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氣息,讓五長老的眼睛碧綠如玉。
可是,所有的天道閣弟子們在看到這樣一幕時,心裏卻都明白五長老現在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因為,在五長老額間的字符越來越亮的同時,也有着幾道皺紋在字符的周圍顯現,甚至於連五長老身體都似乎有些微微的彎了下去。
道本之源,是聖境強者領悟聖道的根本,可以激發出聖境強者身體中最後的潛能,代價很明顯……
生命,蒼老。
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哪個聖境的強者又願意犧牲這兩點?
即使,五長老之前被方正直斬下一條手臂時,也並沒有拿出過這根大荒天藤,原因就是手臂他可以慢慢恢復。
而一旦大荒天藤拿出,便代表再無可逆。
五長老動了,在額間字符亮起的一瞬間,也朝着燕修迎了上去,不退反進,手中的大荒天藤上爆射出一道道碧綠的光芒。
每一根光芒爆射出來後,都化為一根晶瑩如玉的尖刺。
幾乎是在一瞬間,近百根尖刺便匯聚到了一起,形成一把完全由尖刺組成的刺劍,直接朝着燕修的心臟射了過去。
「轟!」一聲巨響。
近百根尖刺瞬間爆開。
兩道人影幾乎是一觸即分,接着,原本沖向五長老的燕修也飛速的倒退了回去,身上的血紅色光芒和黑色的氣息不斷的交纏着。
「轟隆!」一聲,燕修的身體便砸落在地面,白玉石碎裂開來,現出一個足有着一人寬大的巨大深坑。
「贏了嗎?!」
「五長老動用了道本之源,就算燕修成為墮修羅,也應該不可能擋得住吧?」
「不對,他站起來了!」
天道閣弟子們望着砸落在地面的燕修時,都是下意識的松出一口氣,可很快的,他們也發現燕修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
速度很快,似乎剛才的一擊根本沒有對他造成影響。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在燕修的身上,有着一道道可怖的傷口,那是被近百根尖刺給刺傷的傷口。
不過,那些傷口此刻正在以一種詭異的速度癒合着,而隨着那些傷口的癒合,圍繞在燕修身上的黑色氣息也越來越濃。
「彥慶,你我一戰留待日後!」南宮木這個時候也朝着再次朝着他衝過來的彥慶開口了,神情間明顯急切異常。
「是為了朋友嗎?」彥慶的拳頭停了下來。
「是!」南宮木堅定道。
「但你應該知道,戰爭一旦開始,便沒有停的可能,有的只有輸和贏!」彥慶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南宮木,就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燕修身上的變化一樣。
這是一種專注。
如野獸看到獵物時的那種專注。
南宮木沒有再說話,只是握着青藍雙劍的手卻下意識的捏緊了。
「你可以打贏我,再去救你的朋友,或者,等我打贏你,我也會幫你救你的朋友!」彥慶一邊說的同時,也一步一步的朝着南宮木再次走來。
「那你就躺吧!」南宮木點了點頭,沒有再開口停戰的意思,雙手一緊,青藍兩色雙劍也在他的手上直接大開。
合,則守。
開,則攻。
當南宮木手中的青藍雙劍大開的一瞬間,他也迎了上去,如一隻震翅的雄鷹一樣,朝着沖向他的彥慶直接斬下。
「雙合!」
隨着南宮木的一聲大喝,天際間也出現一青一藍兩色光芒,而且,這兩色光芒中的間,還有着兩道交叉的光線。
那是劍光。
自天際落下,一青一藍。
「斬!」
南宮木手中的劍落在了彥慶的拳頭上,一圖血霧爆發開來,即使是彥慶,在雙合斬之下,拳頭依舊直接被斬開。
鮮血飛濺,骨頭斷裂。
可以看得出來,南宮木這一擊鋒利異常。
但是,就在南宮木的雙合斬斬在彥慶拳頭上的一瞬間,彥慶的另一隻拳頭也動了,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到剛才那一擊的影響,直接就轟在了南宮木的腹部。
