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看到那些野狼幽綠的眼睛,低沉的狼嚎,花小樓驚嚇不已,腿腳直發軟。
畢竟他當時才13歲,怎麼可能會不怕?
另外兩個戰友當然也怕,但是怕,卻不代表懦弱。
他們拼死護着花小樓想要突圍,並且開槍打死了幾隻野狼。
沒料,他們的反擊更是激起了狼群的狂暴,雙方展開了生死混戰。
雖然那兩個戰友有槍,但子彈並不多。或者說,是狼太多。
子彈快打光了,但依然還有數十隻狼追着他們……
那兩個戰友渾身都是傷,渾身都是血。
包括花小樓,也被抓傷。但是,兩個戰友拼死護着他,因為他們知道,花小樓還小,還是個孩子。
所幸的是,槍聲驚動了營地的戰友。
他們終於循着動靜趕了過來……群狼,開始退散。
回到營地,經隨隊醫生急救,那兩個戰友,卻因為傷勢過重,一個,不幸身亡,另一個,被送往部隊醫院。
醫生說,就算治好了,也會留下終生殘疾。
而花小樓的傷勢,只是一些抓傷,經過消毒處理,注射疫苗,倒沒有大礙。
可是他的心裏,卻無限的愧疚與沉重。
因為他覺得,是他拖累了那兩個戰友。
畢竟他的年齡小,跑的慢。如果只是那兩個戰友的話,相信他們一定可以逃脫。
但是,他們沒有拋下他獨自逃命。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花小樓深切地感受到,什麼叫戰友情。
接下來的幾天裏,花小樓的心緒一直難以平靜,一到晚上就坐在營地外,一遍一遍唱着歌——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當心夜半北風寒
一路多保重
送戰友踏征程
任重道遠多艱辛
灑下一路駝鈴聲……
營地中,有個女醫生,名叫江曼殊,三十多歲,不僅長得漂亮,而且氣質也相當優雅。
雖然從級別上來說,她是校官,算是領導。
但是,大家卻喜歡親切地稱呼她為**。
連花小樓也跟着叫**。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花小樓叫**,江曼殊笑着拍了拍他的頭,說:「小屁孩,你怎麼也得叫我一聲阿姨吧?」
花小樓嘴裏應着,但還是堅持叫**。
因為他才不想把自己與其他戰友的輩份拉開。
「小花……」
花小樓正在哼唱着憂傷的歌曲,江曼殊走了過來,柔柔地喚了一聲。
這個稱呼,讓花小樓極度無語。
小花?
誰家的狗狗跑出來了?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小花?」
「那你得叫我江阿姨,或是江醫生都行,就是不能叫**。」
「為什麼啊?女人不都喜歡年輕一點麼?叫你**不好嗎?」
「因為……」
江曼殊坐到花小樓身邊,眼中散發着一絲愛憐的光芒,輕輕地撫摸着花小樓的頭,說:「因為阿姨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我的孩子……」
「啊?你都有孩子了?」
花小樓似乎有點不信。
其實,三十多歲的女人,有孩子很奇怪?
但是,江曼殊的氣質看起來,真的是非常優雅,頗有文藝范兒。
而且大家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有老公,更沒有聽說她有兒子。大家都以為她是一個獨立,自強的女人。
「傻孩子……」
江曼殊苦澀地笑了笑:「我今年都36歲了,我的孩子要是……差不多也是像你這般大……
你呀,不好好念書,這么小跑來當什麼兵?我可是聽說了,你是開後門進來的……」
「江……阿姨,我的確是開後門進來的,但是,這是我父親給我的機會,我要走他走過的路……」
「我知道,你的父親是個優秀的軍人,大家都很敬佩他。可是,你這么小,為什麼不過幾年再入伍呢?」
「我等不了那麼久……」
當時的花小樓,年齡雖小,但心智已經成熟了許多。
說到這裏時,他突然反應過來,江阿姨剛才說的什麼?要是,差不多也像自己這麼大?
心裏一驚,不由急急問:「江阿姨,怎麼回事?你剛才說你的孩子……」
江曼殊眼圈一紅,急急偏過頭去抹着眼淚,哽咽道:「他……他不在了,幾歲的時候,就走了……」
「啊?對不起,江阿姨……」
花小樓趕緊站起身來,笨拙地伸手擦着江阿姨臉上的淚。
「傻孩子,你坐下……」
這一刻,江曼殊的聲音格外的柔,眼中散發着一種母性的光輝。
仿佛,花小樓就是她的兒子一般。
她細細的端詳着花小樓,伸出顫抖的手撫摸着花小樓的臉,淚水無聲地滑落。
「要是,他還活着,有多好……」
「江,江阿姨,你別哭,你要是心裏難受,以後,你……你就當我是你的兒子好了……反正,我也是孤兒……」
「孩子!」
江曼殊有些受控。
或許,她的精神上,也有些恍惚。
或許,在這一刻,她有些迷失了,還真的把花小樓當成了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裏傷傷心心哭了起來。
哭了一會,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一邊擦着臉上的淚,一邊說:「對不起,我,我的情緒有些失控。」
「江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雖然我還小,但是,我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我的父親早早離開人世,而我的母親……呵,我真的沒有一點印象,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拋下我們爺兒倆,去了國外……」
「可憐的孩子,其實,你們家的事我聽人提起過。唉,其實不僅僅是你的父親,還有好些個,都是因為聚少離多,最終家庭分裂……」
「那你呢江阿姨?能說說你的故事嗎?反正,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這句話,卻把江曼殊逗樂了。
「你這孩子,小小年紀,說的話聽起來為什麼如此老成?」
「因為我長大了,年齡並不能說明什麼。否則,我也不會進入軍營。」
「說的也是……」江曼殊嘆了口氣:「的確,比起同齡人來說,你的確成熟的多。」
「江阿姨,你正好相反,你知道,嘿嘿,你雖然三十多歲,但看起來就像二十多一樣。悄悄告訴你,營地里不少哥們都在暗戀你呢……」
此話一出,江曼殊又是好笑,又是好氣。
「你這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竟敢拿阿姨來開玩笑,好歹,我也是個校官吧,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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