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附庸風雅的,着實是少見的很,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合乎情理。
這口腹之慾向來讓人不齒,此時又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用上些風雅的名字來,讓人都覺得這吃的東西也變得雅致起來,更突顯這所在酒樓的高雅。
就譬如上世之時看到的偶像劇一般,同樣是一盤菜,若說是炒菠菜,便覺得是農家灶里出來的農家菜,可若說這是紅嘴綠鸚哥,便覺得這道菜必定精美無比,是心思靈巧,廚藝高超之人做出來的,富貴人家才能吃到的精緻美食。
而且若是論起來,更是覺得這菜名雅致,吃到口中都要多上幾分鮮美的滋味了。
沈香苗明白的事,方懷仁自是也知道其中的緣由,也不過多言談此事,只喊了跑堂的來,按照乞丐所說的那幾樣菜,一一點來,隨後也是如同天然居一般的,隨意又多添了幾樣菜,來比較一番。
幾樣菜一一上來,樣式果然是十分好看,擺盤十分的精美,但吃起來的話,滋味倒是覺得並不如看起來那般美味。
總的來說,這手藝比着天然居的,還是要差一些。
沈香苗和方懷仁放下筷子之時,都心照不宣的略搖了搖頭,就連沈福海都砸了咂嘴,道:「這菜式看着和畫一般,還以為必定好吃無比,比天然居要好吃許多,可仔細嘗嘗的話,這滋味倒是不如期待中美味,也不如天然居那邊好吃呢。」
「恩。」沈香苗與方懷仁都點了點頭。
見他們兩個人也贊同自己的觀點,沈福海倒是鬆了口氣,覺得這並非是自己一個人這般覺得,心裏有了底的同時,倒是越發有些奇怪:「說起來倒是也稀罕了,既是這惠元樓的菜式徒有其表,滋味並不如天然居好吃,為何這邊的人卻是比那邊還要多上許多,而且大都是……」
大都瞧着穿戴都十分講究,估摸着非富即貴。
沈福海生的高高壯壯,這聲音倒是也十分粗獷,尤其是平日裏說話大嗓門習慣了,哪怕此時刻意壓低了嗓音,可聲音還是比着尋常人略大了一些,一些離的近的,不由的都斜眼往這邊看。
「三叔聲音放低些。」沈香苗小聲提醒道。
沈福海察覺到周圍異樣的眼神,急忙住了口,四下張望了一番,見不曾有人刻意再盯着,這才鬆了口氣,但仍舊還是念叨起來,道:「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這事兒,倒是也不難想明白。」方懷仁笑道,看了沈香苗一眼。
沈香苗也是抿嘴直笑,道:「正是。」
瞧着兩個人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沈福海倒是越發狐疑:「怎麼說?」
方懷仁笑而不語,只看了沈香苗。
沈香苗便開口道:「這裏頭倒是有幾個緣由。」
「天然居雖說是所謂百年老字號,在風清縣裏是數一數二的名頭響,可這老字號有老字號的弱處,方才我們去之時,估摸着三叔也看的清楚,天然居的鋪面時日不短,陳列佈局都顯得略有些破舊,在咱們這些人眼中倒是不妨事,若是在比咱們更富貴一些人眼中,怕是就覺得寒酸了,若是請客吃飯的,宴請的又是重要人物的話,着實覺得上不得台面,更覺得臉面不夠。」
「相反,惠元樓這邊,鋪面大,瞧着敞亮,門面也好,裏頭也罷,樣樣都十分精緻,自是給人一種上了檔次的感覺,在這樣的地方請客吃飯,自然也就覺得十分有臉面了。」
「其次,就是天然居這個菜式了。天然居的菜式種類多,滋味也醇厚美味,只是,不曉得三叔可曾發覺,天然居的菜重油重料,講究的是滋味醇厚,肉多油大的,這樣的菜式在咱們這些尋常人口中覺得滋味醇厚,吃起來十分的解饞,可對於那些富貴人來說,平日裏各種大魚大肉原本就吃慣、吃膩了,若是再吃這些重油的菜,怕是食不下咽。」
「惠元樓這邊,便如咱們所見,清淡有餘,葷素適宜,擺盤又十分精緻,自是讓人瞧着精緻,吃着新鮮。」
「最後,便是這菜名了,天然居的菜名,都是尋常名字,雖說接地氣,可卻又讓一些人覺得略俗氣了些,必定也會覺得惠元樓這邊附庸風雅的菜名讓人覺得精美雅致。」
「這一邊是通俗且常見的菜,一邊是雅致精美的吃食,若論起臉面的話,三叔覺得哪個更加讓人有臉面?」
沈香苗反問道。
沈福海略思付了片刻後,摸了摸鼻子:「我曉得了,這也就是為何惠元樓高朋滿座的緣由了。」
「恩,不是還聽那乞丐提起過,這惠元樓掌柜的甚是會做人,與周遭其他掌柜的關係處的又好,這生意自是也就不差了。」方懷仁補充了一句。
隨後則是飽含深意的看了沈香苗一眼。
關係網大,又十分會做人做事的,若是能和這樣的人合作起來做生意的話,必定也是極好的。
沈香苗略點了點頭。
從惠元樓出來,已經是過了飯點了,惠元樓里都也是只有出的人,沒有進的人,夥計開始收拾桌椅板凳起來。
方懷仁與沈香苗原本打算着將先前乞丐所說的那些有着一兩道知名菜的小酒樓、飯莊也去嘗上一嘗。
可估摸着此時那些鋪面怕是也已經開始收拾歇息,後廚里估摸着都不曾有人再做菜,加上連吃了兩家,雖說每樣菜吃的都不多,但架不住菜點的多,三個人也都已經吃的飽飽的,加上路上貪新鮮,又犯嘴饞的買了許多旁的吃食,此時當真是一丁點的東西都吃不下去了。
三人商量後,最終還是方懷仁做了決定:「不如今兒個咱們便先回去罷,等改天再來吃也不遲,往後怕是還有的時候往縣城裏頭跑呢。」
既是決定要在縣城裏頭開鋪面做生意的,往後自是要時常跑了,有的是機會再吃這些菜。
沈香苗與沈福海均是點頭,上了牛車往回走。
到了鎮上之時,差不多已經是日頭西沉的時候了,西邊天上的晚霞染紅了半邊的天,沈福海與沈香苗便也就不曾下來歇會兒,便直接往家裏頭走。
剛到村子口,有人看到沈福海與沈香苗回來,便趕緊走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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