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這麼一說,宋然、凌羅自是大驚,沒想到適當相鬥的五行大法師青曰類居然是師傅的師弟,那豈不是自己的師叔了。
看清來人相貌,雖然早已猜到,心下卻更加淡然,青曰類依舊淡聲說道:「邱無華,當年沒能殺了你,今天也好讓我償願了。」
說罷,揮出幾掌,漫天光影。
見青曰類如此,邱無華無奈笑道:「師弟性子依舊如此啊,喬弈去見過一下你師叔的龍象掌法。」
喬弈立在邱無華身也不做聲,走上前單手掄了個圓朝中也是一掌拍出。這檔口,頓時萬籟俱寂,連邱無華等人身邊的雷火罡風都停了鼓動,立於眾人前的喬弈卻是一聲悶哼,向後猛退了幾步才站穩身形。
「邱無華,你這弟子好能耐。」
青曰類心下驚詫,這喬弈一身修為當真深不可測,竟不在靈真之下。如此年紀能有這般造化實屬罕見,現在所欠缺的也就是年月修行磨練了。心下這般思量,越發覺得這人不可留,於是便起了殺心,彈指間一道五行劍氣宛若落雷,呼吸之間直奔喬弈門面。
邱無華眉頭一皺,青曰類性格雖然怪異無常,饒是師兄弟多年他也摸不准。但如今方一見面就狠下殺手,卻也罕見,怕是他顧及日後了。邱無華雖然知曉區區一道劍氣還傷不到喬弈,但思及青曰類五行之術變幻無常,也不敢大意,一招手,便將那射至喬弈門面的五行劍氣收入掌中。劍氣一入掌,一股鑽心之痛便傳來,果然不出邱無華所料,這道劍氣雖看似微末,內里五行忽聚忽散,詭異莫名,甚是扎手。邱無華閉目凝氣,幾個呼吸便化去了五行劍氣,睜開眼睛,只見青曰類先發制人,大袖一揮萬千劍氣如流星火雨朝這邊射來。
邱無華笑道:「三百年未和師弟過招了。」
青曰類殺意一起再難消,邱無華知道不磨了他這性子便難了事,正待出手卻見京城西邊高空之上豪光萬丈,紫氣蒸騰,梵唱大作。細看之下竟有仙女飛舞撒花,八部天龍護佑,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聲響徹雲霄。空中更是蓮花次第爭開,金鯉暢遊,有仙人騎鶴,佛陀坐蓮齊齊朝那下方一拜。有一慈眉細目的大耳佛陀忽朝青曰類這邊一看,微微一笑,佛掌一招便見萬千劍氣便失了控制,齊齊朝那佛陀掌心飛去。
邱無華見此光景,搖頭一聲嘆息,靈童降世是此地沒錯,更有鳳凰來朝。看如今卻有佛陀顯像,卜算之下有星宿轉世,竟有兩個靈童降世。思及此處,心中更覺淒涼傷悲,淡淡道:「回去吧。」
喬弈抬手在虛空中一划拉,便出現一道裂縫,隨後幾人踏了進去,那縫也就合攏再也不見。
京城西郊奇景消散不再,青曰類略有所思,便想前往。又聽得將軍府中一陣新生兒的啼哭傳來,府上頓時紅光照耀直上,映紅半邊天。紅光里又亮起一團清光,清光中隱約現出一人形,飄飄乎見不真切,只聽一難分男女之聲傳來:「吾今日降臨,終是得了西方佛陀相助,但你等護佑有功,功德簿上自會填上一筆。」
話畢,人形頓時消散,清音裊裊而去。這才事了,那邊產房內一老婆子抱了嬰兒出來,碎步急急走至魏武跟前,激動地說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是位公子。」
魏武更是狂喜,感謝上天讓他近知命之年得子。魏武從婆子手中接過嬰孩,見着嬰孩紅嫩,又聽得旁邊產婆說眉目像他,更加高興了。那邊靈真一眾道人,自靈真被人砸下雲端,自知麵皮丟盡也不做聲。此時靈童已出世,靈真記起掌門交代,整了整衣冠走上前去,那聲破爛道袍也不知丟哪去了。
