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皺眉說道:「伯珪兄長這是中了袁紹的引蛇出洞與驕軍之計,現在的伯珪兄長不但在冀州立足不穩,而且自界橋一戰戰敗後,只怕連守都守不住了,將全部退出冀州之地。」
「大哥何以見得?公孫將軍縱然不敵袁紹,但他據有大半冀州郡縣,麾下又有十萬大軍,不可能敗得如此之速吧?」關羽大為驚異,心中不自禁打了個突。
劉備解釋道:「伯珪兄長與幽州牧劉大司馬一向互相看不順眼,他轄下只有右北平一郡之地,而且還只是駐軍之所。袁紹看破了此節,將渤海國讓予伯珪兄長,作為誘餌。伯珪兄長不虞有詐,率軍大舉南下。結果冀州諸郡國能征的錢糧全被征走,剩下的也僅能餬口而已。」
「伯珪兄長強自征糧,雖然有所得,但卻民心大失。加上界橋戰敗,伯珪兄長的兵威也不再,各地被占郡縣只怕會紛紛起事反抗。如此境況,伯珪兄長又如何收得住敗勢,將徹底敗回幽州矣。」
何白輕咳一聲,也說道:「袁紹不僅僅是引蛇出洞,更有壯士斷腕、後發制人之謀。」
劉備不解的望向何白,何白解釋道:「袁紹詐取冀州,冀州諸郡太守只怕並不心服。而且袁紹手下名士甚多,也無太多的官職安置他們。於是就借了伯珪兄長之手,將並不心服的太守縣令全部驅走。等擊敗伯珪兄長之後,再度任命麾下的名士接手各地事物。如此,既能不失聲望,又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據有冀州之地。」
「伯珪兄長還未出戰呢,就在軍事、政治上雙重失敗了。因此,伯珪兄長大舉進入冀州,與其說是跟袁紹爭鋒,還不如說是為袁紹掃除不從,並幫助袁紹徹底掌控冀州矣。而袁紹所付出的,只是數十萬冀州百姓的生死矣。不過這對袁紹來說,以不到冀州十分之一百姓的生死,換取他徹底掌控冀州,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受苦的終是冀州百姓矣。」
冀州兩家勢力,一家是明搶,一家是暗害,終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與公孫瓚有親有舊的何白、劉備二人,不由對公孫瓚的行事大為失望。
等何白正式接到公孫瓚的求援信時,歷史中界橋之戰的詳細戰報也同時傳到。
公孫瓚以大將嚴綱領三千白馬義從為先鋒,三萬新投的步卒為中軍,左右翼有公孫越、王門、鄒丹、文則等將所領的一萬幽州騎軍。
而袁紹軍令顏良、文丑為先鋒,各引大黃弩手一千,分作左右兩隊。令在左者射公孫瓚右軍,在右者射公孫瓚左軍。再令麴義引八百先登死士攜大黃弩為前突,埋伏於大盾後。以沮授領步兵一萬五千軍為前陣,列於陣中,親領馬步軍兩萬於後接應。
單從軍力上來說,公孫瓚略多於袁紹軍。從精銳度來說,公孫瓚騎兵強,袁紹步卒精。從裝備上來說,袁紹的三千大黃弩是大殺器,但是公孫瓚的騎兵卻有最終決戰的決定權。因此主動權在公孫瓚,而不在袁紹。
只是想不到的是,公孫瓚竟會愚蠢的被袁紹誘過界橋,前進二十里交戰。那裏的戰場兩翼多是灘涂之地,不利騎兵的突擊,更不利騎兵的兩翼繞襲。白白的將自已的騎兵機動力給限制死,只能從正面強行突擊。
而麴義的先登死士突前數百步,誘使白馬義從突陣。以大盾防備白馬義從的騎射,揚起塵土,突施強弩,迎頭痛擊。等白馬義從傷亡慘重,又失去機動力之後,再強行的以步破騎。八百先登遂大破三千白馬義從,斬首近半,更陣斬先鋒大將嚴綱。
公孫瓚急令左右騎軍上前救應,卻依然蠢到了極點。又不是騎兵擅長的廣闊原野,上萬騎兵全擠在狹小的空間,又被顏良、文丑引大黃弩手當靶子射。使萬餘騎兵傷亡慘重,全部潰退。
這主力兵種一敗,使中軍的三萬新投步卒士氣大落,遂被袁紹一戰擊敗。而狹小的界橋,更是公孫瓚軍撤退的噩夢,守橋戰失敗,大量步卒投降袁紹。公孫瓚最後只能領着剩餘騎卒與萬餘步卒向甘陵方向退卻。
此戰的公孫瓚先是被誘引大步前進,又將決戰地勢全部拱手相讓;再是從辰時擂鼓,直到巳時,袁紹軍就是不進。公孫瓚又不設法改變,使已軍的戰意大跌,士氣滑落;最後交戰之時更是連下昏令,太過依賴騎兵的戰力,反而成了排隊送死,直至全軍潰敗。
而袁紹軍從準備時間、到計謀運用、到軍隊的兵種排列、到時機的把握、到指揮的得法、到上下一心的死戰意志,可說袁紹軍毫無破綻可言。此戰的袁紹軍就算是放到官渡時,都能輕易擊敗曹操。而狂妄、沒有戰心的公孫瓚要是不敗,那可真的是活見鬼了。
公孫瓚軍收不住敗勢,一路向甘陵、東武城、繹慕敗退,直至龍湊城才止住敗勢。公孫瓚下令收攏兵馬,強拉壯丁,調集援軍糧草,準備與袁紹再度決戰。並正式邀請近在平原的何白出兵助戰。
