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五千年前三月三日這天,陽光明媚,遠方的天空垂懸着幾縷雲彩,分成幾股,橫在天空之間,熱辣辣的太陽依舊烘烤着大地,仿佛要吸收掉大地所有水分。這年的收成比起往年大有折損,天帝好像要拋棄這些可憐的人類,因為很久以來溫度持續上升,降雨也越來越少,田地里的稻穀幾乎不能供民所需。天下尚不統一,西有炎帝部落,東有九黎部的酋長,再加上處於中部的諸華有熊,主要的勢力便有三個。
諸華有熊也未免於天災,他們氏族的族長,也是五族首領——少典帶領着所有子民禱告上天,組織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祭祀活動。可是老天仿佛一個冷麵屠夫,一不走後門,二不講情面。人民無可奈何,便有很多人走上了狩獵這門老行當。人過的都那麼悲慘,動物當然好不到哪兒去,何況這也是一項十分危險的活動,遇到兔子、野鹿什麼的倒是幸運,要是遇到老虎、熊、貔、貅之類的猛獸,能不能逃命都是問題。
儘管子民水深火熱,但是少典還是迎來了一個讓他欣喜的喜訊,妃子附寶在軒轅丘生了他第一個兒子。少典立刻趕往有熊(現新鄭)的軒轅之丘。
這孩子已經在附寶的肚子裏待了十四個月了(這數據只是為了襯托這孩子非同尋常,等同於扯淡,扯得簡直可以當電線杆使了)。少典很着急,心裏七上八下,檢討自己什麼地方怠慢了神靈,為了這事祭神活動沒少做,現在終於可以放心了。
這時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巫女和巫祝。他們有祈福的,也有專門接生的,不過接生這樣的大事一般要交給年老資深的巫女來做,年少的沒有資格,只能先且學習。
少典莽莽撞撞地在人堆里穿梭,撲到了那座小木房前,木房是新蓋的,木頭鮮嫩的截面光滑濕潤。推開那扇簡陋的木門,裏面能看到飾有精美圖案的陶器,還有木製的櫃枱,和一些普通的家常用品。附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旁邊立着一個二三十歲的巫女,弓着身子說道:
「大王不用擔心!媛妃一切都好,只是失血過多,需要靜養!」
少典含糊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轉向了巫女懷中的孩子。巫女說道:
「少主也平安降生,恭喜我王!」
乍一看,孩子可愛之極,眉目雖然尚不清晰,然略有超然之色,安詳地睡着。少典終於笑了,走過去抱着自己的兒子,說道:
「真是上天賜福啊!有熊氏終於有後了。」
於是有熊氏舉族慶祝。少典說道:
「我有熊自古以來就是中原大族,我如今年過三十,本想再無子嗣,沒想到上天眷佑,今媛妃生有一子,可喜可賀啊!「
附寶讓少典給孩子起個名字,少典想了想說道:
「既然孩子生軒轅之丘,孩子就叫軒轅吧!」
關於這個名字,大臣衛忠卻很有看法,說道:
「所謂天下者,可擬為車,車之運作猶如御世,其理一也,軒者欄也,轅者重之所支,軒轅之謂通乎天地,暢達世理,此喻不知我王有何看法?」大臣衛忠說道。
「這個說法不錯!那就叫軒轅吧!」少典更加確定這個名字能為孩子帶來好運。
於是整個氏族歡騰一片,也算是在這荒年平添了一絲驚喜。
經過這幾個月的努力,災情緩和了許多,但是每天依舊有人死去,作為一族之長、五個氏族聯盟的大王,他必須得考慮這些基本問題。他站在城堡之上俯瞰着輝煌、秀麗的山河,不禁感慨不已,天空中繁星點點,他想起了和附寶在一起的那個晚上。
那天晚上黃昏,附寶親自來找少典,說道:
「不知道王有沒有時間,我們要不一起出去?」
少典很慚愧,自附寶來到有熊,他們從未一起出去過,陪伴她的時間也很有限,於是少典答應下來,說道:
「好吧!什麼時候去?」
「就現在吧!」
於是兩個人出了城門,走着走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一片樹林,天氣不是很熱,晚上的月光很涼爽,灑落在每一片剛剛萌發的樹葉和草葉上,兩個人就這樣靜默着,仿佛不需要太多的言語。
忽然之間一道火光出現在了北斗諸星之間,來迴環繞,使得郊外一片光明,接着便有流星雨降落下來,附寶很興奮,於是說道:
「你看!真是美麗!」少典抬起頭時也看到了這樣的光景,微笑着看了看附寶。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婢女前來報告,打斷了少典的美好回憶,那婢女說道:
「媛妃已經醒了,大王要不要去看一下!」
「好,我就去!」
少典到時,媛妃已經能夠坐起來了,僕人端來了湯藥她喝了一點,她抱着自己的兒子軒轅,覺得這就是她人生的傑作。
「趕快躺下,不要起來,孩子一直在你身邊,你什麼時候想抱都可以!「少典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扶着附寶重新躺下去,她沒有說什麼,輕描淡寫地一笑。
「你可是厥功至偉啊!」
「可是!我父親……」
說到這裏的時候附寶有點欲言又止了,少典皺了皺眉頭,說道:
「岳父犯了王法,我不能以私廢公,這樣的話我治下的所有的臣民該怎麼看我?」
