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局開着一輛警用私家車,離開刑偵局。他想帶着柳青青,一起去這位朋友的家裏拜訪下。
柳青青本以為他倆會去哪個小區,或哪個私人別墅呢,誰知道看着沿途的路線,柳青青忍納悶的問,「頭兒,咱們要去北山監獄?」
副局點頭。
「他家在監獄附近?」柳青青繼續問,而且在她印象里,北山監獄附近很荒涼,除了農地以外,只有一片墳場。
想到這,別看青天化日的,柳青青突然出現一身惡寒。
副局拿出回憶樣,似乎想着什麼。他沒留意到柳青青的表情,隨後補充說,「北山監獄s監區123號,就是他的家。」
「死囚?」柳青青驚呼。
副局答非所問,又自行念叨一句,「他更是國內很多重點監獄的常客了。」
柳青青聯想着,心說這位朋友,難不成是一個聲名狼藉、罄竹難書的悍匪?但這也說不通嘛,北山監獄s監獄是關押死囚的所在地,沒有人能活着從那裏出來……
一個鐘頭後,副局和柳青青被一名姓趙的獄警帶着,一起順着昏暗的樓梯,來到了北山監獄的地下一層,也就是s監區所在地。
這裏是一個個獨立的房間,被陰森的鐵柵欄封着,每一個房間內,都有一個帶着手銬腳銬的死囚,他們的生命也進入了能用秒計時的階段。
趙獄警當先帶路,他們仨沿途經過幾個牢房時,裏面的死囚反應不一。有人用陰冷的表情打量着他們;有人對他們做出割喉的動作;甚至還有一個乾瘦男子,望着柳青青垂涎道,「老子這輩子爽過那麼多極品,也因此混到這鬼地方等死,本以為這輩子值了,但狗艹的,那些就是胭脂俗粉……」說完,他還憤怒的拽着鐵柵欄,邊嘶吼邊奮力搖晃。
說實話,這一刻柳青青的心理底線幾乎崩潰了,而且她能感覺到,這裏的空氣中,都充滿着數不盡的罪惡。
換做一般女子,或許早就腿一軟,一屁股滑坐到地上。但柳青青悄悄捏了捏拳頭,強行忍住了。
副局為了讓她緩解一下,說了一個故事。
「我朋友叫徐征。知道麼?有一天夜裏,有個死囚因為馬上面臨執行,歇斯底里的大吼起來,徐征嫌他煩,就跟他『聊天』,最後讓他自行自願的跪地懺悔,還供出了其他幾個案子的線索……」
柳青青聽愣了,心說這怎麼可能?但趙獄警回過頭,還點了點頭,示意副局說的沒錯。
柳青青心說,接着吹吧!他倆合起伙來調侃我。
這樣等他們來到123牢房的門前時,柳青青迫不及待的先往牢房裏看去,她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
但也就是這一眼,柳青青徹底愣住了。
這個牢房跟其它的完全不同,不僅被精心裝修過,風格也特別獨特,拿怪來形容,絕不過分。
整體一看,古典莊嚴,色調雖偏陰鬱黑暗,卻也不失華麗優雅。牆壁的壁紙或雕花都有考究的線條。這讓柳青青冷不丁想到了古歐,想到了哥特時期。
再說在這牢房的中間,坐着一名男子。他雙眼被蒙上了一層黑紗,看不清他具體長相,另外他身穿白色襯衫,黑色領結,以及莊重的西服外套,這都讓人在無形中感受到了他的那一股子雅痞范兒。
這人就是徐征。此時此刻,他還對着一個畫板,正在畫着一個肖像畫。
柳青青擰起眉頭。她本身就是個多才多藝的高材生,如果有人說,某某人能左右雙手同時作畫,她不會感到驚訝,甚至某人能用腳作畫,她也不會吃驚,但眼前這一幕,徐征閉着眼睛畫,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而且柳青青特意看了看副局和趙獄警,她想知道,這個死囚為何會有這麼好的待遇?
但沒等開口,副局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趙獄警慢了半拍,卻也提醒了柳青青。
柳青青壓着好一大堆的疑問,默默等起來。
他們仨就這麼靜靜的站着。
徐征的肖像畫,本就到了收尾的階段,所以也沒等太久,隨着徐征最後一收尾,他還順手把黑紗拿了下來。
徐征根本不理會這三個站在鐵柵欄外的傢伙。他微微側着腦袋,打量着自己的傑作。
這肖像畫上,畫的是一個帶着眼鏡的斯文男,不過在他畫風之下,這斯文男正壞笑着,笑的還是如此發自內心的邪惡。
過了半分鐘,徐征嘆口氣,在這畫上寫了一連串的符號:「11-05-zpx」。
柳青青心頭一震,她想到了之前副局把玩的那個棕色瓶子,這兩串符號是多麼的像。原本柳青青以為,這符號內的數字代表的是日期呢,但現在是2017年,徐征在「新作」上寫的是11-05,所以絕不是什麼日期的意思。
在柳青青分神期間,副局突然問,「什麼時候的事?」
這話有些前後不搭,柳青青完全不懂,但徐徵用他略微沙啞的聲音回答,「昨天下午!知道麼?我跟他死磕了一個多月,但……」他一嘆氣,「現在開始,我又無聊上了,少了『玩伴兒』,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徐征的這個沙啞聲,細聽起來,很有男人味。他說完也扭頭往鐵柵欄外瞧了瞧。
柳青青藉此看到了他的正面。這人最大的特點,眼神有憂鬱,甚至也有些空洞,就好像他的腦子裏容納了一個小宇宙一般,另外他有個高鼻樑,整體一看,挺man。
徐征也在打量着柳青青,不過他只是看似無意的看了幾眼,隨後說,「李國雄,你帶着一個剛從警校畢業的女高材生過來,隔着柵欄這麼看我,難不成是想逛動物園看猴兒麼?」
李國雄就是副局的全名。柳青青腦中跟被電流擊中了一般。一方面她心說,這個徐征怎麼這麼大膽,敢直呼副局其名;另一方面,她特有想照鏡子的衝動。她想知道,徐征為什麼隨便看看,就知道自己的底子了?難不成自己腦門上寫字了?
