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A組 第二十三章 迷失的真相

    7月19日中午，祝宏升拿到了文件，通知所有人出發前往大澳漁村，隨行的除了寧冰一組人，還有法醫和法證。

    警員跟隨法醫在鎮長的帶領下，進入了大嶼山深處，由祝宏升跟隨，進行現場驗屍。

    這邊仇晟和寧冰帶着剩下的組員去了程啟的家，是在水邊的一棟鐵皮房，房門緊鎖，外面的小桌上滿是灰塵。

    從家人離開後，程啟應該就從沒有回來過了，門上的鎖很普通，警員很容易就打開了。

    進去之後，寧冰打開了開關，不過房間裏的燈卻沒有亮，只能讓警員把大功率的手電筒拿進來。

    裏面的情景一覽無餘，桌子椅子柜子床鋪，好像沒什麼特別的，警員的搜尋不過半小時就出來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倒是在外面的仇晟，正在看着什麼，寧冰出去後，這才看到仇晟手上拿着一個玻璃瓶子，裏面裝着一些灰褐色的小顆粒。

    「這是什麼？」寧冰疑惑問道。

    仇晟將瓶子放進證物袋說道「肉·豆蔻，一種天然的中藥，可以止瀉！」

    「止瀉？」寧冰聽到這個幾乎是條件反射說道「當天程子怡腹瀉，是不是就吃過這個東西，它有什麼副作用嗎？」

    仇晟搖頭道「驗屍之後就知道了，現在我也不能確定，不過可以肯定，程子怡的死因不簡單。」

    神色怔了怔，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接到了祝宏升的電話——

    「喂，寧姐，法醫結果出來了，在程子怡身上發現了肉·豆蔻醚，這才是程子怡真正的死因。」

    「明白了，你們處理就回來吧！」寧冰點頭，並沒有多說，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仇晟。

    掛了電話，邊上的仇晟問道「驗屍結果如何？」

    寧冰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仇晟「肉·豆蔻醚是什麼？」

    「她是因為肉·豆蔻醚中毒而死嗎？」仇晟皺了皺眉。

    寧冰點頭，看了一眼剛才被仇晟稱作肉·豆蔻的東西，眼神有些不同。

    仇晟亦是轉了眼神望過去，口中聲音清楚傳出道「這種新鮮沒有處理過的肉·豆蔻，是一種天然生長的香料，可以做中藥，也可以做菜，但是成人食用超過75克，就會致命，更何況是一個脾胃虛弱的孩子。」

    「可是如果中毒，程子怡的奶奶怎麼會不知道呢？」寧冰難以相信，那個孩子竟然是這麼死的。

    仇晟深吸口氣，沉聲道「肉·豆蔻達到致死量，會造成麻醉和昏睡，在外看來就像是睡着了一樣，等到第二天起來，已經沒救了。」

    「呼！」長長呼出一口氣，才感覺心中的鬱結稍微消散了些，眼前得到的真相，讓人覺得有些殘酷。

    「回去吧！」寧冰帶人收隊，從大澳漁村趕回去了警局，只是依舊沒有程啟的消息，讓寧冰覺得不安。

    行程剛過半，忽然接到了韓東的電話——

    「餵？韓東？有什麼事情嗎？」

    「寧督查，程啟來自首了，現在在警局，你們到哪裏了？」

    「程啟自首？」寧冰驚了一下，沒想到程啟竟然會主動自首。

    「是的，現在我暫時將他關在拘留所，這邊等你們回來再審問。」

    「好，我明白了，我們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到，暫時不要通知梁佩珊的父母，等我們回來處理！」

    「已經晚了，梁佩珊的父母已經到了，而且現在媒體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你們回來要小心點兒？」

    「怎麼會這樣？」寧冰疑聲問道。

    電話那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韓東忙是說道「寧督查，你們先到了再說吧，這裏的情況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

    「好。」寧冰掛了電話，面色有些冷。

    仇晟疑惑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

    寧冰深吸口氣道「程啟現在在拘留所里，他主動投案自首，現在記者和梁佩珊的父母都在警局，韓東已經應付不過來了！」

    「怎麼會搞成這樣？」仇晟皺眉道，對於程啟的突然自首，覺得難以置信。

    寧冰搖頭，鄭重道「回去再說吧，現在瞎猜也沒辦法，我給公共關系科打個電話，讓他們先把記者處理了。」

    「嗯，我給其他幾輛車提個醒兒！」仇晟亦是點頭，拿起了對講機，通知其他人。

    一個小時後，所有人回到了警局，外面全部停滿了新聞車，一見到寧冰她們回來，跟見着腥氣兒的貓似的，一股腦的圍了上來。

    車子沒有停，直接開到了警局內，所有記者被擋在外面進不來，韓東看到他們過來，已經從樓上下來。

    寧冰看了一眼韓東，又看了一眼正從樓上下來的梁培龍夫婦，吩咐卓晗道「卓晗，你負責先安穩住梁培龍夫婦，其餘人準備書面報告，我和仇晟馬上去審問程啟。」

    「明白。」所有人都點頭，韓東這才帶着寧冰他們去了拘留所方向，讓人將程啟提出來，進去了審訊室。

    「我說了我殺了梁佩珊，你們還要審問什麼？」程啟看着寧冰他們過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道。

