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嬌寵之名門閨香 790確定

    看着二老這副樣子,端木緋的心頭更複雜了,像是有什麼揪着她的心口似的。筆硯閣  m.biyange.com

    她對自己說,能找到弟弟,對祖父祖母也是一個安慰,畢竟她已經不能承歡二老膝下。

    端木緋默默地垂眸,遮掩微微發紅的眼圈,不想讓旁人看出異狀。

    慕炎一直在留心端木緋的一舉一動,自然是看到了,感同身受。

    楚老太爺深吸了兩口氣,勉強平靜了一些,問道「阿炎,舒哥兒現在怎麼樣?」他的聲音透着艱澀。

    慕炎正色道「請兩位再稍等,還有人沒有到。」

    二老雖然不解,但也沒再追問。這十幾年都等了,又豈會在乎再多等這一時半會兒。

    不多時,就有兩個身形幹練、着青色勁裝的女子押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來了。

    那老婦皮膚黝黑粗糙,身形乾瘦,額頭、眼角都刻着如刀刻般的皺紋,身形畏畏縮縮的。

    老婦看了坐在羅漢床上的楚老太爺夫婦一眼,就像是一隻受驚的兔子般收回了目光,然後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臉上寫滿了驚懼與惶恐。

    「是你,馬氏。」楚太夫人第一個脫口而出,一瞬間,簡直不敢相信這粗鄙的婆子是當年那個馬氏。

    馬氏是楚庭舒的奶娘,他們上一次見到她時,她才三十出頭,是個面容清秀、身段豐腴的少婦。

    可是現在的馬氏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過去這十幾年的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極其殘酷的痕跡,她看來至少有五十幾歲,只能從那眉目中依稀找到一些過去的痕跡。

    若非是慕炎直接把馬氏送到他們跟前,楚老太爺夫婦肯定認不出這老婦就是當年三孫楚庭舒的乳娘馬氏。

    端木緋也同樣記得這個馬氏。

    當年和母親、弟弟一起去隴州的下人、護衛足有幾十人,但都死在戰亂中了,端木緋本來以為馬氏也早就死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活着。

    端木緋把手裏的帕子攥得緊了,一眨不眨地盯着對方,漆黑的瞳孔越來越幽深。

    「正是……奴婢。」跪地的馬氏把頭伏在地面上,渾身如篩糠般瑟瑟發抖,聲音中掩不住的顫意。

    往事如走馬燈般在她眼前閃過。

    當初,隴州戰亂,兵荒馬亂,世子夫人被蒲人抓走,其他人全都死了,唯有她帶着三少爺躲在一個草垛里僥倖躲過一劫。

    她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帶着一個孩子根本活不下去,實在沒辦法,只能棄了楚庭舒。

    再後來,她在隴州很快就找了一個鰥夫嫁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就算她曾經內疚過,惶恐過,不安過,怕自己會被楚家人找到,隨着歲月的過去,這些曾經的擔憂終究是一點點地淡化了。

    最近這幾年,她已經很少再想起這些舊事。

    對她而言,京城的這段過往就像是前世的事一般,這都整整十三年了,她竟然會被人找到了!

    想着,馬氏伏在地上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果然是她!楚老太爺置於膝頭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身子繃緊,心頭似有千言萬語在翻湧着。

    場面微凝,連氣溫似乎都陡然下降了不少。

    慕炎冷冷地掃了馬氏一眼,眼神清冷。

    東廠辦事一向行之有效,有了楚青語提供的一點線索,他們很快就在隴州楠康城找到人了。

    慕炎今天剛從西山大營返京,就得了消息說找到了馬氏,所以,他就讓人直接把馬氏帶來了楚家,而他自己則跑了一趟端木府,把端木緋也帶來了。

    「楚老太爺,」慕炎轉頭看向了楚老太爺,「您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吧。」

    楚老太爺的拳頭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還是沒辦法冷靜下來,沙啞着聲音問道「馬氏,舒哥兒在哪裏?」

