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東雖然拒絕了左樹的好意,但他給我的中藥貼還是請醫生做了詳細檢查,確定可以用才沒有扔掉。
我想,他也是不想讓我為難吧,畢竟我已經收了不是。
一系列的檢查做完後,千篇一律地,都是老問題,需靜養,不能再受刺激,否則有可能就廢了。
一聽這話,秦東就火冒三丈,不過還好,他沒有發火,沉聲讓醫生仔細看,好好看。
藥就沒有再抓,只用左樹給的膏藥就行了。
不過一回到他的住處,他就一拳頭揍在阿德的臉上。
力量太大,阿德都沒站住,整個人往門後一撞,咣當一聲,我嚇了一跳,趕緊拉住他。
「怎麼回事啊?不好好的嗎?」
秦東回頭看着我,忍着耐心說:「乖,你去那邊坐着,不然我會傷到你。你知道,上次就讓我很自責了。」
我搖頭:「能不能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是因為我沒讓他跟着我嗎?」
能猜到的也只有這一個。
果然,秦東冷眉看向阿德:「就是因為不放心,所以才讓他跟着你,可你外出,他不跟着護你周全,我讓他來是幹什麼的?」
我看着阿德,他低着頭,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
其實他跟秦東的年紀差不多,可就這樣毫無抱怨地跟着秦東,現在又被他這樣的訓斥,一點為自己辯駁的機會都不要。
那天我是因為要去小靈那裏,他一個大男人跟在後面實在不好,在我強烈的要求下他才沒有跟過來,而且,中途也幾次打電話給我確認是否安全。
就是我們從夜店回來後,我都第一時間給他發去信息,就是讓他放心。
「秦東,你講講理好不好,這不關他的事,完全是我的意思,要怪你就怪我。」我也不高興了,他怎麼能這麼**。
秦東反問:「怪你,我怎麼怪你?你對他怎麼要求是一回事,但是我交待給他的事情他沒辦好,就該懲罰。」
還要懲罰?
這是我害得他嗎?早知道就應該我到哪就讓他跟到哪了。
最終,秦東讓他休假,還讓他好好想想,另外還要罰三個月工資。
我很不高興,躺在床上不理他了。
秦東從身後環着我,蹭着我的脖子,還騰出一隻手一直給我那受傷的膝蓋按摩,柔聲說:「你沒發現嗎?阿德最近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好像有心事般。」
我眼睛一抬,還沒想到許多,就問:「那你問了沒?」
秦東說:「他雖然是我的助理,可也像我的兄弟,他不對勁,我當然問了,只是,他不想說。」
我眨巴着眼,也在想阿德最近的狀態,好像是跟以前不一樣,總感覺每天跟沒睡飽似的,有點走神,偶爾也會發現心事重重的樣子。
這些,如果不是秦東說出來,我還真的沒發現。
「給他放個假,好好想想。」他喃喃地說,要睡着的感覺。
我突然想到那個出現在門口的包裹,那是秦東那麼私密的東西,怎麼會被人偷走?要說現在能近秦東身的人,除了我,也就只有阿德了。
我不覺問道:「秦東,你是不是懷疑阿德有二心?」
如果有二心,他現在又在投靠誰呢?
可秦東已經睡着,呼吸均勻。
我轉過身,緊緊地摟着他,好似能多抱一會兒就多抱一會兒。
怎麼辦?我為什麼會有這麼重的負罪感?我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如果阿德再有二心,那秦東又該如何自處?
