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忽地傳來「嘿嘿」兩聲冷笑,月色下只見一個白影在樹梢間飄飄蕩蕩、若隱若現。
「四弟」等人定睛一瞧,那似是一人影,他身穿白袍,袍中又似是空蕩蕩的一片,漂漂蕩盪的掛在樹梢上,在溶溶月色下,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甚是詭秘。
孟劍雄久歷江湖,知道對方這手懸掛在樹梢的輕功當世使得出的絕不超過五人,即使是楊繼盛也沒這份功力。
楊繼盛當年在滄州揚威時所使的輕功「美人掛畫」已是絕佳的功夫,他也只能運氣於背,貼在牆上片刻。而此人全身掛於樹梢上,輕飄飄的如鬼如魅,他將自身功力凝聚於一點,吸附在樹枝上,這份功力即使是楊繼盛當年巔峰之時亦無法比擬。
孟劍雄此刻反而心如止水,對方如是敵人,反正自己父女橫豎是死,如果是幫手,就算十個「老二」也不是來人的對手。
那「紙人」輕飄飄的隨風而落,腳一點地竟毫無聲息,這一下有如長空落雁,輕功之高,孟劍雄自忖自己再練二十年也未必及得上。
「紙人」臉上毫無表情,神色僵硬,似蒙上了人皮面具之類的物事,如不是他的眼睛偶爾還會眨動,真讓人懷疑是見着了鬼魅。
「紙人」一張口,竟說出一個「滾」字,這自然是對那「老二」說的。蓋因現場除了「老二」,其他人不是身上中毒受傷就是穴道被點,更無人能滾得動了。
如果「老二」識趣,馬上離去或許能躲過一劫,偏偏他此人頭腦不大靈光,性情固執且暴躁,他怒極反笑,道:「江湖上裝神弄鬼的神棍大爺我可見得多了,穿個孝服,帶個鬼面就想出來唬人嗎?老子可是給嚇大的!」
「三哥」雖動彈不得,但腦子卻明顯比」老二」好使了許多,他覺得不對勁,便提醒「老二」道:「二哥留神,莫着了道。」
「老二」卻不以為然,他道:「一個神棍,又有什麼勞什子本事了?瞧我的!」 他話音剛落,飛起一腳,向那「紙人」的小腹踢去。
只聽見噗的一聲悶響,緊接着便是喀喇喇數聲,隨後便是砰的一聲大響。
原來「老二」這一腳運足了十成力,結結實實的踢在了「紙人」的小腹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老二」一腳踢中,心中正自竊喜,心想這一腳非讓那神棍肝腸寸斷不可。
他歡喜勁還沒過,陡覺得一股大力排山倒海的反震回來,他的一條腿哪裏受得住?腿骨頓時被震得斷成七八截,這一震之力余勁未消,又將他身子返彈震飛,跌落在兩丈之外的地上。
這一摔之勢甚重,跌落時斷骨移位倒刺入肉,更有一截刺穿肌膚,白森森的露了出來。「老二」哼也不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餘人見那「紙人」一招之間便將「老二」震得腿骨折斷,死活不知,無不張大了嘴巴,作聲不得。麻臉漢子等三人面如死灰,孟劍雄看出「紙人」功夫極高,但一招之下便幾乎置人死地,倒也大出他意料之外。
孟劍雄原想「紙人」起碼三四招才能制住!「老二」。他與「老二」交過手,「老二」較之麻臉漢子等人尚有不及,但絕非泛泛之輩。麻臉漢子等人此時更是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紙人」要殺他們直如捏死只螞蟻一般的容易。
「紙人」調轉頭來,朝「四弟」緩緩的走去,「四弟」嚇得渾身寒毛倒豎,他乃一介亡命之徒,卻怕死之輩,凶頑狡詐自不必說了,但那「紙人」身上隱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殺氣,他與「紙人」的目光一接,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心想此人莫不是從地府出走的閻王,讓人瞧着渾身不自在。
「四弟」見「紙人」向他走來,只恨爹娘生少兩隻腳,否則定然頭也不回的抱頭鼠竄而去。「紙人」走到他跟前,說道:「解藥。」
「四弟」可比「老二」識趣得多,乖乖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紙人」。「紙人」並不伸手來接,衣袖一拂,那瓷瓶便像有一根繩子吊着一般緩緩的送到孟劍雄面前。
孟劍雄伸手取過,撥開瓶塞,倒出數顆朱紅色的藥丸,他拿近鼻子一聞,那藥丸自有一股奇異的清香,他知確是解藥無疑,便向「紙人」點點頭,示意解藥是真的。
「四弟」道:「解藥現先服三顆,此後每日服一顆,連服三日,傷便不礙事了。」
孟劍雄依言將三顆紅色藥丸服下,片刻後只覺大腿上麻癢之感慢慢消褪。原來毒針的毒性發作得快,服了解藥之後退得也快。又過片刻,孟劍雄的大腿漸漸的有了知覺。
那「紙人」負手而立,不聞不問,似乎對周遭的一切漠不關心。
又過了一盞茶功夫,孟劍雄掙扎着站了起來,走近「紙人」雙膝下跪,他向「紙人」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響頭,說道:「今日孟某蒙恩公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敢問恩公尊姓大名,好讓孟某日後做牛做馬以報恩公萬一!」
「紙人」仍是昂首望天,並不答話,隨手指指孟晚舟。
孟劍雄會意,走過去在孟晚舟身上連拍幾下,但孟晚舟仍動彈不得。孟劍雄又幫孟晚舟推宮過血,孟晚舟被封的穴道仍未能解。
原來那虬髯漢子的點穴手法是奇特,非常人可解。孟劍雄一時不覺甚是尷尬,他貴為天下第一大鏢局總鏢頭,卻解不開江湖下三流地痞所點的穴道,要是傳揚了出去,豈不叫人笑話?他當然也不願讓虬髯漢子碰女兒身體。
正當孟劍雄一臉茫然之時,那「紙人」衣袖輕拂,孟劍雄突覺一股勁風撲面而致,勁風過後孟晚舟掙扎幾下,竟慢慢的站了起來。原來那「紙人」衣袖一拂之下,已潛運內勁解開了孟晚舟的穴道。
孟劍雄心中更覺詫異,這一手功夫儼然是江湖失傳已久的「流雲飛袖」神功,當年的天心和尚最擅此功,眼前之人精通此術,難道他便是二十年前那位天心和尚?孟劍雄心中一震,卻不敢相詢。
他對孟晚舟道:「還不快過去給恩公磕頭!」孟晚舟言走到那「紙人」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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