    「……」馬氏怯怯地仰首看了楚老太爺一眼,目光對上他急切的眼眸時,嚇得身子又是一顫,再次把上半身伏低。

    馬氏心如擂鼓,心臟幾乎要從胸口跳出,惶惶不安。

    從隴州到京城的這一路上,馬氏曾經想過,只要她咬死說和三少爺不慎失散了,她怕被責罰不敢回京,只能隱姓埋名地留在了隴州。再說了,她一個婦道人家,沒辦法從隴州回京城,那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畢竟那會兒隴州兵荒馬亂的,與三少爺失散也不完全是她的責任,最多當作護主不利被打上幾十板子而已。

    她還是可以保住這條命,她還是可以回隴州……

    然而,她被帶到京城後,直接就被押去了東廠。

    東廠和錦衣衛的大名,在大盛誰人不知,一旦進了東廠和錦衣衛的詔獄,那就是豎着進去,橫的出來,不死也會讓你生不如死!

    馬氏怕了,她不僅怕自己會丟了性命,更怕會連累她現在的丈夫以及後來生的一雙兒女。

    要是她不說真話,要是讓東廠發現她說了謊,恐怕不僅她自己是死路一條,連她的家人也是難逃。

    她已經沒有選擇了,只能實話實說,她一個人死,總好過全家死!

    馬氏艱難地咽了咽口水,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咚咚咚!」

    她的額頭重重地撞擊在地面上,一記比一記響亮。

    僅僅磕了這三下,她的額頭已經腫了起來,青青紫紫的一片。

    「老太爺,太夫人。」馬氏的聲音艱難地從牙齒之間擠了出來,「奴婢認罪,都是奴婢的錯。」

    楚老太爺和楚太夫人聞言,心裏咯噔一下。

    就算早知道從馬氏嘴裏聽到的絕對不會是什麼令人愉悅的消息,但二老的心還是沉了下去。

    端木緋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她柔嫩的掌心裏,只是手上的疼痛卻趕不上心裏的痛楚。

    屋子裏似乎更冷了。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陰了下來,連吹進屋子的秋風都帶着瘮人的寒意。

    「還不趕緊說!」楚太夫人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手邊的方几上。

    「啪!」

    方几上的兩個茶盅都隨之震了一震,嚇得馬氏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

    「奴婢說,奴婢這就說。」馬氏戰戰兢兢地仰起了頭,斷斷續續地說起了當年的事,「十三年前,奴婢隨世子夫人去往隴州。直到進了隴州後,我們才得知蒲軍來犯,已經打到了隴州西境。」

    「世子夫人就帶着我們在肅東城的驛站暫住,本打算次日就暫且留開隴州,先把三少爺安置好了再說。」

    「誰想,當天晚上就發生了變故……」

    想到當時的一幕幕,馬氏瞳孔微縮,面露惶恐之色,連打幾個寒顫。

    連帶楚老太爺和楚太夫人的心也被揪住。

    馬氏深吸一口氣,接着說道「當夜,一支蒲軍潛入了肅東城,包圍了驛站。」

    「這些蒲人也不知怎麼得知了世子夫人就在這裏,派了大軍來捉人。蒲軍人多勢眾,護衛們不敵,為了護主而身死。驛站里血流成河。」

    彼時,馬氏也以為自己死定了,誰想葉氏把她叫了過去。

    「世子夫人把三少爺交託給了奴婢,讓我們悄悄躲在驛站柴房的一個乾草垛里,而世子夫人……世子夫人自己不惜以身作餌吸引蒲人的注意力。」

    「後來,世子夫人被蒲人抓走了,奴婢與三少爺僥倖逃過一劫。」

    「外面兵荒馬亂,奴婢帶着三少爺躲在驛站的後院裏不敢出去。直到後來我們的乾糧吃完了,奴婢探聽到消息,說蒲人把世子夫人押送到了陣前逼迫世子爺開城門,世子夫人為了大義自盡於臨澤城前。」

    這些事是楚家人心口的傷痛,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那道傷痕至今沒有痊癒。

    如今聽馬氏這般娓娓道來,那結疤多年的傷口仿佛再次被狠狠地撕開了,露出其下血肉模糊的皮肉。

    楚太夫人的眼圈更紅了,心頭一陣絞痛。

    馬氏的頭又伏了下去,嘴唇哆嗦了兩下,顫顫巍巍地接着道「本來奴婢想帶着三少爺逃回京城的,但是奴婢身上的銀子被那些流民搶走了,就算是把身上能當的物件都當了,那個光景,也當不了多少銀子。這一路上,奴婢只能帶着三少爺跟隨一群流民四處乞討。」

