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差點被嘴裏的那口棗子給噎到,嘴角又抽了抽。筆下樂 www.bixiale.com
這京城的人果然都奇奇怪怪的!
不過……
他烏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唇角染上了幾分躍躍欲試。
套麻袋好像挺有意思的!
「你們是打算套誰?」他也學端木緋壓低了聲音,「要不要我幫忙?不是我自誇,套麻袋打人什麼的,我可是很擅長的!」
「好啊。」涵星樂了,多個一個幫手更穩妥。
涵星抬手指向了右前方假山旁的封預之,「你看到湖邊的那個男人沒?」
「阿嚏!」
清冷的夜風從領口鑽了進去,封預之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鼻頭有些發癢。
現在已經是深秋,本來夜裏就有些挺冷,湖畔的夜風更是比別處還要清冷幾分,帶着些許寒意。
封預之在原地來回走着,不時朝四周張望着,有些煩躁,也有些侷促。
都到宵禁的時刻了。
他剛到的時候,周圍還有兩三人,但現在卻連小貓都沒有一隻。
這要是被巡邏的五城兵馬司逮住了,難免要被盤查,是要罰的。
忽然,後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封預之皺了皺眉,心道不是說用畫舫來接他嗎?
他等得不耐,沒好氣地說道「紀潛,你來得也太慢……」
封預之一邊抱怨,一邊轉過身來,可是話才說了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眼前一黑,一個粗糙的麻布袋把他從頭到腳地套住了。
然後,聽到了腳步聲,不快地轉頭,想說找自己有什麼事,或者這麼晚來,等等等。話音一半,就被套了麻袋。
「誰?!」
封預之慌了,驚呼道。
沒有人回答他,他只感覺後腰一陣疼痛,有人一腳踹在了他的後腰上。
他悽厲地慘叫一聲,狼狽地摔了個五體投地,下巴磕到了牙齒,口中隱約有血腥味。
此時此刻,封預之當然知道來人肯定不是紀家表弟,他想叫救命,可是「救」字才出口,腹部又被人踹了一腳,呼救變成了痛苦的呻吟聲。
「啪!啪!啪!」
肩膀、胸口、胳膊、大腿、後背……
封預之被人踢得在地上滾來又滾去,最後只能痛苦地把身子蜷成一團。
「你們……是誰?我……我可以給銀子的!」封預之以為自己是遇上了搶匪,一邊慘叫,一邊支支吾吾地說着。
「哎呦,我真的有銀子的!」
「我……我可是駙馬爺。」
「唔,你們不就……是求財嗎?!」
「……」
封預之在麻袋裏又是打滾,又是哀嚎。
隔着一層麻袋,他的聲音不顯,且湖面上的那些畫舫都隔得遠,根本就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任是封預之再叫,李廷攸、端木珩和肖天都是不為所動,端木珩又往封預之背上踹了一腳。
端木珩活了這麼大,只知道埋頭讀書,還不曾做過如此不成體統的事,今天為了自家妹妹也是豁出去了。
這封家人這般欺負他們端木家的姑娘,端木珩心裏覺得打封預之一頓也是客氣了。
「哎呦!啊!……唔!」
封預之斷斷續續的哀嚎聲迴響在夜風中,很快就被夜風吹散。
李廷攸和端木珩是揍人的主力,肖天只是來湊熱鬧,偶爾看着封預之滾偏了,就出腳往麻袋上踢一腳。
就這麼翻來覆去地踢了一盞茶功夫,李廷攸無聲地對着端木珩和肖天做了一個手勢,又往麻袋上踹了一下,跟着三人就默契地離開了,朝着巷子裏原路返回。
只留下身上還套着麻袋的封預之孤零零地斜臥在地上。
躲在馬車裏的端木緋與涵星把方才的一幕幕都收入眼內,表姐妹倆看得樂極了,只差沒拍手。
「簌簌簌……」
夜風陣陣,湖畔的那些柳枝還在隨風搖曳着,遠處畫舫上的樂聲、歌聲縈繞在湖面上。
封預之一動不動地臥在地上好一會兒,一直到腳步聲消失了,他才從艱難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唇齒間逸出一陣吃痛的呻吟聲。
他慢慢地把套在身上的麻袋拿掉了,混身酸痛不已,頭髮凌亂地散了大半,臉上多了幾個青紫的印記,看來狼狽不堪。
封預之用手指擦了擦唇角的血跡,然後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在身上摸了一圈,確定他的錢袋以及玉佩、簪子什麼的值錢的東西都在。
封預之的眸色變深,臉色也難看了幾分。
也就是說,方才那伙人並非為了求財。
此刻再回想起來,封預之就覺得紀潛的那封信來得太急、也太蹊蹺了。信上的字跡確實是紀潛的,看來是「有心人」要算計自己了!