副局和趙獄警雖然只是愣了一下,但他倆也都見怪不怪了。
柳青青偷偷瞥了副局一眼,她有個懷疑,心說一定是副局,把我的資料提前告訴徐征了。
徐征似乎看透了柳青青,他趁空噓了一聲又說,「喂,我可沒那麼無聊和八卦,你的資料,我不感興趣。」他又問副局,「找我到底什麼事?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瞎扯上。」
副局拿出一份資料,是關於夜跑女被害案的,但沒等他說什麼,柳青青搶先道,「你胡說,不偷看我資料,你怎麼知道我的信息?」
按照柳青青以往的性格,她不會如此冒失的打斷副局,但這一次,她太想知道答案了。
副局並沒怪柳青青,反倒也拿出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想聽聽徐征的解釋。
徐征語速很快的說,「刑偵局的那些警察,我都見過,而你面生,應該是個新來的。李國雄這個人,心氣很高,他能領着你來找我,可見對你的重視。所以你應該是個警校畢業的非常優秀的高材生,不然怎麼可能有如此待遇?」
在他說完的那一瞬間,柳青青一臉詫異了,至於副局和趙獄警,他倆有點跟不上徐征的語速,稍微緩了緩,臉上也才有所表現。
徐征起身往鐵柵欄處走去。他隔着柵欄一伸手,主動把副局手中的資料搶了過去。
這份資料其實很簡要,全是跟夜跑女被害相關的案情,寫到了兩張a4紙上,另外也包括幾張屍檢照片。
徐征先是隨意翻了翻,尤其看完那兩張照片後,他又吹了聲哨,打量着柳青青說,「你精通外科和解剖,而且閱讀記憶能力很強?還湊合哦!除此之外,跟我說說,你還有哪些本事?」
「天啊!」柳青青捂着胸口,就好像自己的內心被人完整的偷窺了一樣。
她帶着複雜的心情,往後退了兩步。
徐征一直追問着,甚至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來來,丫頭片子,你告訴我,你的閱讀能力到底有多強?只要你說了,我立馬告訴你們,這案子的兇手是誰!」
他舉了舉手中那份資料。
柳青青像看怪物一樣,咬着嘴唇,打量着眼前這個死囚!這一刻,她也多多少少相信了副局剛剛的故事。
副局本想接話,但徐征倔強的指了指柳青青,那意思,我讓她親口告訴我。
副局臉上出現稍縱即逝的尷尬,他又湊到柳青青旁邊,低聲提醒,「破案要緊!」
柳青青沉默幾秒鐘後,她突然鎮定的笑了。
她說,「你先回答你為什麼知道我的這幾個特長,再說出兇手是誰?如果你的回答讓我滿意,我也會毫不保留的答覆你的問題。」
徐征嘿嘿笑着搖頭。他特意往前湊了湊,把臉貼在鐵柵欄上說,「你很滑頭!不過我喜歡!這樣吧,你有什麼問題,統統拋過來,我全告訴你,但在這之後,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回答問題和答應條件!柳青青當然聽出了這裏面的不同。她猶豫着,但副局實在等不及了,他替柳青青說,「徐征,別賣關子了,有什麼條件,我幫你辦!」
徐征想了想,「也行!」隨後他翻開資料,指着屍檢照片說,「高材生,你手指頭上那白膩的繭子告訴我,這屍檢都是你做的,所以你是法醫。但我能從照片看出,你用解剖刀時,偶爾會有施展小碎刀的痕跡。你也知道,法醫往往大刀闊斧,一刀是一刀,講究的是『快、准、平』,但外科醫生不一樣,他們擺弄的是活人,不是死屍,一旦用力大了,很可能會導致一條生命的直接死亡,所以為了求穩,他們都會『碎碎平安』。」
說到這,徐征一聳肩,其實不用再往下,柳青青他們已經懂了。
徐征又解釋,「我不耐煩時,往往說話快,你竟然能跟的上,這證明你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而有這種天賦的人,往往閱讀能力和記憶力都很棒,所以……」
徐征又點到即止,他把資料遞出來,隨後說出一個關於兇案的極具爆炸性的結論,「這個女死者,跟一個姓劉的好上了,當了小三,而他妻子因為婚姻危機,懷恨於心,把她殺了。至於怎麼找到姓劉的,我給你們一個地址,立刻派人過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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