附寶不說話了,默默地看着懷裏的小軒轅,小軒轅吐出一串串的口水自娛自樂。附寶的父親,生在有嬌氏,因為有嬌氏的歷代族長都是女人,而附寶的父親勇猛剛烈,武藝高強。得到了有嬌氏族長的寵幸殺了貴族,這事是大事,也是必須得處理的,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但是仗着有嬌氏族長的威儀竟然沒有人管這件事,少典只能自己出面了。
少典娶了有嬌氏的兩位女子,目的就是為了拉近和有嬌氏之間的關係,鞏固聯盟。但是附寶父親犯下的這件事卻是不能饒恕的,他要給所有族民一個交代,他是五大氏族聯盟——中華聯盟的大王,絕對不能聽之任之。但是麻煩又來了,有嬌氏媧女的寵臣誰敢得罪?當時少典因為這件事考慮了好久,只能把附寶的父親關了起來,禁錮了他的自由。附寶當時就進諫少典,希望饒了他的父親,但是少典主意已定,沒有因為附寶的進諫就輕饒了他的父親。少典還下令以後要是為其求情,一律同罪,這詔令好像就是衝着附寶來的,只能罷休。現在又趁着少典高興的時候說出這件事,少典的臉色忽變,語氣很冷漠。
「不要說這件事了好不好?媛妃?」
說完之後少典的眼神漸漸上移到了軒轅身上,嘆了口氣,搖頭說道:
「那些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不能再變,媛妃!一定要體貼我的用心!」
附寶神色祥和,不看少典,說道:
「大王日理萬機!我不該說這些的!」
少典嘆了一口氣,能聽得出來附寶在說反話,他也沒什麼好說的,陪着附寶打發月子無聊的時光。
同年,少典的正妃有孕而生,她的名字叫女登,是從有嬌氏娶來的另一位女子,但是不幸的是母親難產而死,兒子順利接生。
女登雖然算不上是少典最喜歡的妃子,但卻是正妃,因為她在有嬌氏的勢力很大,也是他娶來的第一個妃子,只能立為正宮。上古部落都是很在乎孩子的,少典雖然失去了一個妃子,所幸孩子安全降生,也算得上是一種安慰吧。
關於這個孩子,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是一個極有傳奇色彩的人物。畢竟是第二個兒子,少典沒有之前那麼鋪張了,只是象徵性地舉行了祭祀,感謝上天。而且孩子的降生奪走了他母親的生命,也算不祥,又因為天氣大旱,便給自己的兒子起了個不怎麼起眼而且有點不祥的名字,叫做荒年。有那麼一點要把所有的罪過都要歸於孩子身上的味道。
他就是後來的神農。
上天註定是不公平的,女登死後,少典便立附寶為正妃,也得到了有嬌氏 的支持,各族之間和睦相處。
軒轅開始成長,小時候的他就很聰明,而且好動,總是偷偷跟着族群出去狩獵,他對此樂此不疲,附寶害怕他受到傷害,所以一直嚴加管束,讓他不要隨便亂走,以後他就是整個氏族的首領,要學會文治。
軒轅才不管這些,整天和荒年往外面跑,有幾個孩子和他們關係還挺好,要是打獵,軒轅和荒年便跟着他們。這樣也有個伴。
這年軒轅十歲,聰明伶俐,長得一口潔白的牙齒,一件並不華美的粗葛衣,身邊的荒年和哥哥的着裝雖然相去不遠,但是卻沒有哥哥那麼好動,好像一個逃荒的人,慵懶得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他們兩個早上就背着附寶和奴僕跑出宮門,跟着狩獵的人群一起出動,裏面當然還有很多和他們一樣的小夥伴,軒轅比較熟悉的一個叫應龍,給軒轅的印象極其不好,五大三粗,聽族裏人說飯量很大,不過不怎麼喜歡幹活,反應稍微有點遲鈍,力氣卻是極大,不過光有力氣不幹活也是白搭。族裏年長的都不怎麼看得起他,他一生下來就死了父親,母親別嫁,至於他為何能活到現在,也是一個謎,有人說是被富庶的人家給救了,有人說是和乞丐一起討飯的。還有更玄乎的,說他晚上就變成了妖怪出來吃人,所以才活了下來。這都是扯淡的話。
軒轅自己也問過應龍,應龍自己說的更加扯淡,說他是上帝保佑的,在烏龜殼裏面誕生的(那時龜被奉為神獸),軒轅頓時就有想揍他的衝動,但是沒辦法,人家有肌肉。
照理這次他們匯集在了一起,作為觀眾看客,研究長輩狩獵技術。加上軒轅他們總共有十個年齡基本相仿的同伴。
那個時候是人類的新石器時代,大家打獵用的工具還都是石頭做成的。軒轅拿起一個石斧,沒堅持上五秒就「啪——」掉在了地上,引來長輩的責難:
「你這孩子,這可不是一般的石頭,要到很遠的山丘才能找到!摔壞了你賠得起嗎?」?
軒轅逃得遠遠地,乾巴巴地看着那長者,長者大概三十多歲(上古人類平均年齡在三十歲左右,能活到八十歲就是壽仙),老氣橫秋,就沖這家 伙的老氣軒轅也該退避三舍。那長者走了之後旁邊一個孩子走上來漠然看了軒轅一眼,說道:
「他就是我們這次狩獵的頭頭,我們都叫他呂父,你一定要聽話,不然他會懲罰你的!」
這孩子比軒轅大不了多少歲,聲音很稚嫩。但是一個粗狂的聲音馬上傳來,說道:
「媽的!趕緊走啊!跟不上了!」
軒轅仔細一看原來是應龍,軒轅很不以為然,白了一眼應龍,這時候小荒年站在一個枝葉交錯縱橫的一個老樹根上給軒轅招手,軒轅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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