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無力的是什麼?
是你把那人當作是最強勁的假想敵,費盡心思的擔憂着,提防着,算計着,可那人……
根本不想和你爭這些。
她對皇權無所謂,對龍椅看不上,對萬人之上不在乎。
於是你所有的心思算計,在這一刻都顯的愚蠢至極。
玉秋澤寧願相信,尚城曖只是想讓自己暫時別懷疑,別針對她,所以才說這樣的話來引開她的注意力,而不是真的對權力無所謂。
玉秋澤的嗓音難得冷了幾分。
「你是認真的麼?」
言歡仍恭恭敬敬跪伏在地上,語氣篤定,毫不猶豫,「是,望王妃成全。」
她緊接着開口,「城曖可為王妃在外赴湯蹈火,也可為王妃在內乖乖養病,只要王妃一條命令,城曖對王妃的忠誠,不會變。」
言歡抬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已經有很多年沒用過這種強烈的眼神,去乞求一個人。
「城曖不會覬覦王妃所有的東西,現在是,將來也是。」
靜默。
似乎能聽見桌案上的安神香,裊裊升起的聲音,她脆弱的心,不受控制的惶恐亂跳,終於等來了頭頂上方,玉秋澤的聲音。
「好,我應你。」
……
設宴的廳里,眾人幾乎都已散盡,明世隱去接言歡沒接到,一打聽才知道,她是去了玉秋澤的院子單獨說話。
明世隱的心從那一瞬間,就提在了嗓子眼上。
他在玉秋澤的院子外等了許久,被烏雲遮了的圓月探出腦袋,灑落一地月光,他等了又等,終於等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懸着的一顆心放回原處,明世隱額上的細密冷汗,被風吹的涼絲絲。
言歡同樣也是如釋重負。
只覺得回來時的腳步,比方才進去時要輕鬆的多。
明世隱把她拉過來,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好一會,確認毫髮無傷,才一把將她抱進懷裏。
「嚇到我了。」
他把言歡往他的懷裏又按了按,心臟跳動的激烈而沉重,似乎要從胸腔之中蹦出來。
天知道這短短的時間,他有多擔心尚城曖被玉秋澤找藉口給殺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玉秋澤要是想殺尚城曖,有一百個殺她的理由,且讓人挑不出毛病。
所幸,只是他白擔心一場。
言歡笑笑,「有什麼好擔心的,我做事向來都有分寸。」
「為你卜了三卦,三次卦象顯示的都是大吉,可還是忍不住擔心,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占卜能力,卻因為你一次次對自己產生懷疑。」
言歡靠在明世隱懷裏,七年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了輕鬆,她為自己活了一次。
「我為我們,求了一個未來。」
明世隱牽起她的手,十指緊扣,「未來?」
言歡重重點頭,許諾般的,「嗯,我們的未來。」
她永遠的離開帝都,離開朝堂,離開軍營,言歡認為,這事玉秋澤最願意看到的。
可帝王心,深不可測。
你以為她想得到的只是龍椅,只是帝王之位麼?
人一旦有了欲望,那欲望便是難以填滿的無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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