靈真朝魏武拱手,先是道明賀喜,而來想與魏武結個善緣,這善緣便是收魏武這兒子為弟子。魏武聽完,這才知道靈真一行人的真正來意,否則這些仙人哪會輕易與他們這些凡塵濁物交道。以此來推,怕是那青曰類也是這般打算了。這下魏武便陷入兩難之地,青曰類之名但凡有些耳目之人無一不曉,而靈真之流也是背景深厚,一時間魏武躊躇萬分。
左右橫豎無法,魏武只好說道:「既然真人有此打算,想必青曰類仙長也是如此了,只是我只有一個兒子,卻有兩個上家,甚是難以抉擇。」
靈真早料到如此,一擺拂塵,周身泛起清氣雲霧,內里現出仙山福地,瓊樓玉宇,竟是九空山十方觀一二片角光景。靈真笑道:「我九空仙山靈台勝境,洞天福地,妙不可言,藏經萬萬卷,入我山門,自此仙路可待矣。」
原來靈真道士想以自己山門勝境,玄奧經卷問仙大道來吸引魏武。其實他哪裏知道魏武心中所想,魏武一生戎馬,將近知命之年才得這麼一子,況且此子出生又多磨,也不指望其能有什麼天大作為,只求安分守己,將來考取個功名,哪裏指望他能成了什麼天上的仙人。
魏武聽完,也不言語,靈真以為他動搖正欲再加進一步,哪知青曰類那殺神悠悠然一句話傳來:「除了你們開山老祖文玉子,至今三千年,就連兵解屍解都屈指可數,談何仙路有望。」
世人稱青曰類為五行大法師,一身法術功參造化,除了幾個隱世的老傢伙世間再無人敵。這般不止功法無雙,就連一張嘴皮也是伶俐尖狠,一句話直說的靈真老臉通紅,心下羞憤。
不過這也說中了靈真等十方觀子弟的心病,自祖師文玉子開山得道成仙,留下仙卷法門,十方觀發展迅速,至如今已是引領天下道門,也發展了幾枝旁宗,不可謂不風光無倆。可唯一遺憾的也正如那青曰類所說,能修成大道位列仙班者寥寥無幾,如今門內是有一地仙元無,只是坐了死關,不知多久能出。
靈真欲開口反駁,卻聽見一陣鳳鳴,原來是那鳳凰。鳳凰盤旋在將軍府上,若非它自己出現眾人真就忘了這麼一隻神獸。雖說這鳳凰在先前激鬥中,斷了根彩翎,身上也有幾處重傷,但神獸之姿仍舊高貴,周身五彩祥雲光。
青曰類知道要讓靈真放棄也難,自己更不願與其多費唇舌,一時也就無話。魏武看清形勢,知道讓兩家放手都無可能,心中略一思考,遂道:「這孩子剛出世也不知事,待他有個幾歲光景,看其意願,兩位仙家意下如何。」
靈真知道強求不得,青曰類也無強奪之意,只得作罷,便要回山。離去之前卻也沒忘向青曰類討那流霞鏡,青曰類只道此鏡與元無沾了因果,他日自上九空山討還。靈真聽罷,心下直道晦氣,但臉面功夫還是需要做的,稱自當掃榻相迎。
靈真一行人乘雲飄然離去後,青曰類對那依舊盤旋不肯離去的鳳凰道:「我知你意,念你護佑靈童降世有功,這便遂了你的願。」
那鳳凰通靈,聽罷又是一陣激越鳳鳴,一振翅周身燃起熊熊烈焰,宛若一日。青曰類見狀,朝浴火鳳凰一抓,將其凝成拳頭大小的一團火焰。
青曰類走至魏武跟前道:「將孩子背露出來。」
魏武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依舊照做,青曰類看着手中火焰,裏面正有一隻小小的鳳凰飛舞,道:「你若是護得此子周全,好處也是自知,如此便去吧。」
說罷,輕輕一拍,將那火焰拍進嬰兒背後,就見嬰兒背後皮膚現了一團火焰圖,內里一隻鳳凰振翅引頸高鳴。做完這些,青曰類也兀自離去了。
卻說皇城之西,有一華麗大宅院,號步府。
這步府佔地數百畝,真是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紅瓦高牆圈富貴,亭台樓閣顯奢華。步府之主名號步寶元,人稱步員外,生的面白粉嫩,團團圓圓。步寶元從商半輩子,賺了家財萬貫,中年之際感自己年輕時賺錢有些不規矩,做了不少惡事,也怕報應之說,現今經常做些善事好彌補過錯,減減罪孽。