封預之朝之前腳步聲消失的方向看去,目光停頓在那條晦暗狹窄的巷子……
封預之的雙手在體側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就感覺到身上又傳來一陣痛楚。
敵在暗,我在明。
封預之終究沒敢追過去,他吹了聲口哨,他的馬就「得得」地跑了過來。
封預之牽上馬,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他走到十來丈外的南大街時,就見迎面個巡夜的錦衣衛舉着火把朝這邊策馬而來,火把的火光照亮了前後四五丈遠。
為首的總旗扯着嗓門對着封預之喊道「前方何人?!宵禁時刻為何還在外遊蕩?!」
封預之牽着馬停了下來,很快那幾個巡夜的錦衣衛就來到了距離他不過兩三丈開外的地方,火把照亮了封預之青青紫紫的臉龐。
那幾個錦衣衛面面相覷,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這位大人,宵禁出門是我的不是。」封預之對着馬上的總旗拱手認了錯,然後又道,「我是駙馬封預之,剛剛我被人打劫了,劫匪往那邊跑了,就是那條巷子!」封預之轉過身,指了指後方的那條巷子。
什麼?!那幾個巡夜的錦衣衛面色大變。
讓他們動容的並非是封預之的身份,而是皇城腳下竟然出現劫匪,還傷了人!
皇城的治安出了問題,這事要是處理不好,連他們錦衣衛也要被追究責任。
「你們四個跟我追過去看看!」那總旗立刻抬手做了個手勢,對着身後的幾個下屬吩咐道,「你們四個留下陪着封駙馬。」
總旗帶着四個錦衣衛策馬朝着封預之指的方向去了,封預之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
安平,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安平她既然敢找人這般算計自己,那麼就別怪自己讓她吃吃苦頭了。
封預之眸子裏掠過一道利芒,一閃而逝。
大盛朝除了逢年過節外,都是有宵禁的,無論官宦還是百姓,都不可隨意夜晚出來遊蕩。
只不過,今上對這些個規矩管得不嚴,百姓們要遵守宵禁,可是那些勛貴皇親什麼的,向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就在前幾日,岑隱提出要整治京中治安,下了嚴令,管得嚴,罰得也重,因此近來京中不僅有五成兵馬司的人在夜巡,連禁軍和錦衣衛也加派了人手。
岑隱才剛頒佈了加強宵禁管制,安平就犯禁,這分明就是在打岑隱的臉,岑隱這個人一向心胸狹隘,睚眥必報。一旦錦衣衛拿下了方才打他的那幾人,那些人把安平招出來,岑隱肯定不會輕輕放下,十有會拿安平殺雞儆猴……
「滋吧,滋吧。」
周圍那些火把的火光跳躍不已,火光把封預之青青紫紫的臉龐照得有幾分詭異,幾分猙獰,幾分深沉。
自他娶了安平後,對她一直是一心一意。
即便是後來今上登基,他不得已納了江氏為二房,但那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他並非是孤身一人,他還要為整個封家考慮,這十八年來,他對着安平低聲下氣,一次次地求她原諒,可是安平不領情,她心如鐵石,完全無視他對她的一片心意。
這一次,安平更是欺人太甚!!
安平也該受點教訓了。
這麼想着,封預之忽然覺得身上也不太痛了,唇角微微翹了起來,目光望着總旗幾人的背影,眸色微凝。
總旗帶着那四個錦衣衛停在了那條巷子口,他們一眼就看到巷子裏停着一輛青篷馬車。
「你們兩個在這裏守着。」
總旗留了兩個手執火把的錦衣衛守在巷子口,然後帶着另外兩人進了巷子,居高臨下地對着車夫位上的馬夫質問道「喂,你是誰?馬車裏還有什麼人?!」
下一瞬,馬車右側的窗簾就被人從車廂里挑開了,露出一張精緻清麗的小臉,小姑娘笑得眉眼彎彎,十分可愛。
對於錦衣衛和東廠的人而言,便是不認得公主,也不會不認得這張臉。
這……這……這不是四姑娘嗎?!
「……」總旗目瞪口呆,渾身僵直,差點沒從馬背上滑下來。
「這位大人,我們正要回去呢。」端木緋笑眯眯地說道。
火把的幾點火星飛濺到手上,那灼熱的感覺讓總旗一下子回過神來。
「四……咳咳。不急,四姑娘您再多逛逛。」總旗連忙翻身下馬,對着端木緋笑得殷勤極了。
「……」端木緋一言難盡地看着對方,「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這大晚上的,京城還有啥好逛的?!
