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萬家便成了砧板上的肉,任由四怪宰割,萬里雲卻兀自不肯交出那兩件物事。
一名前來賀壽的賓客終於忍受不住,他踏步走出,大聲說道:「在下曾受萬老爺子恩惠,如今他老人家有難,難道咱們就是些忘恩負義的畜生麼?老子今日就是性命不要,也非要斗一斗這四位好漢不可!」
他說得慷慨激昂,在座不少曾受惠於萬里雲的人臉上均覺一熱。
眾人也不見四怪如何移動身軀,只見四條黑影一閃,豹頭當先撲到,那漢子正要出拳迎敵,虎痴一撲一掀已將他掀翻在地,他還未回過神來,狼孩雙手將那漢子死死扭住,熊力巨掌當頭擊落。
四人分進合擊,配合得天衣無縫,那漢子眨眼便要命喪當場。
四怪若論單打獨鬥,每人的功夫也不甚高,然而四人聯手,便如捕獵一般,當真讓人難以應付。
孟劍雄眼見四怪如此迅捷,他要發鏢救人已然不及。在場的其他賓客瞧得目瞪口呆,一時愣在哪兒。
說時遲那時快,驀地一條人影竄出,正是駱龍驤。他眼見被擒住的賓客便要血濺當場,是以出手救人。
他飛身撲到,硬接熊力一掌,熊力掌力也當真驚人,駱龍驤向後翻了兩個跟斗方卸去他的掌力,熊力巨大的身軀一晃,手掌一陣發麻,這是他從未有過之事。
駱龍驤一落地,飛腳踢向狼孩,狼孩只得鬆開手爪,駱龍驤一扯之下將那賓客拉開。那人剛才在地府門前徘徊一遭,此時仍驚魂未定,兩眼發直,兀自說不出話來。
四怪大吼一聲,先後撲向駱龍驤。
豹頭速度最快,當先撲到,狼孩緊隨其後。駱龍驤矮身一矬,已從狼孩和豹頭的夾擊縫隙中鑽過。
豹頭最是敏捷,又反身撲到,駱龍驤身形猛地定住蹲下,豹頭「豹子搶食」伸手直抓駱龍驤咽喉,駱龍驤一纏一勾,已搭上豹頭手腕,全身凌空蕩鞦韆一般盪開,豹頭從未見過如此怪招,被拖得一個趔趄幾乎跌倒。
總算他身手矯捷,拿住身形後右手急提,仗着力大,把駱龍驤整個提起,左手四指併攏,直如尖刀一般刺向駱龍驤小腹,這一招敗中求勝,又狠又准,圍觀的賓客中不少人暗暗為駱龍驤捏了一把冷汗。
駱龍驤順着豹頭一提之勢往上急竄,堪堪避過豹頭左手的一插,右腳尖在豹頭的中庭穴上一點,已閉住豹頭的穴道。
不及豹頭倒下,駱龍驤已將豹頭架起,在空中轉了半個圈,雙掌運勁一推一送,豹頭直往追至的虎痴迎面撞去,虎痴見豹頭碩大的身軀飛至,只得雙手接住順勢放下。
駱龍驤招數連綿攻上,一招「兩面三刀」,右掌運勁如風,在虎痴左邊劈三掌,右邊劈三掌,虎痴急忙招架,但已被迫得手忙腳亂,正待反撲,陡然腳下一痛,右腳已被狠狠的跺了一腳。
虎痴痛得怪叫一聲,「餓虎擒羊勢」就要撲上,驀地懷裏多了一物,定睛一看,卻是駱龍驤又把穴道被點的豹頭塞到他的懷裏,豹頭儼然成了對方一件武器。
虎痴投鼠忌器,怕傷着兄弟,空有一身虎力,卻總礙手礙腳施展不開,只得抱着豹頭先退到一邊。
這時熊力追至,巨掌如蒲扇般掃到,駱龍驤順勢撲倒在地讓過熊力掌勢,這熊力也當真機警,瞪着銅鈴般的大眼骨碌碌的瞧着,並不上前追擊。
駱龍驤打了個哈欠,乾脆翻過身來呼呼大睡,熊力躡手躡腳如野獸捕食般靠上前,正待雙手去抓住對方背部衣服,忽然哧溜一下,駱龍驤從熊力的襠部倒退滑過,熊力身材高大,轉身不便,他正要轉過身來。
陡然背後風聲颯然,駱龍驤「割袍斷義」,掌勢如刀,嗤的一聲響,熊力只覺得襠部涼颼颼的一下,褲襠已被割了長長一道口子。
原來駱龍驤的師父生性滑稽,不拘小節,時常給一些怪招起些稀奇古怪的名字開玩笑。這招出其不意從敵人襠部鑽過,原本是大大的不雅,他卻偏要取一個冠冕堂皇的名字,名曰:「割袍斷義」,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割掉別人的袍袖之類,哪會想到是割別人的褲襠?