    「那時隴州太亂了,路上不時有蒲軍經過,那些蒲人兇殘成性,殺人不眨眼,見人就殺,奴婢又帶着個小孩,實在是逃不走,避不開……」

    馬氏說着,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輕,身子又開始瑟瑟發抖。

    她一個婦道人家,孤苦伶仃,無人庇佑,繼續帶着楚庭舒只會兩個人一起死而已。她也是走投無路,實在沒有別的選擇。

    「……」楚太夫人與楚老太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隱約猜到了馬氏後面做了什麼。

    楚太夫人的眼眶浮現了一層水光,閉了閉眼,又被她強行忍下。

    「然後呢?」楚老太爺厲聲質問道,銳利的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向了馬氏,「你把舒哥兒扔到哪兒了?」

    楚老太爺的胸膛微微起伏着,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似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雖然馬氏沒說她扔了楚庭舒,但是從她心虛的神情,從她話語中句句強調自己走投無路,她當時的選擇顯而易見。


    楚庭舒那個時候才三歲啊!

    一個三歲的孩子被丟棄在兵荒馬亂的隴州,楚老太爺簡直不敢想像孫兒這麼多年受了多少苦。

    「奴婢沒扔!」馬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再次昂起了頭,渾濁的眼眸幾乎瞠到極致,「老太爺,奴婢不會把三少爺扔了的。」

    「奴婢把三少爺交給了一個剛喪子的女人,那個女人一定會把三少爺當成親兒子的。」馬氏的眼睛閃着異常明亮的光芒,也不知道是在說服楚家二老,還是在說服她自己。

    楚老太爺的神情更冷峻了。

    沒等二老回應,馬氏又迫不及待地為自己辯解起來「老太爺,太夫人,當年奴婢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

    「當時,蒲人還在四處搜索三少爺的下落,奴婢一個京城口音的外地女人帶着一個三歲的孩子實在是太招眼了,走到哪裏也避不開旁人的耳目。奴婢根本無處可逃。」

    「奴婢是為了三少爺好,才把他交託給那個女人,不然,三少爺肯定逃不過蒲人的耳目,只會落得和世子夫人一樣的下場……」

    馬氏神情激動地說着,那張黝黑的臉頰微微漲紅,五官顯得有些扭曲。

    楚老太爺閱人無數,看着馬氏那倉皇不安的眼眸,如何不知道她是在託辭狡辯而已。

    楚老太爺懶得與她爭辯,語調犀利地打斷了喋喋不休的馬氏「那個女人是誰?你把舒哥兒交給了誰?」

    馬氏不敢直視楚老太爺與楚太夫人,又縮了縮身子,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答道「那個女人叫朱小蓮。」

    朱小蓮這個名字銘刻在馬氏心中十幾年,就算是努力遺忘也忘不了。

    說句心裏話,馬氏是同情朱小蓮的,朱小蓮是個苦命人。

    十三年前,蒲人在隴州燒殺擄掠,無所不為,朱小蓮的丈夫與孩子就是被蒲人所殺,而朱小蓮自己也被蒲人糟蹋了,叫天不靈叫地不應。

    當時馬氏就躲在不遠處一個角落裏,親眼看到了這一幕,可是她一個弱女子,也幫不了朱小蓮,就算她出去,也不過是多一個人被糟蹋而已。

    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蒲人離開後,給渾渾噩噩的朱小蓮穿上了衣裳,還把她帶回了暫居之地。

    等朱小蓮再次醒來後,就把之前的事忘得乾乾淨淨,整個人瘋瘋顛顛的,她以為她的丈夫與孩子還活着,起初非要去尋他們的下落,還是楚庭舒的存在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朱小蓮把楚庭舒誤認為是她的孩子,對他體貼入微。