何白看了戰報之後,對此時的袁紹軍勢力不由暗自警惕。每一個勢力在其發展之初,都是緊密團結,奮發向上,戰鬥力最強的時候。
而袁紹軍在此時正是發展之初,其中人才濟濟,文有田豐、沮授、許攸、荀湛、陳琳、郭圖、逢紀、審配、辛評、辛毗等,武有麴義、顏良、文丑、張頜、高覽、朱靈等,可謂文武皆優。如果他們不產生內鬨,而袁紹又不昏聵的話,還真不是此時的自已可以輕易擊敗的。
原本打算與公孫瓚聯合一起,先期擊敗袁紹的方案只怕行不通。袁紹此時並不比已軍勢弱,而公孫瓚在政治上更是豬隊友一個。向來剛愎自用的他,自持已能,加上又是妻兄,更不會聽自已的勸告。
看來唯有避開初期強勢的袁紹,先拿相對弱勢的兗州劉岱開刀。沒了兗州,豫州又在孫堅手裏。尚未獨立的曹操一部也將無立業之基,亦會不戰自敗也。
至於袁紹所部,只要在關鍵時刻救援公孫瓚數次,公孫瓚至少可以拖他七、八年時間。有這七、八年時間,這天下大勢也差不多鼎定了。
車馬粼粼,烽煙四起,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向東而行。
袁紹的為人喜歡擺排場,但此次出兵,是他掌控冀州的重要一戰,所以他並沒有搞什麼噱頭。不過自界橋一戰輕鬆大勝後,袁紹停留在甘陵,暫不親征。畢竟界橋之戰趙雲的突陣令他心悸不已,直到此時還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
一來他自己將留守後方,不是親征,沒必要注重場面;更重要的是,兩軍早就進入交戰狀態了,互相出兵攻伐本是常有的事,也沒必要搞那麼多花哨;最後是袁紹還要領兵對平原的何白進行警戒。
若是有可能,袁紹和冀州眾將巴不得大軍無聲無息出現在平原城下,打何白一個措手不及呢。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一個公孫瓚就令袁紹謀畫了半年之久,再加一個何白就更加頭痛了。
而且公孫瓚雖然遭受到重創,退守到龍湊城去,但其麾下的幽州輕騎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強兵,此時正散開於路阻擊、游擊袁軍的進軍,想要轉道突襲青州軍,堪稱難比登天。還是先擊敗公孫瓚再說。
當然,何白若是離開平原,與公孫瓚聯合一戰也是不錯的,到時就無需分兵對峙,可聚大軍一戰破之。
所以,在得到袁紹將令之後,作為界橋之戰的大功臣,此番龍湊之戰的主將麴義,也不打算玩什麼花樣,中規中矩的展開全軍推進。前中後三軍保持着適當的距離,每前進二十里,便設下一個營寨,作為策應,同時起到保護糧道的作用。
這樣穩紮穩打的策略,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卻相當克制來去如風的輕騎戰法,從東武城到繹幕的路上,前前後後有十幾支輕騎在大軍周圍遊蕩,有的試圖中途騷擾,有的試圖截斷後路,可除了往返報信的之外,都沒能得逞。
不過,麴義的做法,卻惹得他的副將崔巨業,以及隨軍參軍們大是腹誹。
「在主公面前自誇勇武,獨掌一軍卻是這般的光景。從甘陵到龍湊,統共二百餘里的路程,這叫他生生走了快十日,就算是爬也爬到了吧!」
麴義乃平原麴氏一族,因避難西平多年,曉習羌斗,英勇善戰,在數年前被調來冀州平叛。因西涼人的個性與冀州人格格不入,因此不被河北人所喜。在韓馥麾下任司馬時,就舉兵叛亂。冀州牧韓馥竟對區區千人的麴義軍不能征討,可見麴義用兵之能了。
後袁紹遣使說通收買了麴義,內以麴義的逼凌,外有公孫瓚的壓迫,韓馥這才不得不召來袁紹共掌冀州軍政。不料袁紹奪得冀州兵權兵,立即陰使韓馥的仇人圍攻其府邸,迫得韓馥出逃,這才詐取了冀州。
只是袁紹對麴義也並不喜愛,諸如麴義惡劣的性格,卑賤的出身,糟糕的人際關係等等。不過麴義確實太有軍略了,只看在界橋之戰輕鬆擊敗令袁紹驚懼的白馬義從,就可想而知了。
此時的袁紹還不到放縱自已之時,因此不得不捏着鼻子容忍這不和諧的存在。此番還要任命其為主將,率領大軍再接再勵,一舉將龍湊的公孫瓚徹底擊敗,趕出冀州去。
只是袁紹對麴義的真實態度多少令麾下文武有所察覺,而這些人妒忌袁紹對麴義的重視。更妒忌麴義只是一戰,就從區區司馬躍升為數萬大軍的統帥。雖不敢明着頂撞麴義,但滿腔的不滿還是化作滿肚子的牢騷,在行軍之中發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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