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妖 第十七章 小比伊始
「我之進境，與師兄相比不值一提！」杜重霄很清楚，他目前的實力與這個賤人相比還存在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因此不再用力抵抗，先是面帶微笑恭維了對方一句，又道：「既有師尊准許，我與師兄前去就是，不過還請師兄暫先高抬貴手！」
「哈哈，師兄我魯莽了，還請師弟不要怪罪！」以為是對方承受不住他的金戈真力，甄正劍連忙收回手臂，假意歉然說道。
兩人出了房門，來到庭中。甄正劍召出金劍，向着杜重霄招手道：「待師兄載你同去。」
杜重霄笑而搖頭道：「多謝師兄好意，只是今遭無須勞煩師兄。」口中默念真訣，便有一團白色雲氣自足底生成，然後載着他慢慢悠悠地升向空中。
初看到杜重霄腳底生雲，騰空而起，甄正劍頓時嚇了一跳。因這騰雲駕霧之術，只有神通得道及以上境界方能施展，日行萬里，暢遊四海，絕非一般飛行法器所能相提並論。
然而仔細觀看之後，又險些嗤笑出聲。只見杜重霄駕着雲氣，飄飄然，慢吞吞，一去數丈余。甄正劍已然明白，這白色雲氣並非神通生成，而是一件低階的飛行法器。
金光一閃，甄正劍便已乘金劍來到杜重霄身側，哈哈一笑問道：「這是甚麼寶貝？皮相着實不錯，就是慢了些！」
「此物乃是師尊所賜，名為靈雲氣。雖然稍慢，但勝在安穩！」杜重霄微笑說道。這團靈雲氣確是玄霄真人半月前賜下，據說采自太極峰頂一絲靈雲氣息並加以千年白鶴羽煉化而成，方便他代步之用。杜重霄也覺得這團雲氣飛行速度極慢，但苦於懷中的飛玄令不能見光，只得將就使用。
「九師叔對師弟果然關心有加，師弟修行未久，理應循序漸進，若是所乘法寶太快，恐怕一時難以適應。」甄正劍強忍笑意，向着杜重霄拱手道：「既然如此，師兄便先行一步，到太極峰等候師弟！」
「師兄請先行，我隨後就來！」杜重霄巴不得這個賤人趕緊滾蛋，於是笑咪咪地一拱手，目送着對方乘金光而遁，瞬間消失在茫茫雲天之中。
杜重霄腳踏靈雲氣，不緊不慢地向太極峰飛去，頭頂雲天，俯瞰群山，感受天地之遼闊，杜重霄只覺得心曠神怡。途中偶見遠處雲空各色流光飛逝，心知應是各峰弟子乘法器趕路。
雖然平日閉門不出，潛心修煉，對宮中消息少有耳聞，但對於每年一小比，三年一大比以及二十年一盛會，他還是聽身邊童子說過一些的。
所謂小比，通常是對清虛宮三代弟子的考核；而大比的範圍則是擴及到二代弟子及少數親傳弟子身上；至於二十年一度的清虛宮盛會，乃是太玄清虛宮以天下第一道門的身份，遍邀天下各宗各派名士共聚一堂，旨在互相切磋，互通有無，各自彰顯道統傳承。
而無論小比，大比還是盛會，俱都在太極峰風雲台舉行。
一道紅光從杜重霄身旁飛過，而轉眼之間卻又去而復返。伴隨着沁人心脾的香風，一紅衣女子出現在杜重霄身側。
翩翩紅裳踩赤蓮，目似丹鳳英氣含。前生本是南離火，卻因輪迴降人間。
「原來是杜師弟！」來人正是炎紅蓮炎大師姐。炎紅蓮目不轉睛地看着杜重霄腳下雲氣，初時驚訝，而後抿唇一笑，想必也是看出了其中玄虛。
「見過炎師姐。」當初被認定『有緣之人』隨幾人回山之時，多蒙對方照顧，杜重霄對這個容姿英麗，不拘小節的師姐很是感激，尤其想到甄正劍對炎紅蓮畏之如虎的表情，他就更覺得對方親切，連忙停下見禮。
「這個寶貝必定是九師叔所賜，用來唬人還行，趕路就太慢了，不好，不好！」炎紅蓮性如烈火，向來是直言無忌。
「對師弟而言，已是十分好了！」杜重霄很是認真地回答道。他自從淪落這世間以來，一直顛沛流離，無依無靠，後來得遇琉璃兩人相依為命，風餐露宿而不覺苦。而與玻璃分別後，他入得太玄清虛宮，得拜玄霄真人為師。玄霄真人諄諄而教，關懷備至，既有師之嚴，亦有父之慈，可謂恩重如山，杜重霄這句『已是十分好了』乃是發自肺腑之言。
不願就此事糾纏，杜重霄笑問道：「炎師姐也是趕往太極峰觀看小比麼？」
「正是。」似是想到什麼，炎紅蓮面上露出幾絲興奮之色道：「師侄之中多有疲懶不上進者，比試敷衍了事，師姐我對此深惡痛絕，免不了親自上場好好指點他們一番！呵呵呵呵……！」