    馬氏當下心念一動,她帶着一個孩子恐怕避不開蒲人的耳目,與其大家一起死,不如各得其所,她乾脆就把楚庭舒「送」給了朱小蓮,自己趁夜悄悄地跑了。

    那之後,馬氏就再也沒見過朱小蓮和楚庭舒,一眨眼,就整整十三年了。

    這時,沉默許久的楚太夫人問道「你可知道那個朱小蓮住在哪裏?」她的聲音已有些喑啞,上半身繃直。

    「她夫家姓肖,當年,住在楠康城附近的肖家村里。」馬氏立刻答道。

    肖?!一直垂眸的端木緋猛地抬起頭來,雙眸微微睜大。

    馬氏說的話與人牙子的供詞對上了,所有的線索都連上了。

    肖天果然就是楚庭舒!慕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裏的摺扇。

    屋子裏陷入一片寂靜。

    楚老太爺瞪着馬氏,拳頭握得更緊了,手背上浮現根根青筋,怒意翻湧。

    又是一陣秋風自窗外吹來,帶着幾分寒意的微風撫在他額頭鬢角,讓楚老太爺激動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些許。

    楚老太爺淡淡地又道「馬氏,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事後為何不回京來稟明?」

    如果真如馬氏所說,那麼在臨澤城破後,蒲人肯定就放棄楚庭舒了,馬氏完全可以回頭去把楚庭舒找回來了。就算是她找不到了她說的那個朱小蓮,她也可以來京城,把她所知告訴楚家,那麼憑藉楚家的能力,何至於讓楚庭舒流落在外十幾年……

    馬氏連忙為自己辯解道「老太爺,奴婢沒有路引,又是一個婦道人家,京城千里迢迢,奴婢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一個逃奴,還棄了小主子,又怎麼敢回來!」慕炎突然開口道,語氣冷冰如寒霜。

    但凡有點良心的人,當年真是迫不得已的話,事後就該回京告知楚家,那個時候,只要楚家拼盡全力去找的話,一定能夠找到楚庭舒的,不至於拖了這麼多年,拖得線索全斷了。

    慕炎的語氣、眼神宛如寒潭,散發出了幽幽的寒氣,令得馬氏膽戰心驚,她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楚老太爺盯着馬氏,又逼問道「馬氏,你還有什麼沒說的?」

    「奴婢都說了!」馬氏再次對着地面重重地連連磕頭,咚咚作響,「老太爺,奴婢知道的都已經說了。後面的事,奴婢真不知道了。」

    楚老太爺與楚太夫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閃現希望的火苗,就彷如在黑暗中迷途的旅人在精疲力盡之際看到了溫暖的燈光。

    對於二老而言,今天能從馬氏嘴裏得到這個線索,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這麼多年來,雖然他們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孫兒楚庭舒,但是理智告訴他們,以當時的情況,兵荒馬亂,死在蒲人手下的大盛百姓數不勝數,年僅三歲的楚庭舒不可能還活得下來,但是現在,他們至少可以確定孫兒沒有死在蒲軍的手裏。

    而且,他們又有了關於孫兒下落的線索。

    楚老太爺定了定神,心裏琢磨着,今天就派出些人快馬加鞭地趕去隴州楠康城。

    這次真是多虧慕炎了!

    楚老太爺再次看向了慕炎,正要說什麼,卻發現慕炎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馬氏。

    莫非馬氏有什麼不對?

    這個念頭才浮現楚老太爺心頭,就聽慕炎淡淡地開口問道「馬氏,當年你家三少爺身上可留有什麼可辨認的信物?」

    馬氏抬起頭來,紅腫的額頭上磕了出血,鮮血從眉心淌下,襯得她的臉分外狼狽猙獰,可是馬氏卻顧不上去擦了。

    她皺眉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脫口道「有!」

    眾人皆是精神一振,尤其是楚老太爺與楚太夫人。

    馬氏急切地往下說「有一樣,是一塊羊脂白玉的觀音玉鎖,那是臨行前,大姑娘悄悄給三少爺的。」

    楚庭舒身上多了一塊觀音玉鎖,是瞞不住貼身照顧他的乳娘。

    馬氏也是從楚庭舒口中知道是楚青辭給了他那塊玉鎖。

    當年,馬氏拋下楚庭舒逃走時,也曾想過把那塊玉鎖拿走的,可是那塊玉鎖被楚庭舒不小心磕壞了,留下了一個不小的瑕疵,就是拿去賣估計也賣不了多少銀子了。那會兒,她也擔心走晚了,驚醒了朱小蓮和楚庭舒就走不了,匆匆地落荒而逃。