總算駱龍驤不欲傷人,否則熊力早已血濺當場。熊力慌忙用雙手死死捂着半邊黑魆魆、毛茸茸的屁股,一張原本黑黝黝的臉此刻漲得紫紅,他垂首站立,卻再也不敢上前進招,生怕手一松便當眾出醜。
眾人見這黑大漢霎那間變成扭捏的小姑娘,憨態可掬,想笑又不敢笑。
狼孩瞅准機會,「嗚嗷---」的怪叫一聲,聲如狼嗥,張着白森森的牙齒縱身撲上,駱龍驤抄起一把酒壺吸了一口,猛地轉身一口酒水噴到。
狼孩眼前一陣迷霧,正待伸手去抹,驀地嘴裏多了團軟綿綿、滑溜溜的東西,原來駱龍驤乘狼孩張口撲來之勢,順手將半隻油雞塞進狼孩嘴裏。
慌亂中狼孩只覺小腹一痛,又被踹中一腳,這一下痛徹心脾,不免折了銳氣,轉身便逃。
駱龍驤雙手齊施,兩根筷子飛出,噗噗兩聲,已打中狼孩靈台、魂門二穴,狼孩登時定住,只見他伸腿抬足,倉惶後顧,嘴裏還塞着半隻油雞,渾身卻動彈不得,宛如石刻木雕一般,只是眼珠還在滴溜溜的轉,張皇欲逃的神色躍然臉上。
那邊虎痴終於把豹頭安頓到一邊,便勢如癲虎的猛撲上來。
駱龍驤與虎痴兩人拳來腳往瞬時拆了十餘招,這虎痴也非泛泛之輩,剛才被駱龍驤一陣怪招急攻,縛手縛腳施展不開,這時只見他跳高伏低,吼聲連連,把一套猛虎拳打得虎虎生風,也頗具法度。
其餘三怪看得暗暗心驚,方才只道對方用怪招使詐,說到真實拳腳功夫未必及得上自己兄弟,現在瞧得駱龍驤拳腳挾風,均想:「即使你一拳我一腳的實打實,自己在他手下又走得了幾招?」
駱龍驤有心試一下虎痴的功夫,虎痴「黑虎掏心」一拳當胸襲到,駱龍驤雙腳不丁不八,上身不閃不讓,用手一格,硬接虎痴這一招,待得與對方手臂一碰,運勁推出,虎痴碩大的身軀只是晃了晃,竟未跌倒,駱龍驤心道:「此人練到如此境界也是不易了。」
他哪裏知道虎痴此時已難受非常,胸口氣血翻湧,喉嚨發甜,幾欲嘔血,只勉力支撐。
駱龍驤臂上再加兩成力,虎痴運勁相抵,腳下的青磚「咯剌剌」的裂了兩塊。
駱龍驤一壓,待虎痴舊力已盡新力未繼之際,瞬間轉身換掌,雙手已按在虎痴的小腹處,內勁引而不發,他只需內力一吐,虎痴臟腑受震,非受重傷不可。虎痴瞪着吊睛大眼,卻不敢稍動,過了片刻,他方道:「投降!放手!」
駱龍驤一笑,撤去雙掌,又在狼孩、豹頭身上或捏或拍幾下,內力所到之處,兩人身上的被點穴道立解,登時活動如常。四怪雖兇悍,然而卻極守信用,輸了便是輸了,穴道解開後也不耍賴使詐。
萬里雲命下人進內堂取了一條寬大的褲子給熊力換上,熊力這才如釋重負,如獲大赦般放開捂着臀部的雙手,迅捷無倫地套上了褲子。
四怪拜倒在駱龍驤面前,駱龍驤將四人一一扶起,問起事情的緣由,四怪說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眾人細聽之下才明白。
原來前些日子四怪後山豢養的老虎、熊、豹子等忽然不動不吃,奄奄一息。一日晚上一封書信射到四人住處,信里要四怪來萬家莊搶兩樣東西,一樣是一把黑色的長刀,另一件東西是一件和尚袍,得手之後用兩樣物事換解藥。留信之人唯恐四怪不通文字,還畫了數幅圖畫附在上面,端的是「圖文並茂」。
四怪眼見這些猛獸日漸衰弱、奄奄一息,不得已只好不遠千里風風火火的趕來萬家莊搶東西。
眾人一聽不禁又是狐疑又是好笑,賓客中有精通醫道的,問明四怪所養的野獸中毒症狀,原來下毒之人的下毒本領並不甚至高明,下慢性發作的毒藥又要比下當場讓人獸斃命的毒藥難得多了。
賓客中有個叫「賽扁鵲」的大夫,他道此種毒藥並不難解,他擬了藥方開了幾服解讀的藥。萬家莊又命人飛鴿傳書至秦嶺山下一友人,讓他按藥方抓藥投餵給四怪的猛獸吃。
四怪見眾人幫他們解了猛獸的毒,十分感激,稱謝一番又向萬里雲再三請罪,心中卻惱極下毒要挾他們之人。
萬里雲襟懷極廣,兒子雖受傷,卻是外傷,休養數日應無大礙,他哈哈一笑道:「好朋友不打不相識,哪裏又有什麼罪了?」
大廳上重整杯盤,眾人開懷暢飲。四怪其實秉性極其淳樸,說話直來直往,毫無機心。
萬里雲把駱龍驤拉到身邊,再三拜謝他的救助之恩。孟劍雄與駱龍驤見面寒暄問候一番不在話下。
此時大廳上燭火煌煌,照得四周光如白晝。萬里雲吃了治傷靈藥,又運氣調息,內傷已無大礙,他心裏一高興,便高談闊論起來。
萬里雲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好朋友、好兄弟,有件事兒萬某再對各位遮遮掩掩便不夠朋友了。今日萬某應對大伙兒講個清楚明白。那兩件物事是一把東洋長刀和一件僧袍,這兩樣東西是萬某二十年前得到的.......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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