「嘭!」一聲沉悶的響聲。
接着,南宮木的身體也重重的砸落在地。
而彥慶則是飛速的後退出足足五步才堪堪站穩,不過,就在他後退之時,那隻被南宮木斬開的拳頭也詭異的發出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
鮮血依舊,血肉破碎。
但是……
裏面斷裂的骨頭卻已經在瞬間完全癒合。
「不滅……原來這就是不滅!」南宮木的目光望着彥慶那隻骨頭重新癒合的拳頭,似乎也若有所思。
「很強的一劍,可是,對我卻並沒有什麼作用。」彥慶那隻被斬開的拳頭猛的一緊,任由着那些破碎的血肉掛在上面,接着也開口道:「知道嗎?我也沒有朋友,而且,我也不認為需要朋友!」
「我以前也這樣認為!」南宮木的目光深沉:「但直到我遇到方正直和燕修,我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有朋友!」
「可以有朋友?哈哈哈……」彥慶突然間笑了,黝黑的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華:「朋友有什麼用?連親人都不會有用,更何況所謂的朋友?」
「沒有親人,如何有你?」南宮木反問道。
「那麼,一生下來便被丟棄呢?」彥慶的目光中閃爍着野獸般的凶光:「一歲,在檢測出來我的身體無法儲存本源之力後,我的親人們,便將我拋棄,而且,還是丟棄在最黑暗的森林之中!」
「無法儲存本源之力?」南宮木聽到這裏,目光也微微有些動容,而直到現在,他才醒悟過來,彥慶一直沒有動用任何的本源之力。
純粹的肉體力量。
完全沒有本源之力的波動。
彥慶沒有再去解釋這個問題,而是微微仰頭,如同自言自語的繼續說道:「人與野獸要生存在一起,有兩個條件,一是足夠強大,二是精通獸語,而我,在一歲的時候,就見到了它們,但是,那個時候的我,還並不具備這兩個條件!」
「那你是如何活下來的?」南宮木聽到這裏,也有些疑惑。
「其實,我並沒有活下來,或者,更確切的說,我曾經被一隻『夜賧豹』吞到了肚子裏!」彥慶聽到南宮木的話,嘴角也露出一抹有些殘忍的笑容,看起來森冷無比。
「吞到了肚子裏?!」南宮木的表情明顯的一驚,因為,即使是他,在聽到這樣的傳聞時,也依舊可以想像當時的一幕。
「對,吞到了肚子裏,然後,我破開了它的肚子,從他的肚子裏出來,從此便成為了它們中的一員。」彥慶點了點頭。
「……」南宮木沒有再說話。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彥慶是被一群野獸給養大,可是,他卻並不知道,這種養大竟然是建立在這種條件之下。
或許,也只有被稱為極武王朝第一天才,有着不滅怪物之稱的彥慶,才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
「當我從森林中回來後,他們都稱我為野人,直到……我把他們一個個打敗,用這雙拳頭!」彥慶說到這裏,身上的骨骼也不斷的發出咔咔的聲音。
「你很孤獨!」南宮木突然開口。
「不,你錯了,我不孤獨,我活着的意義便是變強,我要告訴所有人,沒有本源之力,一樣可以很強,而你,很不錯,但是,卻並不是我的對手!」彥慶的話說到這裏時,身體再次動了,一步一步的朝着南宮木走了過來。
而南宮木也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手中的青藍雙劍握得極緊,一雙眼睛中更是閃爍着青藍兩色光芒。
配合上臉上的那道傷痕。
南宮木現在的表情同樣有些微微的猙獰。
「是不是你的對手,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南宮木的聲音落下的同時,人也再次動了,青藍雙劍上爆發出璀璨的光芒:「你的天賦是『不滅』,而我的《青藍雙訣》卻是直指一道,此道名曰『毀滅』!」
「毀滅?很好!」彥慶在聽到南宮木的話時,臉色的表情也微微愣了一下,接着,也現出極為興奮的光芒。
……
而與此同時,燕修也再次撲向了五長老。
