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坐在屋內,蕭禹將猴兒遞給自己的信封慢慢打開。
印入眼帘的是幾塊嶄新的手帕,而上面密密麻麻寫着一些蠅頭小子,仔細看着才能看得清楚。
不過讓蕭禹感到震驚的是,在一塊手帕的角落處,他竟然看到點點猩紅,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應該是紅兒留下的。
這個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傻?
蕭禹的眉頭緊緊皺起,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紅兒為什麼最後選擇的是這條路。
收緊心神,蕭禹重新將目光放在手帕上的這些小字上面。
「二少爺,原諒紅兒的不辭而別。從認識二少爺的那天開始,紅兒就知道,二少爺就是紅兒要等的那個人。只可惜,紅兒的運氣不是很好。」
字寫到這裏,蕭禹發現後面一些字的筆畫開始變得顫抖起來,似乎是執筆者的情緒非常激動,又或者是其他的一些原因。
「二少爺說過要帶紅兒離開那個地方,紅兒一直等着。只是,紅兒的命數已到,蒲柳之姿再也承受不了這人世之間的殘忍,二少爺,請原諒紅兒的任意,也請二少爺在接下來的路上能夠順利、平安。」
這已經是第二塊手帕了,還有最後一塊,這塊手帕上的字是最少的,同時也是最讓蕭禹久久不能放下的。
「二少爺,其實紅兒一直有個秘密,紅兒喜歡的人,就是二少爺!」
這……
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不斷衝擊着蕭禹的身子,漸漸地,不知為何,或許是因為受到了刺激,又或者是因為受到的衝擊,蕭禹的瞳孔已然是完全濕潤。
慢慢地鬆開死死握住手帕的手掌,看着已然被自己蹂躪得不成樣子的手帕,蕭禹有些懊悔。
接下來的時間,蕭禹用了很長的功夫才將手帕恢復原狀。
默默地看着桌上擺着的這三塊手帕,蕭禹久久沒有任何動作,就這麼看着,靜靜地看着。
這一刻,就算是拿任何言語都難以來表達蕭禹此時內心的心情,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樣沒有了,沒有一點徵兆,而且還是蕭禹認識的。
人命,在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脆弱,經歷了那麼多的殘酷和折磨,好不容易才逃脫出來,但是現在……
這一夜,蕭禹失眠了。
第二日,當蕭禹頂着疲憊的面龐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擔心地看着蕭禹。
「二少爺,你這是?一宿沒睡嗎?」
旬掌柜看着蕭禹的神情並不是非常好,以為這是因為花金的事情鬧的,所以非常擔心。
而孟靈兒則是更加乾脆,直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扶着蕭禹的手臂,嘴上卻是十分關心地說道:「二少爺,你要不要緊?要不要去看看郎中啊?」
聽着孟靈兒的話,旬掌柜嘴角微微扯了扯。
二少爺還要去看郎中?就連蝴蝶瘴這樣的病症都被二少爺給看好了,郎中?二少爺自己就是神醫。
只是這些話旬掌柜都是放在心裏面,對於馬家發生的事情,旬掌柜僅僅是透露了一部分,其他很大一部分消息,旬掌柜還是隱瞞着的。
在他看來,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對二少爺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情。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猴兒呢?」
環顧四周,蕭禹並沒有看到猴兒的身影。
「大哥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問他,他也不理我,哼!大哥最近越來越不像樣了。」
孟靈兒叉着腰子,雙目圓睜,語氣聽起來十分氣憤。
「靈兒,也不要怪你大哥,他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我讓他去辦的,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二……」
孟靈兒的話剛剛出口,猴兒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院落之中。
「二少爺,猴兒回來了。」
今天的猴兒精神狀態比昨日稍稍好了一些,但是眉頭上的陰霾卻是一點沒有退卻,仔細看去,還是可以看到其眼神中的悲傷。
「你跟我進來。」
「嗯。」
猴兒並不意外,跟在蕭禹的身後走進了屋子。
看着兩人的背影,旬掌柜與孟靈兒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無奈地搖搖頭,這兩人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他們是一點都不知道。
旬掌柜收回目光,看着周圍並沒有大牛的身影,再看看時辰,這都快太陽曬屁股了,別說,這小子肯定是又賴床了。
「大牛,你這個臭小子,還不起床!」
房內,蕭禹與猴子互相對着坐下。
「紅兒的屍體現在在哪裏?」
猴兒的腦袋微微低下,語氣充滿了悲情,顫抖地說道:「昨天夜裏面我就帶着寶蛋、守財他們出城門將紅兒的屍體給埋了。」