    「玉鎖。」楚太夫人低聲自語,激動地瞪大了眼,她當然知道這塊玉鎖,這是她送給大孫女楚青辭的玉鎖。

    「肖天。」

    一個清脆的女音緊接着在空氣中響起。

    屋子裏靜了一靜,楚老太爺、楚太夫人和慕炎都驚訝地看向了端木緋。

    楚老太爺和楚太夫人都不認識肖天,一頭霧水。

    慕炎眨了眨眼,眸光一閃,唇角若有似無地翹了翹。

    「肖天有一塊玉鎖。」端木緋接着道,目光明亮地看着前方的二老,雙手緊緊地捏着帕子。

    她沒注意慕炎的眼神,她的心思都在肖天和那塊玉鎖上,拼命壓抑着自己激盪的情緒。

    她知道自己失態了也失言了,照理說,端木緋不該知道唯有楚青辭才知道的玉鎖,所以此刻她也只能努力地亡羊補牢。

    「前幾天,我偶然看到肖公子的脖子裏掉出了一塊觀音玉鎖,上面刻着一個盤腿坐於蓮花座上的觀音,旁邊還有柳葉紋。玉鎖大概這麼大小……」端木緋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了個大小,「只可惜,他的玉鎖磕壞了一些。」

    聽着端木緋的一句句,楚太夫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喃喃地接口道「辭姐兒的玉鎖就是這個樣的。」

    五年前,辭姐兒落水身亡,在她的遺物里沒有發現玉鎖,當時楚太夫人悲痛過度,也沒多想,只以為是不是她落水時掉進了湖中,卻沒想到辭姐兒早在十三年前就把那塊玉鎖給了舒哥兒。

    「肖天是誰?」楚太夫人急切地問道。肖天姓「肖」,馬氏方才說朱小蓮夫家姓肖,難道說……

    慕炎伸手拉住了端木緋,搶在她之前說道「朱小蓮把孩子帶回了肖家村,她神誌異於常人,把那個孩子當做了她的親生兒子,一直撫養到了五歲。肖家村的其他人都以為那就是朱小蓮的孩子。」

    慕炎能清晰地感受到端木緋的掌心有一層薄汗,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着,慕炎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馬氏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沒想到慕炎竟然早就查到了朱小蓮身上,心底又是一陣後怕幸好她方才沒說謊,否則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慕炎還在往下說「那孩子五歲時,朱小蓮病重,無力再撫養這個孩子,在臨終前,她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一點。為了給孩子找到一條活路,她找了一個可靠的人牙子,把孩子託付給了那人牙子,後來人牙子把孩子從隴州帶到了晉州華汶鎮,賣到了當地的一個鏢局。」

    楚太夫人的眼眶早就又濕了,眸中含淚,喉頭哽咽。

    二老與端木緋皆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慕炎,慕炎抬手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着勁裝的女子就鉗制住馬氏的雙臂。

    馬氏惶恐不安地看向了楚老太爺與楚太夫人,垂死掙扎地叫着「老太爺,太夫人,奴婢沒丟下小少爺,饒了奴婢吧!」

    那兩個女子根本不理會馬氏的叫喊,直接把人拖了下去。

    馬氏不敢掙扎,但還在回頭叫着「奴婢知錯了!繞了奴婢吧!」

    通往堂屋的門帘被打起又落下,馬氏的聲音漸漸遠去……

    屋子裏只剩下了楚老太爺夫婦、慕炎與端木緋四人。

    慕炎不緊不慢地娓娓道來「那孩子與鏢局裏其他被收養的孩子們一起長大,跟隨鏢頭四處護鏢……直到隆治十六年三月,鏢局被當地縣令所抄,還殺了鏢頭和不少鏢師,幾乎滿門盡滅。」

    門帘微微搖晃着,簌簌作響,襯得慕炎的聲音愈發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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