步寶元有一子叫步凡,生的儀表非凡,相貌堂堂,如今也是弱冠年紀。只是這步凡卻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每日裏都是遊手好閒,與一幫酒肉朋友廝混坊間。步寶元多次打罵險些致死也是無用,終隨他去了。
步寶元自知兒子不成材,若大家業若是傳給他只怕沒個幾年光景就要敗完,又恐老來身邊沒個談心人,便想再要個孩子。步寶元內人李氏肚子也算爭氣,先後三次懷胎,但總因什麼歪門邪事而胎死腹中,先後幾次不說身子傷極,人也悲痛難遏。如此內外夾擊,雖有上品藥石補品,卻終是落得面黃肌瘦,人若枯槁。
步寶元認為是自己年輕時作孽太多,上天這是在懲罰自己,越發注重善事,也經常攜了李氏去各大廟宇添香祈福。
某日李氏夢中,來到一座山下,那山不是多少萬丈,直插雲霄,山頂祥光壞繞,隱約可聽見佛唱聲。山下有一蓮塘,碧波萬頃,李氏立塘邊,見塘蓮花朵朵爭開,錦鯉暢遊,還有幾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在其中戲耍玩笑,念自己情景不禁悲從中來。
那李氏見這些俊秀可愛的娃娃真是愛極,招手喚來一個紅肚兜金項圈的女娃,摸着那女娃頂瓜皮,慈笑道:「好女娃,你若是我的兒那多好啊。」
哪知那女娃居然鼓掌笑道:「好啊!」
這夢便醒了。
次日李氏將夢境說與步寶元,步寶元聽了,直說是好兆頭,興奮得不知所以。果不其然,三月之後,李氏真有了身孕,又聯想起那夢境,心道這次胎兒定能安然出世。如此,李氏開始注重保養,加之極品藥材補品,漸漸恢復了以前的容貌身段,也是位容貌姣好的美婦人。
十月懷胎,直至今日李氏也終於臨產。那李氏產子,步寶元焦急不說,卻聽下人來報有一群和尚尼姑要來見老爺。步寶元聽了以為是來化緣的,就想叫下人拿點銀子打發掉,卻聽得下人說道,那些僧人自稱是昭和寺的。步寶元一聽昭和寺吃驚不小,他能在京城有如此房產家私,當然黑白二道都吃的開,哪裏不知道昭和寺。
昭和寺建寺趙國之南,萬里之外苦涼山上,廟宇接踵,香火興盛,有善男信女無數。昭和寺所在苦涼山,綿延千里,山脈如游龍,但是卻是荒涼無比,草不難生。傳聞建寺奠基時,有佛光盈天,菩薩羅漢現世,苦涼千里山脈天降甘霖露,石里涌金蓮,堪稱奇事。
自那之後,這山脈一掃頹廢荒蕪,竟成沃土,林木成蔭,百獸棲息,自此成一方樂土。這昭和寺也是人間一大派,寺中幾位高僧大德俱都是佛法無邊。步寶元記得幾年前,皇帝趙德請昭和寺高僧宣揚佛法,步寶元憑藉人脈關係有幸一見。那些和尚高台之上,開口皆是佛法無邊,說的是口燦蓮花,地涌金蓮,那場面至今難忘。
步寶元這會子聽昭和寺來人,連忙攜了小廝出門相迎,見一群和尚與一個尼姑立在門外,忙罵那小廝不開眼,居然將佛陀菩薩截在門外。卻有一位鬚眉花白的大和尚走上前來宣了聲佛號,說道:「貧僧昭和寺瞭然,與師妹及眾弟子見過步員外。」
步寶元連道不敢,將一群人接進了宅院裏。
一番寒暄後,步寶元問道:「諸位高僧大德不在樂土修行打坐,怎與我等凡夫俗子交道了。」
這步寶元能有如今,哪是什麼呆子,現今雖向善,無害人之心,但是警惕性還是不弱從前。
瞭然微微一笑:「不知員外可曾知道,員外即將出世的孩兒卻是與我佛門有緣呢。」
「什麼!」
步寶元一聽那還了得,當即拍案而起。想他好不容易再得一兒,卻被這和尚說是與佛門有緣,哪裏能不驚怒交加,頓時氣的麵皮通紅,一身肥肉震顫不已。
瞭然知道步寶元會錯意,連忙解釋道:「倒不是讓員外孩兒隨我等出家,只是想結個善緣,做我佛門記名弟子,與婚嫁無礙的。」
