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加的慘叫之聲不過維持極短的時間,地上便已經是屍體遍佈,再無一名活着的悍匪安然站着。
那群黑皮膚的崑崙奴們紛紛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跡,返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坐下。
期間,始終無一人說話。
元歡卻不在誅殺範圍之中,他安然的立在屍體堆中,神色複雜地看着那方年輕男子。
他緩緩收劍入鞘,自嘲一笑,說道:「看來今日,還是我譁眾取寵,自取其辱,多管閒事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年輕男子,拱手道:「告辭!」
說完,轉身正欲跨出客棧破敗的大門卻又生生止步。
他忽然轉身,神色複雜地看着那方年輕男子,說道:「閣下要做生意,我元歡沒有資格多說什麼,只是閣下能否聽在下一句勸告。」
年輕男子把玩着手中珍貴不凡的長劍,低笑道:「說說看,若是對我有利,可以考慮考慮。」
他的一句可以有利可以考慮,已經將接下來的話堵死。
這不禁讓元歡心中一沉,但他仍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話。
「看閣下應該也是晉人,如今兩國戰爭初起,那北離狼子野心便一直不斷給蛟嶺關施壓。
如今蛟嶺關的南府軍隊兵器皆破損不堪,閣下若是有心,能否將這批玄器賣給南府軍隊?」
那年輕男子嗤笑道:「賣給南府軍?你腦子沒毛病吧?那南府軍已經斷水斷糧斷了這麼多天,就連外城的補給都被敵軍給劫了去,他們有錢買這批玄器嗎?」
元歡面色憤慨失望,「那也不能賣給北離增添他們的勢力啊,你雖是商人,國事不涉及你的利益,但是國難當頭,你不應該為國家出一把力嗎?」
年輕男子懶懶一笑,「別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這天塌了,有高個兒的頂着,我只是一個商人,就算我將這批玄器賣給了南府軍,那又如何?
他們能成功接到這批玄器嗎?到頭來,不還是會被北離的人劫了去?
到那時,不僅便宜了北離,更讓我血本無歸甚至有可能丟了性命,聰明人,都知道怎麼選。
不過我觀你這人挺有意思,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幹這一票?」
元歡神色愈發失望冰涼,他搖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既然多說無益,那便不再多說。
他若是有那實力,定然會全力以赴的劫下這批玄器,可是如今他見識到了這群崑崙奴的實力不凡,心中實在無力。
元歡剛過身去,一聲利嘯破空傳來。
他心頓時一沉,暗想這人莫不是連他也想殺!
握着腰間劍的手緊了緊,頭頂一道黑影墜落。
咔的一聲……
一把帶鞘的長劍插入他身前的石磚之中,磚面裂痕不斷蔓延至他的腳邊。
他睜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身前那把上品玄劍。
很快,那位年輕商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還從未見過那位少城主的劍這般寒酸,這把劍……送你了。」
元歡眼神茫然,喃喃:「送我?」
這位利益至上的年輕商人……居然平白無故的送他一把上品玄器?
很快,那位年輕商人便開始行動吩咐手底下的人抬起箱子,裝上馬車,收拾行囊準備離開。
元歡沒有去看那把上品玄劍,而是用一種憤憤的目光看着年輕商人,說道:「你這是在侮辱我嗎?即便你以此劍相換,我也絕不可能加入你的隊伍之中。」
年輕男子笑笑說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覺得……你值這個價嗎?」
元歡一怔,呆道:「那你這是……」
「說了送你,堂堂風梟城少城主,能夠傾盡家產的將兵器送往蛟嶺關,甚至不惜變賣家產鍛造兵器也要送到戰場之上去,自己卻可憐兮兮的用一把破劍,我如何就不能夠送你一把劍。」
數十個箱子雖重,不過很快被搬上馬車,年輕男子與他擦肩而過,往外走去。
元歡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問道:「為何……為何你會知曉此事?」
變賣家產鍛造兵器送到蛟嶺關,此事他做得極為隱秘,甚至不惜走那兇險的官道,冒着隨時被北離截殺的危險。
雖然他成功送達出去這些東西,但是這一切皆不足以讓外人知曉。
他一個遠方而來的商人,為何能夠知曉得如此清楚?!
