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失笑出聲,「我忽然覺得,這群人,雖然活着比死了要有用,不過這份貪念,實在是讓人心情很不好啊。」
大皇子面色陡然變得陰沉了下來,他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什麼意思!你竟想殺了我們?!」
陸離緩緩轉身,溫和有禮的目光此刻卻充斥着無盡的譏諷意味。
他攤了攤手掌,笑道:「有何不可嗎?」
霍康哈哈大笑:「這大晉的大皇子怕不是腦子進水了,他以為他命令的是誰,他大晉的那群狗一樣只知跪舔他們晉皇鞋子的臣民嗎?」
霍康得了這令人舒暢的命令,他的笑容漸漸變得殺意猙獰。
「醒醒吧,皇子們,如今你們所面對的,可是你們敵國的修行者,殺你們一兩個晉皇的兒子,也不算什麼過分的事情吧?」
七皇子心中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無力之感。
他忽然發覺,他跟着大皇子,那就是一個絕對錯誤的決定。
一個愚蠢至極的領導者,只會帶領身後的追隨者們,走向滅亡。
大皇子臉色嚇得發白,看着那不似作偽的殺意,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
他雙腳發軟,跌坐在地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危機讓大皇子的小心臟有些承受不住。
霍光看着這般不中用的大皇子,冷笑道:「無用不堪的晉人,本就應該見一個,殺一個。不如你們都永眠於這遠古之地,這樣一來,我北離的將士們,也好儘快地踏平你們永安皇城不是?」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們這群跳樑小丑,如何殺光我大晉子民。」
黑暗的另一頭山林之中,浩浩蕩蕩的隊伍逐漸走出黑暗。
一張白淨儒雅的面龐出現在眾人的眼中。
瀟竹學院,孟子愉。
他雙瞳冰冷明澈看着陸離,面色十分不愉,說道:「最好管好你手底下的狗,出來亂吠,是要付出代價的。」
霍康面色當即黑了下來。
陸離皺了皺眉頭,說實話,比起殺死這群無用的廢物皇子。
他更想殺孟子愉這等天驕人物,尤其他身上還掛有萬首試前十名的榮耀。
但是,他並不想在這爭奪龍心元靈的關鍵時期過多地消損自身實力。
殺一群廢物皇子,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的功夫,殺一個孟子愉與他身後的瀟竹學子,卻是要費很大一番功夫的。
心中衡量片刻後,覺得實在是沒有必要因為那群廢物而浪費自身的實力了。
他並沒有在此刻爭個口舌之快,他漠然轉身離去,「行了,繼續趕路。」
霍康憤憤地瞪了一眼孟子愉,跟着一眾師兄弟們消失在這片山林之中。
孟子愉冷哼一聲,亦是帶領着身後一眾同窗學子們準備離開。
劫後逢生的大皇子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他看着孟子愉的背影,忙叫住他。
「孟兄且慢!」
孟子愉腳步不停,沉穩的聲音好似敷衍一般從那方飄來。
「大皇子應該知曉,在你將承影劍當作賭注輸給了葉陵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間,便再無交情了。
今日救下爾等,只因方才霍康那一句放肆之言,在下還是奉勸大皇子一句,沒有自保的能力下,還是速速離去,莫要不自量力了。」
…………………………
就在即翼山陷入好不熱鬧的龍心元靈爭奪之戰的前夕時,各方勢力紛紛趕至。
在山中,能夠看到不少萬首試的熟悉面孔。
世家之地,宗門各派,名門學院,就連生死道門的許睿封都在山中留下了自己的足跡。
然,這些都不是陵天蘇所能夠操心的事情了。
因為現在的他,就快死了。
雖然他的皮膚在七十道昊天氣竅支撐之下,不複方才那般乾癟嚇人。
但隨着他的回元丹全部用盡,體內的昊天氣竅也逐漸枯竭,體內的火毒力量瀕臨爆發的邊緣。
