的一幕什麼都沒有看到。
陵天蘇睜着看似失措實則茫然的眼睛,手臂間的觸感隨着吳嬰起伏平穩的腳步愈發的清晰。
他不禁陷入並不遙遠的回憶。
他記得他背過吳嬰,也肩抗過她,也抱過她,可是那時候都沒有現在這般清晰明了的觸覺。
這特麼究竟是種什麼神奇的本領?!
漠漠還好說,她至少有着那枚藍色吊墜,可如今一個雙容,一個吳嬰,這是要逆天嗎?
浦滄呆愣了片刻,然後轉身看着吳嬰離去的背影,他不解的撓了撓頭:「就這麼走了?」
嚴五深沉目光中的猜忌與疑惑散去。
他拍了拍浦滄的肩膀,用一種長者深沉的語氣說道:「浦滄兄啊,有空你也可以去找一名女子好好深交一番,這樣你便會了解到什麼叫做男女之間的情趣。」
今日的司徒蘭落在他眼中固然是古怪的緊,可在她打橫將他抱起離去的那一瞬。
嚴五看着她平靜眼神下的細微血絲,便又覺得這古怪實屬正常得很了。
陵天蘇抬首看着吳嬰,可那寬大的圍巾圍了一圈又一圈,看不清她面上是何神情,只能夠看到夜風之下狂舞的黑髮。
他輕咳一聲,道:「剛才我是做戲給他們看到,為了脫身,那個……你戲也配合得挺好的,不過現在已經沒人看着了,放我下來吧。」
「戲?」吳嬰的聲音不知為何格外的冷,她腳步依舊平穩,在她開口說話的同時,她低下了頭看着他。
一直看不清她面上神情的陵天蘇終於看到了那雙眼睛,不知何時,一片深沉的紅!
她竟是不知何時……不受控制的破了一縷幻術,眼眸恢復成了自己平時的模樣。
那血色深沉的紅雖然看起來甚至比平日裏更讓人心悸,可奇怪的是收斂住了其中的戾氣,不顯露一絲一毫。
她簡單的一字反問以後,並再無其他的言語。
面對着古怪難以讓人琢磨的吳嬰,陵天蘇選擇不再頭疼深想。
他揉了揉額角,說道:「說真的,放我下來吧?你又不知曉白雲閣在什麼地方,我們先去向那姓旬的復命。」
最終,吳嬰還是沒有將他放下,在陵天蘇又一次點了點她鼻尖後,她眼底的血色盡褪,恢復漆黑。
更奇葩的是即便是去往內殿復命時候,吳嬰更是沒有絲毫撒手的意思,而她也成功的讓那些全是幽靈四人臉的殺手們露出了驚駭世俗的神情來。
好在那尋堂主得了聖元金玉果正值好心情時刻,如今看到陵天蘇中了一劍卻完成送藥任務,他更是心中歡悅。
於是大手一揮,倒也沒有計較吳嬰那失禮放肆的舉動,十分慷慨的命身邊一名親信帶領他們去往白雲閣,以及將白玉閣的專屬令牌鑰匙交給吳嬰。
白雲閣在沙海樓內,是專門的分舵舵主寢室臥房,不必如同普通殺手那般同居一房,可謂是地位的象徵。
而此閣樓也建立得十分有意思,窗外無邊夜色,殘月高懸,屋內金爐薰香散發着陣陣的幽香。
樓宇之外風寒夜凍,屋內卻是暖香陣陣,實在不像是殺手居住的一個環境。
除此以外,閣樓外圍更是設有一處隔絕內部氣息與聲音的結界,以昂貴的晶石加以維持結界的力量。
看得陵天蘇忍不住咂舌不已,突然想到了赫連那個窮酸鬼。
心想這傢伙怎麼說也是天闕樓內數一數二的人物了,按理來說地位也絕對在那旬堂主之上。
可再看看赫連過得是什麼日子,成日裏被那金錢壓得氣喘吁吁,住的地方也是荒涼簡陋。
倒不曾想沙海樓內的殺手在這大漠之中小日子過得還有滋有味的。
而今入白雲閣中,吳嬰也終於將陵天蘇放置床榻之上,她居高臨下的站在床前,看着陵天蘇朝着他漠然的攤開了手掌。
陵天蘇不明就裏的看着她:「幹嘛?」
吳嬰言簡意賅,斂着眼帘:「藥。」
藥?
陵天蘇思考了片刻,才意識過來她是要那治療傷口的藥。
他心想莫不是要給她上藥?
雖然心中覺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疑惑,但他卻歪着腦袋,繞過她的身體看了一眼桌上的療傷藥,那是旬堂主命指路人送來的。
不過看吳嬰的模樣似是不打算用,難道她是擔心沙海樓內的藥物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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