「埋在哪裏?」
「城南的一座山上,在這些事情還沒有發生以前,就聽說紅兒是從南方過來的,所以我們將她的墓碑朝向南方,或許這也能讓紅兒日夜看着家鄉。」
「魂歸故里,呵呵,紅兒也就是這時候才有回家的可能!」
蕭禹死死咬住嘴唇,過良好一會兒才在猴兒擔憂的眼神下說道:「紅兒還有其他親人嗎?」
這個問題,蕭禹本來就知道答案,但是現在,他還是不甘心地問了一句。
猴兒卻是十分肯定地搖搖頭。
「嗯……猴兒,你待會帶我去紅兒的墳頭上住香,我想和紅兒說些話。」
「好的,二少爺,不過那些人?」
蕭禹流露出一絲狠戾的眼神,說道「那些人先不要管,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對我們並沒有惡意,要動手早就動手了。出了城,一切都好說。」
「知道了,二少爺。」
這是蕭禹來到澤縣的這些日子裏面的第一次離開澤縣縣城,而跟在蕭禹身後的人遠遠地看着蕭禹與猴兒兩人消失在城門的方向,之後並沒有跟上去,而是選擇了轉身離開。
蕭禹這邊剛剛離開縣城,秦長龍這兒就收到了相關的信息。
「哨長,您看屬下是不是要出城跟蹤他們?」
靠在椅背上,秦長龍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不需要,讓他們都收回來。」
「是,哨長,屬下先告退了。」
當秦涯得到這個消息以後,僅僅只是留給秦長龍一句話。
「這小子終於耐不住寂寞了,既然他出城了,那麼就暫時將他放在一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花金的事情,這一次說什麼也要將蕭家拖下水。」
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的功夫,蕭禹被猴兒帶到了一個僻靜的山脊處。
這裏,就是葬下紅兒的地方。
墓碑是新立的,其實也算不上真正的墓碑,僅僅是一塊簡簡單單的大石頭被立在墳頭的前面,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幾個字。
「紅兒之墓。」
猴兒的臉色有些尷尬,低着腦袋看了一眼紅兒的墓碑,然後對蕭禹說道:「二少爺,我和寶蛋、守財他們能力有限,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蕭禹並沒有怪猴兒,在沒有材料的情況下,能夠這麼短的時間就弄成這樣,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了。
「嗯,我知道,沒事的,紅兒不會怪罪你們的。」
說完,蕭禹將準備好的一些香紙放在地上,一一點燃,慢慢地翻着,緊跟着從懷中拿出一小杯青竹酒。
「紅兒,對不起,我來晚了。」
說話的功夫,蕭禹先是給自己滿上一杯,然後將另外一個杯子給猴兒滿上,最後才給第三個杯子滿上,放在紅兒的墳頭。
「紅兒,這杯酒,算我蕭禹給你的道歉之酒,只希望你在天之靈,能夠原諒我。」
一口喝下,口腔內頓時湧現出一股辛辣的感覺,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酒水實在是太難喝了,沒有蒸餾技術,所有的酒水僅僅是淺淺的兌過之後就直接上市了,與前世的那些酒,完全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猴兒在一旁也默默幹完整杯酒,蕭禹則是將屬於紅兒的那杯酒灑在墳頭前面。
將三人的酒杯重新滿上,蕭禹深深看了一眼墓碑,許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紅兒,感謝你對我蕭禹的厚愛,這杯酒,敬我們珍貴的情誼。」
嘴上說着,蕭禹的心裏面卻是說着另外一些話。
「雖然我和你並不認識,但是你和我說的那些話,我一直記在心裏面,你對我的情,我會一直放在心裏面,我也向你許下承諾,那些曾經傷害你的人,我會一個一個的讓他們在你的墳頭磕頭!」
第二杯酒再次一口喝光,最後的第三杯。
「紅兒,這第三杯酒,敬我們的未來,紅兒,你在天堂,一定要快快樂樂。我在下面,逢年過節一定會給你燒足夠的紙錢,咱別再讓人看不起了!」
要活,就要活成人上人!
這一刻,蕭禹對自己未來的人生定下了一個偉大的目標。
如果是以前,蕭禹或許僅僅是想要安安分分地過完這輩子,與蕭家休戚與共就是了。
但是紅兒的事情發生以後,對蕭禹卻是帶來了極大的衝擊,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為了那虛無的尊嚴,最後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死亡。
在此之前,她面對他人的迫害,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忍受,死亡,不過是她最後的爆發。
這樣的事情,蕭禹不希望發生在自己或者是身邊人的身上。
要想不被人欺負,自己的拳頭就要足夠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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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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