不知為何，杜重霄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冷，他的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幕情景：風雲台上滿是鼻青臉腫，簌簌發抖的三代弟子，而炎大師姐雙手插腰，仰天狂笑喊道：「下一個……！」
「那就不耽擱師姐趕路了。」杜重霄連忙一揖說道。
「時辰尚早，正好與師弟同行。」炎紅蓮反而不急，一雙丹鳳美眸望向杜重霄笑問道：「聽黃毛兒說，三月之前你與薛於勤師弟切磋，你未施展天河殘圖，僅憑拳腳就將薛師弟打倒在地，勝的乾脆。有無此事？」
杜重霄聞言不禁微微一怔，他卻是沒想到此事會傳到炎紅蓮的耳中。當下肅容道：「甄師兄過於誇大其辭了，當時承蒙薛師兄謙讓才讓我全身而退，怎麼還能厚顏稱勝？」
「是麼？」炎紅蓮盯着這張誠實的面孔片刻，忽地展顏一笑道：「我卻聽說薛師弟因此事而被責罰，言稱必再向杜師弟討教。杜師弟，你可要早做準備才是！」
杜重霄心中頓時一震，薛於勤若要扳回顏面，那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擊敗他確是最好的辦法。心念疾轉，向着炎紅蓮揖首謝道：「多謝炎師姐提醒！」
「你這法器實是太慢，且收了它讓師姐載你一程。」眼見又有數道光華直奔太極峰而去，炎紅蓮心中不耐，默念真訣，座下紅蓮迎風而長，化作十步方圓。
杜重霄不便拂了對方好意，只得收了雲氣，落在紅蓮法器之上。紅蓮法器立時化作一道火光飛向太極峰。
太極峰風雲台。
風雲台東南西北中，各有一方擂台，可容五場比試同時進行。
整個太玄清虛宮，三代弟子不下千人，然而經過各脈層層淘汰，最終能參加小比者不過一百六十人，即是每一脈只有二十人參加。無論小比大比，其目的都是為了挑選良才着重培養，這多年來小比之中的佼佼者，其進境未必會遜色於一般二代弟子。
五方舞台之下，八脈弟子人人臉上難掩興奮之色。因事關本脈名譽，雖說九脈同氣連枝，但每脈弟子心中自有意氣之爭。尚未開始比試之前，各弟子便三五成群，為自家師兄師弟鼓舞助威。
其中更有各脈二代弟子身影，以師長身份自居，或語重心長，或指手劃腳，或唾沫四濺。而後兩者指的正是天顥峰搖光宮門下黃衣道人甄正劍。
「此次比試，如不取得名次，以後莫要再稱我師父，師父我丟不起這個臉面！」甄正劍擺出師嚴道尊，對自己唯一的弟子厲聲說道。
那弟子不過十五六歲，年紀與杜重霄相仿，長的樸實敦厚，聞言怯怯點頭，低聲道：「師父放心，徒兒定不會讓師父失望！」
嗯！甄正劍輕哼一聲，心中卻是估計，他這弟子如今已是入微凝氣境顛峰，又是天生劍鋒金之相，再加他傳授法器『虹光』，縱然進不得前十，前二十應該毫無懸念。
正思索時，忽見天空緩緩降下一朵紅蓮，兩個熟悉的身影隨之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就在杜重霄與炎紅蓮落於地面之時，風雲台上忽然響起三聲鐘鳴，這意味着太玄清虛宮每年一次的小比正式開始。五方擂台之側，各有兩名戒律執事，行比試監督之責。而總領負責整個小比的二代弟子共有兩人，一是掌教紫極真人第七親傳弟子李雲聰，另一個則是天清峰上善真人第三親傳弟子尚清淼。
「也不知今年小比結果如何？」遠處看台上，李雲聰負手而立，目光掃過台下眾人笑着說道。
「我太玄清虛宮地傑人靈，人才輩出，如果不出意料，今年亦會有驚喜出現。」尚清淼語音輕柔婉轉，動聽至極。
用眼色斜睨了尚清淼一眼，李雲聰再一次提醒自己，站在他身旁這個嬌花照水般的**人物並非女子，是『尚師兄』而非『尚師姐』！
「尚師兄說的極是！」李雲聰點頭附和，隨意望去，目光忽地一凝，噫，他竟然也來了！
不約而同地，另一處看台上的薛於勤也發現了那個令蒙羞至今的身影。面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伸手搭在身旁一名少年肩上，低聲耳語了數句，後者連連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