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兒』和『李彩兒』主僕二人這幾聲尖叫,惹禍的事端就不招自來了。
只聽得剛才還威嚴而肅穆的侯府後院大廳中,突然就傳出了幾個男女呵笑之聲。混合在一起,仿佛隔着空氣斷續冒泡的泉水『撲哧』之響。如同拉響的撕裂屁風,讓人聽着忍俊不禁的就笑開了。
這廳中的譏笑之聲一起,就聽見那端座在廳中大師椅上的『王夫人』,仿佛一隻剛剛睡醒的母大蟲裂開嘴巴就大吼開了。「死丫頭,濺人,你們笑什麼笑啊?老娘有那麼讓你們好笑嗎?」說着,又掠起她那兩隻如綠豆一般深陷而榨小的眼睛,掃視了這幾個下人和牛大個等人一眼,鼻吼里冷冷地哼道。「哼,既然你們幾個那麼喜歡笑,等一下辦完這裏的正事,老娘就讓你們這幾個濺人笑個夠。」
冰冷的語氣聽得有些刺人心骨,如同頭頂上突然貼着一把剃鬚刀飛過一般,鬚髮盡落。驚得眾人心頭冷涼如雪,大廳內頓時鴉雀無聲。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掙扎而起,直愣愣地盯着正中央那個長得窮凶極惡狀似巫婆一樣的老女人,聲音顫抖地驚叫道。「你,你,你就是『耿侯爺』的原配王夫人?」
那老女人兩眼一反,色迷迷地看了『董嫣芷』和『春俏』二人一眼,冷冷地哼道。「哼,對了,我就是『耿侯爺』的原配王夫人。小娃娃,你能怎麼着啊?」說罷,兩眼一眯,往後靠了靠,突然又伸長勃男過來,張開雙目道。「小娃娃,不是你們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嗎?」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嚇得『哇』的一聲大叫,過了半晌,『李金兒』才回過神來怯怯應道。「夫人,我們姐妹倆哪裏敢有話對夫人說啊?這不都聽從夫人的安排嗎?」
一夫人依着一張氣勢洶洶的架勢說道,「噢,原來你們姐妹倆沒有話對我說呀?那好,我也不跟你們多廢話了,就直接開門見山的攤牌吧。」說着,又把那肥胖的身軀宿回了座椅之上,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杵在了那裏。
二人一驚,自己這還沒進侯門的,人家王夫人就先和自己說開了。『董嫣芷』當即打起精神來問說着,「不知王夫人要和我姐妹二人說點什麼?還請夫人一一指明。不然咱姐妹倆就像一個悶葫蘆一樣了,不知報措啦。」
只聽那王夫人冷哼一聲,扳着那肥胖的臉孔道。「嗯,想知道是什麼呀,這還不簡單嗎?我就來告訴你。我聽說呀,你們姐妹倆在千護府的時候不是很吃香喝辣的嗎?甚至呀,你們姐妹倆居然能利用你們的美色,讓『耿侯爺』這個破落戶當眾休侮了我?不知道二位是不是記得可有這一回事啊。」
王夫人話音一落,董嫣芷驚得急忙拉了春俏一把,仿佛怕是俏說錯話一般,然後才緩緩的說道。
「王夫人,關於這種說法我們姐妹二人不敢苟同。因為你所說的這個休侮你之說,並不是我們姐妹二人所說的,而是『耿侯爺』自己在酒精的作用下當着眾人的面說的,非是因為我們姐妹的這一般唆使。」
王夫人霎時輕蔑一笑,半是讚賞半是譏諷的說道。「哎喲,還真看不出你個小娃兒還是個尖嘴牙利的傢伙啊!經你這麼一說,那倒成了『耿侯爺』自己的事情了,全推託得與你們姐妹倆人沒關嘍。」好像她整全人看起來真的讓人覺得很好欺騙一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聽着王夫人這半冷不熱的話兒,董嫣芷驚得連連叫苦不迭。若是這個肥胖得如同一頭豬的老女人耍起奸滑來,就算自己所說的一切不是事實,在她的嘴裏也得變成事實了。自己再爭辯下去,也未見得有什麼溢處。再斜眼看着眼前這個老女人這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再想要這個老女人拿『耿侯爺』來開刷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董嫣芷當下把心一橫,又連續泣訴道。「夫人,事實本來就是如此。『耿侯爺』貴為當朝『侯爺』,我們姐妹豈敢信口雌黃,血口噴人!若是將來追究起來,這可是天大的罪孽吶,我們姐妹如何承擔得起啊?還請夫人明察秋毫。」
