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小乙忍不住好笑的搖頭,「首席,我們不能出爾反爾的。」
「你……」首席重重嘆息,末了,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方形的玉石,上面雕刻着精緻的圖騰紋路,隱隱透出乙字樣,他輕輕摩挲着那玉牌上的字,輕聲說:
「這是你的身份玉牌,原本應該早些給你的,但我和你爸爸都怕你會和你哥哥一樣,走上我們的老路,便一直放起來了,後來你爸爸走了,便將你和你哥哥託付給了我。你哥哥那塊玉牌,如果不出意外,現在是在你嫂子那裏,而你這塊……」
那塊方形玉牌被放在顏小乙手中,入手,便是溫潤極為舒服的手感。
「大伯答應你,等你動完手術,大伯便將你的身份徹徹底底的還給你,好不好?從此小乙寶貝就用自己的身份,正正式式的活在這個世界裏。」
將她的身份……徹徹底底的,還給她嗎?
她有些吃力的抬起手中的玉牌,看着玉牌上精雕細琢地乙字,以及乙字一旁,那行細小的文字,竟忍不住痴痴笑起來。
那是,她的姓氏,那她的名字,從來沒有被人提及過的,姓名。
「……好。」
她心滿意足的閉上眼,一下子對手術後的生活,充滿了期望。
只不過,在首席大叔離開手術室時,她還是沒能忍住,說:
「可是大伯……如果我手術失敗了,可不可以幫我,把玉牌送給我的男朋友鍾離玄?我這輩子唯一欠過的人,就是他了……就當做是,一份念想……」
走到門口的首席大叔背影僵了僵,但很快便傳來了他堅定的聲音:
「不會失敗的,相信大伯。」
顏小乙閉上眼,緊緊將手中的玉牌握緊。
「……好。」
只要手術成功了,她就……可以有自己的姓名了。
她這輩子活着,從來沒能用自己的真實姓名存活過一分一秒。
甚至她連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玉牌,都只能在生死攸關之際,才能拿到手。
這枚玉牌,是那麽那麽的可愛呀!
玉是好玉,字是好字,圖是吉祥圖。
如果她早些擁有這枚玉牌,也許她的結局也不會是現在這樣,因演習受傷而生死未知。
也許她最後會像她哥哥陸小甲那樣,將自己的玉牌送給了自己最愛的人,然後自己與任務目標同歸於盡。
真好。
顏小乙眼睜睜地看着麻醉醫生和護士在她的前臂打靜脈針,戴着略冰冷的手套摸在她的頸部,放置一條深靜脈管。她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在放置深靜脈管時,那短暫的刺痛,比起她的錐心之痛,竟然顯得那麽微不可見……
一直到後來,她昏昏沉沉地,再也沒有感覺什麽東西,只大概記得,這一覺,她睡得極為舒服。
是啊……
舒服得,她想一覺不醒。
沒有苦痛,沒有悲傷,沒有使命,就好像活在極樂世界裏,無憂無慮地。
她忍不住想,如果,可以一輩子這樣下去,就好了。
不必理會什麽爸爸媽媽,也不用理會什麽哥哥戀人,更不用擔心敵人與病痛,無事一身輕的,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那大概就是天堂了吧?
可是她這輩子,手上早已沾滿了污跡,她也許已經沒有資格上天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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