步寶元一聽方才舒緩了許多,隨即轉念一想這些和尚尼姑怎會無緣無故想要與他
剛出生的孩子結緣,怕是其中有些道道。
當下吩咐下人上了蔬果點心,名茶香露,眾人坐下喝茶聊些趣事。約有一小會功夫有一小廝急急來報,說是家中所有池塘里的蓮花開了!步寶元一聽,大為驚奇,現在已是深秋季節,天氣也寒,這蓮花怎麼開了。那廂坐着的瞭然和尚與夜雨師太卻是相視一笑,心有所悟。那小廝剛報完眾人卻聽得一聲洪亮佛號,一股檀香撲鼻而來,瞭然、夜雨連忙起身走至院內只見員外府西院上空竟是佛光普照,花雨繽紛。
瞭然急急問道:「那邊可是夫人產子之所。」
步寶元也不知什麼情況,見這等異象心下擔心出事,連稱是,與眾人一道前往。穿過幾道院門,走過幾處池塘,果真見那滿池竟是粉蓮朵朵,次第爭開。瞭然心道,果然應在此處。眾人甫一踏入李氏生產的院門,就聽得佛唱之聲大作,那漫天花雨之中竟顯出八部天龍眾,層層祥雲環繞員外府上空,祥雲後竟有菩薩羅漢端坐。
眾和尚見了忙下跪稱佛說善。那些菩薩羅漢齊齊喧佛,只見中間現了一座蓮台,其上端坐一袒胸露乳的大耳佛陀。那佛陀朝西方望去,微微一笑,佛掌一招也不知從哪招來萬千道五彩劍氣。
瞭然夜雨見狀,心下大驚,那殺神只怕就在此處不遠。那佛陀隨即一指李氏成產的屋子,口中道:「靈童降世。」
只見一片紅光照耀直上天際,佛唱之聲大作,一身嬰兒啼哭從李氏產房傳來,步員外聽見那嬰兒哭聲,激動得連忙朝那空中佛陀跪拜。靈童出世,那佛陀與那諸菩薩羅漢也都散了法相,想是回到極樂世界了。
步員外這才起身,一個婆子抱了個孩子來到跟前喜道:「恭喜老爺,是位千金。」
步員外也不是什麼重男輕女之人,聽了頓時老淚縱橫,又是激動又是感慨。見孩子出來,瞭然與夜雨走上前來,還未開口,就聽步員外說道:「大師也不必說了,我這女兒就做你佛門記名弟子吧。」
瞭然夜雨聽後大悅,心中大定,這下那殺才來了也無事了。瞭然走近女嬰,細細瞧看了,喜道:「妙哉,身俱蓮花法相,可承我佛法。」
瞭然摘下手上的檀木念珠遞給步寶元,道:「貧僧這念珠,雖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法器,但也隨貧僧修行吐納多年有些靈氣,給貴千金護身,當保百邪難侵。」
步寶元自然高興地接了,想及方才女兒出世異狀,便請求瞭然給女兒賜名。瞭然欣然允諾,卻又一時想不出什麼好名字,旁邊一個緇衣芒鞋的姑子走上前來說道:「靈童降世,蓮花遍開,不如就應了此景,取名生蓮吧。」
步寶元聽了,略一沉吟,喜道:「好名字,好名字啊,如此謝過夜雨師太了。」
夜雨忙道不敢。
這邊幾人聊的正歡,卻見一人走近院來,一路竟無人看見阻攔。來人無生氣,無悲喜,瞭然夜雨見了,連忙上前唱諾道:「見過青曰類仙長。」
青曰類走近步寶元看着他懷中嬰孩,見懷中嬰孩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轉頭看向瞭然等人。瞭然忙道:「承蒙步員外厚愛,員外千金以作我佛門記名弟子。」
青曰類孤傲之極,心中雖然厭惡不喜但也不會橫插手來,什麼也沒說又自離去了。步寶元問瞭然此人名諱,瞭然卻是不答,只道:「我等還要回寺交方丈法旨,只是千金尚小,我佛門不善養育,待有些年歲,再來傳授些佛法。」
步寶元哪裏願意自己孩子就這麼去了那和尚廟,尼姑庵,心中也是歡喜當下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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