那王夫人又聽了董嫣芷此言,方才挪動着她那肥胖的身子,半晌才慢慢地說道。「哈,哈,小娃娃,量你也不敢在老娘的面前說假話。我府里那個『破落戶』的秉性和言行吶,老娘自是清楚得很。要不然吶就憑他『耿侯爺』那副德性,在外面的世界能混得個『花花大歲』的渾號?還真是笑死老娘了。」
說着,那王夫人臉色突然一變,轉而對着一旁還在恭聽着吩咐的牛大個說道。「牛大個,你是跟老爺身邊最近的人了。我且問你,這兩個女娃子說的可是大實話?」
牛大個剛剛偷着樂了一陣子,沒想到王夫人突然就把話題問向了自己。他半躬半拱地湊上來,捧着一個笑臉說道。「夫人吶,你這不是來拿牛大個耍樂子嗎?『侯爺』的脾性你是最了解不過的人了,那裏還有我說話的份兒呀?」說着,又在王夫人的面前杵起了曬稈子,抖索着兩隻手,突然顯得一臉的無奈與無辜。
王夫人一眼卑睨着當中變得窩窩囊囊的牛大個,突然訕笑着提高聲音說道。「大個啊,你父子兩就護着那個『破落戶』吧。好啊,不把老娘放在眼裏了!信不信,有一天老娘照樣撥得了你這一身皮。」
牛大個被王夫人這麼一聲大嚇,倒是變得老參實了許多。馬上陰沉了一腔臉色,哭腔道。「夫人說得是,小的豈敢不把夫人放在眼裏。這兩個小娃兒說的全是實話,當初就是『侯爺』在千護府的宴席上,當着這麼多官衙同僚擺酒說的。」
「我是把她們兩個小娃兒弄回『侯爺府』了,可這也是『侯爺』給小人出的主意啊!夫人啊,小的在你和『侯爺』兩人之間誰也不敢得罪啊,只好如實照辦了。」
王夫人又冷冷地盯了牛大個一眼,半眯着眼睛吩咐道。「哎,牛大個啊,我就知道這肯定是那個『破落戶』的餿主意。老娘也不為難你了,你下去吧。」說着,好像是累了一般,又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子,咋然說道。「不過大個啊,你得給老娘長個記性,今日之事絕不可讓『耿侯爺』知道。否則,沒你什麼好果子吃。」
頓時,牛大個喜得像個得了赤令的囚犯一樣,當即連連點頭示意。一邊說「記得,記得,小的一定記得夫人的教誨,保守今日的秘密。」一邊慢慢退了出去。
廳中就只剩下了王夫人和六個丫環婆子了,以及已經易了名字的董嫣芷和春俏二個外人。
王夫人等牛大個等人退去,才回過頭來對董嫣芷和春俏二人說道。「小娃兒,你們也親眼看到了。這個『侯爺府』表面上是那個『破落戶』耿侯爺做正主兒,其實暗地裏還是這個『王夫人』說了算。以後啊,那個『破落戶』那裏你們二人只管應付着就是了。若是他再來騷擾和為難你們姐妹二人,你們就來告訴我,我為你們做主了。」
二人聽得『王夫人』如此交代,不免心中暗暗叫好。心想自己二人被逼進入『侯府』必定難逃一卻,那裏還有打算再完好無損地生還的希望。不想老天讓自己掉入了一道絕境,卻又為自己打開了一道逃生的天窗。這心中打定『一死逃難』的主意,到底是施行不得了。
正在二人暗喜之際,又聽得『王夫人』閃動着她那張肥胖的老臉,半張半合地說道。「小娃兒,老娘雖說沒為難你們二人了,可是沒說過要放過你們二人啊?」
二人又是陡然一驚,睜大眼睛看着眼前這個肥胖的老女人。正不知道這個老女人要對付她們打什麼餿主意的時候,眼睛裏卻露出了一臉的不解和惶恐。
沉默片刻,惶恐中的二人又聽得王夫人用慢悠悠的口吻說道。「小娃兒,不是老娘不放心你。只怪你們長得大嬌貴和美艷了,天長日久,難保我府里那個『破落戶』不對你們凱愈偷窺,所以先委屈你們姐妹倆在府里的戲班子呆着了。」
「都給老娘呼好了,從今日起,你們姐妹倆就是『侯府』戲班裏的一員了。你們的一切用度和調遣,皆得聽從戲班沈淦兒的指派。」
王夫人就這樣漫不經心的說着,隨手一指,指尖就落定在右邊第二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丫環身上,一時冷冰冰地說。
「沈淦兒,你站出來吧。老娘可把這兩個嬌艷的小娃兒全都交給你管了,你可得好生用心看管了。若是由得她們二人鬧出什麼亂子來,休怪老娘反臉無情。」
董嫣芷和春俏二人的身形微微一抖,不由得循目望向那個在『王夫人』背後一直站立着的『沈淦兒』。
只見那個被『王夫人』稱為『沈淦兒』的粉衣丫環隨聲而出,定定地拱手作答道。
「是,夫人。沈淦兒,謹遵王夫人的吩咐。」
「一定不讓這兩個小妖精在府內生出什麼亂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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