原本身上的紅色光芒此刻已經越來越暗,幾乎完全變成了黑色,甚至那隻閃爍着紅光的眼睛中,都有一半化為了深淵般的黑色。
無比邪惡的氣息在燕修的身上散發出來。
速度更是快到了極致。
「墮修羅,果然與傳說中的一樣!」五長老望着傾刻間便到了自己面前的燕修,手中的大荒天荊也再次刺了出去。
只是,這一次,在他的大荒天荊刺出去的一瞬間,一道黑色的氣息也從地底衝出,瞬間纏在了他握着大荒天荊的手臂上。
這讓五長老刺出去的大荒天荊明顯的偏了一絲。
而就是這一絲,也讓燕修的身體閃過了這一刺,接着,燕修手中的銀色血扇也直接掃在了五長老的胸口。
「刺啦!」一聲。
五長老的胸口便現出一道血痕,深可見骨,鮮紅的血液從血痕中湧出,而且,在那血痕之中,還隱隱有着黑色的氣息在流動着。
滋滋的響聲,自血痕傷口中響起。
這也讓五長老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身形急退,可是,燕修的身體卻在這個時候詭異的消失。
瞬間遁入到了地底。
很詭異的一幕。
就像是突然間墮入到了黑暗的修羅地獄一樣。
而下一刻,五長老便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恐怖的力量,那是從背後拍中他的一掌,帶着一股澎湃湧出來的浸襲之力。
「噗!」五長老的身體往前一撲,同時,一口鮮血也再次從他的口裏噴了出來,將破碎的白玉石地面,染成了一片鮮紅。
「好強!」
「墮修羅,身為修羅,太強了!」
「這樣下去,五長老根本沒有辦法控制住他!」
天道閣的弟子們望着這一幕,心裏也都是湧出一股寒意,他們自然看到了剛才那極為詭異的一幕。
墮入黑暗。
這種詭異的攻擊手段,簡直聞所未聞。
「師尊!」一個個天道閣弟子們的目光也在這個時候看向天道閣閣主沐清風,眼神之中除了急切之外,還有着深深的懇求。
而沐清聽在聽到天道閣弟子們的聲音時,一雙拳頭似乎也下意識的捏緊了,沒有說話,但是,卻也沒有再搖頭。
「不行,必須阻止燕修!」
天道閣弟子們看到沐清風沒有回答,也猜到了沐清風現在心裏的想法。
如果說之前方正直與五長老的那一戰,屬於私事。
那麼,現在……
當燕修成為墮修羅後,便完全脫離了私事的範疇,即使,沐清風沒有開口,他們也知道了該做什麼。
因為,一旦燕修真的完全失去了理智,那麼,整個天書壇都可以成為修羅煉獄,血流成河。
一個個天道閣弟子們沒有再猶豫,飛速的沖了出來,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從四面方八朝着燕修沖了過去,一把把利劍直指燕修。
而沐清風在看到這一幕時,也是選擇了沉默。
沒有阻止。
「快,先制住燕修,絕不對讓他真的變成墮修羅!」
「如果不能制住,那就斬殺!」
「這裏是天道閣,豈能容一個失去意志的傀儡在此大開殺戒!」
天道閣弟子們一邊朝着燕修圍過去,也一邊大聲的喊着,而隨着他們的聲音,所有的天道閣弟子們也分成了四個位置。
東,南,西,北。
從四個方向一齊朝着燕修出劍。
方正直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視線無比的模糊,耳邊的聲音也如沉重的鼓聲一樣讓他根本無法思考。
可是,他還是感受到了一個個天道閣弟子們身上的氣息。
「啊!」方正直的口裏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聲,而接着,他的口裏也猛的噴出一口鮮血,如雨的鮮血,灑落在無痕劍上。
妖異的紫光,再次亮起。
「吟!」一聲如龍般嘹亮的吟聲響起,接着,一道紫光也衝上了天際,那是一條遨遊在空中的紫色騰龍,兩點幽幽的紅光,在騰龍的眼睛中亮起。
暴雨,傾落。
或者,那其實並不是真正的暴雨,而是無數道從天際落下的紫光,每一道紫光,都是一道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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