    寧冰看了他一眼，和之前的近照相比，更覺得蒼老許多，之前一直帶着鴨舌帽看不見，現在明顯看到他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多半。

    一夜白頭，真的不是傳說。

    「你為什麼要自首？」寧冰直接問道。

    程啟看了她一眼，笑笑道「我殺了人，當然要自首了，你這警察也是問的奇怪！」

    沒有在意程啟的話，寧冰繼續問道「那你為什麼要殺人？」

    程啟愣了一下，半晌才說道「這不是你們要調查的嗎？我都說了，你們還調查個什麼？」

    寧冰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放在了桌上道「根據資料，你認為是龍昇凍肉公司的變質豬肉，殺了你的女兒，對嗎？」

    聽到這話，程啟明顯是笑了，可聲音卻帶着哭腔道「他們以為自己有錢，賠了豬肉，就什麼事兒都沒了，可我女兒呢？吃了他們的變質豬肉就那麼死了，她才五歲，五歲啊，她還有大好的時光啊……」

    「那梁佩珊呢？她也才十六歲，正值人生的花季，你殺了她，你的女兒會高興嗎？」寧冰聲音帶了半分怒氣說道。

    程啟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笑着道「我的女兒回不來了，他們的女兒也回不來了，這不是很公平嗎？」

    「公平？」寧冰口中喃喃出聲，最終是抬頭道「每個人在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可言，若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法律還用來做什麼！」

    「法律……哈哈哈哈！」

    「法律只是拿來幫那些有錢人的！」

    「我老婆就那麼死了，賠我幾十萬有用嗎？我女兒也死了，那幾十萬能換回我的家人嗎？我也要讓他們承受同樣的痛苦！」程啟情緒激動的吼道。

    寧冰將程子怡的驗屍報告遞給了程啟道「這是關於程子怡的真正死因，還有這一份，是當時龍昇凍肉那批凍肉的檢測報告，證明那批回收賠償的凍肉，並不是變質產品。」

    「你說什麼？」程啟有些懵，看着眼前的兩張紙，神色越來越激動。

    「撕拉！」一聲，程啟直接扯了兩張報告，憤怒吼道「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你們騙我，是那個龍昇公司殺了我的女兒，我報仇沒有錯，沒有錯！」

    寧冰搖頭道「你錯了，當天程子怡在蘇亞斌家裏確實是吃了疑似輕微變質的豬肉，之後產生了腹瀉的症狀，你的母親鍾艾蘭給程子怡吃下了可以止瀉的肉·豆蔻，因為沒有控制好劑量，所以造成程子怡的死亡。」

    「在驗屍報告中，殘留的肉·豆蔻醚，證明了程子怡的死亡原因，只是意外，不是謀殺，也和龍昇凍肉公司，沒有任何關係！」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程啟不斷的搖頭，不斷的說着不可能，可是一切終究沒有了後悔的機會。

    程啟被重新帶進去了拘留所，準備之後的審訊流程，寧冰和仇晟出門去，看到的是兩張哭泣的臉，互相攙扶着。

    顯然剛才的一切，他們都聽到了，寧冰上前輕聲道「梁先生，梁太太，請你們節哀，佩珊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

    葉美月聲聲哭泣說不出話來，邊上的梁培龍深吸口氣道「寧督查，我們可以帶佩珊回家了嗎？」

    寧冰點點頭，招呼了一個警員過來道「請帶着梁先生和梁太太去辦手續。」

    「好。」警員帶着兩人離開，臨出門口，葉美月停駐身子，輕轉過頭道「寧督查，謝謝你幫佩珊找到了真相！」

    「這是我應該做的。」寧冰輕聲一言，目送着兩人離開，和自己的組員們對視一眼，一個個心裏都不太好受。

    「都回去組上把手上的報告整理出來吧，這個案子結束了，大家都換換心情！」寧冰開口道。

    大家都是悶悶的上了車，從分局回去總局，在路上寧冰接到了一個韓東打來的電話——

    「韓東？有什麼事情還沒有處理完嗎？」

    「寧督查，梁佩珊案件的兇手程啟，剛剛在拘留所里撞牆自殺了，送到醫院已經不治。」

    「我明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