他所有的手段都使了出來,甚至連雷種的力量都壓榨而出,可始終無濟於事。
陵天蘇緩緩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身體極為艱難地動了動。
然而,當他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了吳嬰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一旁火堆不知何時被點燃了。
陵天蘇不解。
正當他不解時分,吳嬰已經蹲下了身子,將他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疾風擦過陵天蘇的耳旁,吳嬰已經帶着他的身體出了洞穴,來到這群山之巔。
陵天蘇不解他此舉何意,強忍着火燒喉嚨般的痛楚。
他乾咳一聲,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露出一個好笑的表情說道:「你這是做什麼?想救我?」
吳嬰看着頭頂上的那輪明月,淡淡說道:「我忽然想起來,前不久你說過的一句話。」
「什麼話?」
「我曾問你,那把冰傘能夠維持多久不融化,你說,只要你不死,那冰傘永遠不會磨滅。」
陵天蘇艱難發笑,「所以呢?」
吳嬰側過腦袋,暗沉的眸子微微眯起,說道:「就這麼讓你死了,挺沒意思的。」
陵天蘇有些難受地掙扎一下,卻始終無力,心中更加無力。
吳嬰這話看似是想救他,可是從他把自己帶離那洞穴之後,便再無了其他動作,甚至連一絲元力要渡給他的意思都沒有。
「若你想救我,不如將你手掌貼在我的後背心上,渡些元力給我。」陵天蘇恬不知恥地說道。
吳嬰說道:「我不會救你,不過,我會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說完這話,他的腳下凝聚出了一道雷霆,身下的山峰瞬間崩塌,吳嬰帶着陵天蘇踏着閃電,凌空飛遁而去。
凌厲的勁風颳在陵天蘇的臉上,讓人覺得生疼無比,無法睜眼。
他無法看到身下到了哪一方國境,但是他知道,在這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內,吳嬰已經遁出極其遙遠的距離。
因為此間上空的空氣都變得潮濕冰寒起來。
寒風尖厲地呼嘯着,好似噬人的惡鬼一般。
陵天蘇臉頰升騰之餘,能夠感受到鵝毛般大小的冰雪扑打在臉上。
出奇的是,竟然讓自己滾燙灼熱的身體好受了幾分。
扛着陵天蘇的吳嬰忽然身體一個急降,降落姿勢何其簡單粗暴!
轟然一聲,陵天蘇能夠感受到吳嬰身下的地面被他砸下一個大坑,飛濺的塵土石塊帶着冰雪的氣息擦面而過。
奇特的是,此間地石冰霜竟然比天空之上尚未降落的冰雪還要刺骨幾分。
陵天蘇緩緩的睜開雙眼,頭顱無法抬起,只能夠轉動艱難的眼珠子打量着此方環境。
這裏,是一片被銀色冰雪所覆蓋的無人山谷。
不說無人,甚至連一絲鳥啼獸吼之聲都未聽見,萬籟俱寂…放眼看去,儘是一片雪白色的視野。
此地大有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意境。
陵天蘇看着自己口鼻之中噴出的灼熱氣息迅速凝結成霧。
心中便猜到,吳嬰是想藉助此地寒氣來化解他體內的火毒。
不過……
陵天蘇面上露出一個苦笑意味,天火之中的火毒,如何能夠輕易化解。
吳嬰依舊保持着抗沙袋般的姿勢,扛着陵天蘇往山谷深處走去。
黑色的靴子在厚厚的積雪上只留下兩行淺淺的腳印。
風雪墜拂,很快便又將那兩行淺淺腳印所覆蓋。
山谷並不深,在吳嬰行走間,陵天蘇目光平靜的看着山谷之中除了不見一隻動物。
更無任何綠植生長其中,可見此地的寒意是何其驚人。
唯有一株冷梅在寒風迎立之中傲然盛開。
這份傲雪斗霜的堅韌性子,倒是與陵天蘇此刻狀態頗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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