「四姑娘說的是。」總旗連連點頭,對着身後的幾個錦衣衛道,「還不給四姑娘讓道?!」
總旗心裏覺得封預之實在是莫名其妙,居然敢污衊四姑娘打他。四姑娘要是想打封預之,吩咐錦衣衛和東廠一聲就行了,犯得着這麼麻煩大晚上跑出來嗎?!
再說了,四姑娘就是想打他,那封預之也得乖乖受着!
總旗回頭朝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裏琢磨着他要不要問問四姑娘,是不是再打封預之一頓?!
總旗帶來的幾個錦衣衛一看是端木緋,皆是神色一凜,飛快地都退出了巷子,給馬車讓出一條道來。
馬夫高高地揮起馬鞭,驅趕馬車出了巷子,然後馬車就往右拐去。
總旗在後方目送馬車離去,還熱情地揮了揮手,「四姑娘慢走!」
馬車裏的肖天挑開車廂另一側的窗簾,透過窗戶回頭望了一眼,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又放下了窗簾,神情古怪地看着端木緋。
涵星、李廷攸和端木珩早就見怪不怪了,全都氣定神閒。
端木緋笑眯眯地問道「肖公子,你要去哪兒?我們順路送你去。大晚上的有宵禁,不能隨便亂跑,會被抓的。」
肖天的神色更古怪了。
他們方才還套麻袋揍了一個自稱是駙馬爺的男人,那幾個錦衣衛甚至沒審問幾句,就直接把他們給放了,現在馬車大搖大擺地行駛在大街都沒事,這位小冤大頭說的話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肖天眸光微閃,答道「雲賓客棧。」
端木緋對馬夫吩咐了一聲後,馬夫就調轉馬車的方向,朝着雲賓客棧的方向去了。
遠遠地,傳來了三更天的鑼聲,襯得這夜晚愈發沉寂,街上除了他們的這輛馬車外,沒有其他人,馬車一路暢通無阻。
「咔嚓,咔嚓……」
肖天的嘴就沒停下過,一點也沒跟他們客氣,吃着那碟擺在小桌上的棗子。
看他吃得歡,連帶馬車裏的端木緋和涵星也被挑起了幾分食慾,也都抓了個棗子吃。
涵星還順手遞了個棗子給李廷攸,李廷攸正要吃,目光忽然落在肖天捏着棗子的左手上。他記得上次肖天打馬球慣用的應該是右手才對。
李廷攸往肖天的右上臂掃了一眼,眉頭一動,問道「肖公子,你……受傷了?」
方才肖天上馬車時,李廷攸就聞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當時李廷攸還以為是在封預之那裏沾染來的,就沒在意,現在才發現了肖天右臂的袖子被劃出了條口子,因為傷在右上臂後方,又是在夜晚,所以傷口不顯。
端木緋、涵星和端木珩聞言也都朝肖天看去。
肖天還是樂呵呵地咬着棗子,語調含糊地說道「些許擦傷而已。」
這袖子一看就是被利刃劃破的,端木緋幾人當然不會相信這只是「擦傷」。
不過肖天不想說,端木緋也沒打算強人所難,只是問道「肖公子,你確定要回雲賓客棧嗎?」
「當然。」肖天吐出棗核,毫不猶豫地說道。
之前端木緋的心思被「套麻袋揍人」的事佔據,也沒多想,現在一想,才覺得肖天一個人大晚上在那裏遊蕩是有些怪。
馬車裏,靜了下來。
肖天懶懶地靠在後方,唇角還是如常般微微彎起,愜意得很。
「咔擦,咔擦……」
他繼續咬着棗子,沒一會兒,棗核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端木緋想了想,從食盒裏又掏出了一碟棗子放在小桌上,往肖天的方向湊了湊,意思是,棗子補血,多吃點。
這時,馬車緩下了來,馬夫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四姑娘,客棧到了。」
馬車很快就停穩了。
肖天又從碟子上摸了一枚棗子,樂呵呵地對着馬車裏的其他人揮了揮手,「有緣再見。」
他輕盈地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外面的冬青街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其他人,整條街上都寂靜無聲,就像一個死城般,一點生氣也沒有。
雲賓客棧里的燈火都熄滅了,從外面看,客棧里黑黢黢的一片。
肖天慢悠悠地負手朝客棧走去,打算從客棧右側的一條巷子繞到後門進去,可是他還沒走到巷子口,那條巷子中忽然有了動靜。
四個身形健碩的黑衣人從巷子裏躥了出來,一個個手持長刀,那長刀在銀色的月光下閃着寒光。
這些人顯然是衝着肖天來的,也沒招呼一聲,就直接把手裏的長刀朝肖天劈了過來,四把長刀交織成一片刀網,令看者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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