一個只知利益不知國家的卑劣商人……真的能夠做出這種慷慨贈劍之事嗎?
他想不通,想不透。
所以他飛快的拔出了那把上品玄劍,沖了出去,追上那已經緩緩行駛的馬車,他大聲道:「我同你們前去北離!」
年輕男子笑了笑,吩咐一名崑崙奴說道:「給他一匹馬兒。」
三日下來,元歡越發覺得這個年輕商人身份成謎,且處處透着詭異神秘。
以他們的腳程,分明可以在三日內抵達北離國境。
可這年輕商人卻時不時的喜歡犯一些公子哥兒的臭毛病。
動不動的就說騎馬太累,要停下來休息。
規模不算太小的隊伍就要將就他一個人停下來。
元歡吃着剛從鐵鍋中煮好的大粗面,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靠在樹幹旁休息的顧小炎。
他面色的那道巨大傷疤也已經全然消失,恢復了一張英俊相貌。
元歡記得,是在出發的當天晚上,這傢伙取出了一瓶綠綠的藥膏,塗抹上去,竟然那傷疤瞬間就恢復了。
那時候他就在心中暗自感嘆,這是哪裏出來的奇葩少爺,竟然用如此療傷聖藥。
可用的隨從卻是最為低下的崑崙奴。
但這崑崙奴又與傳聞中的不大一樣,他的府邸之中也有崑崙奴,只是他們之間的眼神,那是全然不同的。
這一批崑崙奴,眼神里沒有尋常崑崙奴的那種順從與卑微,他甚至能夠在他們那張大黑臉上看出一抹傲然情緒。
這可真是見鬼了。
如今這戰亂的年代,居然連崑崙奴都開始驕傲了?
元歡吃着粗大一根的面,喝了一口滾燙的麵湯。
三日下來,他已經知曉這名年輕商人異於尋常大多商人,他雖然狡詐,但十分闊氣。
正如三日前,他多看了兩眼那綠色的藥膏,他便隨手甩給了他,說是送給他救命的時候用。
短短三日時光,也不禁讓他與他直接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看着他面色傷痕已經完全好轉。
只是不知為何,這年輕商人的手腕袖口之下,卻是纏繞着一層有一層的繃帶,然而那繃帶之下暈染出淡淡的血跡。
這三日以來,元歡沒少見他換洗繃帶。
有一次他眼尖,瞅見了手腕上的那傷,好大的一個血洞,一解開繃帶便泊泊的涌着鮮血,看着極為嚇人。
元歡心中十分奇怪,為何這傢伙不用那綠膏膏來治療手上的傷。
「這些崑崙奴你是從哪裏僱傭過來的,我瞅着他們似乎經歷過特殊的訓練,實力比起我師父都不讓惶恐啊。」
雖然他心中有惑,但仍是識趣的沒有多問那傷勢緣由,而是問出心中最為感興趣的崑崙奴。
因為他是真的對這群崑崙奴十分感興趣。
而那顧小炎也是健談之人,他眉毛微揚,面上帶着一絲得意笑容,說道。
「他們厲害吧,我告訴你,他們都是從我一個好兄弟那借來的。」
元歡頓時來了興趣,他捧着碗,往他那便挪了挪,問道。
「那你這兄弟可真是了不得啊,能將崑崙奴訓練成這般強大地步,而且我聽說崑崙奴腦子都不大好使,可我居然在昨日看到一個崑崙奴居然在擺陣煉器?
這可真是驚呆我了,尋常人都未必能有煉器天賦,你這些……簡直是有些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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