一晚上,我一直在想這些事,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才開始睡。
阿德被懲罰休假後,他就回去了。早餐是秦東起來做的,而且還是運動完回來做的。
「多吃點,不然腿的營養跟不上。」
秦東煎了四個荷包蛋,他夾了一塊煎得最好看的給我。
我正要開吃,手機響了。
手機就放在桌子上的,我正要伸手去拿,已經先一步被秦東拿去,看了一眼遞給我,說:「趕緊接,接好了快吃。」
手機響的時候我是心虛的,就怕是曹正他們打過來的。
一看是陌生來電,還是本地號碼,更覺怪異,乾脆把手機調了靜音,讓它響去。
「怎麼不接?」秦東吃了一口,抬眸問我。
我笑了一下:「肯定是推銷的,先吃早餐吧。」
他也沒說話,然後手機在響了一遍後就沒響了,可中間僅僅只停頓了兩秒就又響了。
而且還是契而不舍的那種。
「接吧,然後好好吃飯。」秦東已經蹙眉。
我抿了唇,乾脆也不讓它繼續打了,直接給掛了。
緊接着一條短訊過來:「確定不接?」
我迅速刪掉,接着又是一個電話,還是先前的號碼。為了隱藏自己的心虛,我目不斜視,滑開接通鍵,嘴裏還念了一句,好煩喲。
果然是曹正:「我說,你聽着,今天下午四點在昨天停車的地方,有人去接你。」
我的心理真是強大,旁邊還有秦東看着,我竟然一臉平靜地聽曹正說話,完了後還朝他一笑,說:「就說吧,推銷。」
嘴上這麼說着,其實我已經神遊了,想着昨天他們是在哪把我放下來的,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秦東只是點頭,相信了,問我:「我已經知道曹正的情況了,他有沒有為難你?」
我抬頭看向他,他正在用筷子夾面前的小菜,眼睛並沒有看我,但我卻感覺他將我的一切緊緊握在手裏。
心裏更慌了,可還是抱着僥倖心理,說:「沒有。他已經收購jn了。」
「嗯。」他點頭,「這件事你怎麼沒告訴我。」
這明明就是呂慶榮的公司,不告訴他沒錯,告訴他也正常,可現在,我卻因為沒告訴他而心生慌意。
我擠出一點笑,說:「這不還沒找到機會告訴你嘛。」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說:「唐維,我想你安安全全的。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希望你能告訴我。」
心裏已經在波動,嘴上還是說:「嗯,我知道的。」
收拾碗筷的時候,秦東沒讓我來,他去洗,我就靠在旁邊看着他。他一邊洗一邊跟我說:「你腿不舒服,這兩天就不要出門了,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你跟我一起回去。」
下意識地,我應了一聲:「哦。」
然後隨意問:「對了,晚上回來吃飯麼?」
秦東已經洗好,解開身上的圍裙,來到我面前,將我擁住往外面走,問:「想我回來麼?」
當然不想,這樣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了。而且阿德也被他遣回國內,不然肯定要跟在我後面。
我實話實說:「當然想啦,不過,你有事就沒辦法了,我一個人吃也可以啊,到時候你回來陪我吃宵夜。」
秦東應了一聲:「嗯,晚上肯定有飯局,就不回來吃了。到時候陪你宵夜。如果困了,不用等我,早點休息,晚上什麼時候想吃,我再燒給你吃。」
秦東對我越來越好了,我從之前的不習慣,也慢慢接受的心安理得。
我一直等到秦東走後很長時間,確定不會返回來時,才撥通了曹正打給我的那個號碼,但卻是無法接通。
我打了好幾個,隔一會兒再打,還是無法接通。
看來,我是必須要出去一趟了。
午飯都沒有心思吃,我很早就出門了,循着記憶,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找到地方,然後就去了小靈店裏。
「你怎麼那麼倒霉啊,出門拿個東西也能被人盯上。」小靈拿着把椅子讓我坐着,「不是應該在家休息麼,怎麼還是出來了?」
「沒事的。」我睨着她,笑,「這腿都不知道磕多少回了,感覺骨頭都長硬了,也就開始的時候疼一會兒,之後就沒事了。」
小靈卻是認真地說:「我跟你講,這你可得注意,咱這人可就靠骨頭撐起來的,別把它弄壞了。」
「知道啦。真沒發現你也會這麼嘮叨。」
我拿起剪刀開始剪花枝,一邊剪,一邊想心事,也不知道曹正會跟我說什麼。當然肯定是地契的事……
「喔!」
左手食指生生被我剪掉一塊肉,鮮血直流。當時還不覺得疼,也不怕,之後看到瞬間湧出來的血,就有點瘮人,也感覺到疼了。
「你在想什麼呢?」小靈趕緊用乾淨的布給我包着,然後找來醫藥箱開始幫我處理。
這手法,真是熟練到家了。
「你東西這麼齊全呢,輕車熟路的,以前這種事也沒少幹過吧?」為了轉移小靈的注意力,我故意揶揄她。
小靈一邊接話,一邊認真地幫我消毒,說:「就因為我沒少幹過這種事,所以我才知道你在想心事呢,還不老實交待,別跟我打岔。」
越是跟小靈相處得久了,越是知道這小女人懂得可多了,有時候我真說不過她。
不過,有些事,是絕不能讓她知道的,知道了也就等於牽扯其中了。
我切了一聲說:「那又不是百分百的事,剛才也就別另一手指頭擋住了視線,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小靈把臉抬起來,瞪了我一眼,似是妥協:「是是是,我想複雜了行吧。」
三點多一點的時候,我就要準備走,說要出去逛逛,給秦東買幾條內褲。
小靈只看了我一眼,跟我說:「那你小心點,要有啥事就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一點呢。」
告別了小靈後,我真的去了內衣店,還是小靈幫我介紹的,說那家東西好。
買好內衣後,時間也差不多了,然後就打車去了約定的地點,果然,已經有一輛黑車停靠在路邊。
車裏的人應該認識我,遠遠地,就打了遠光燈示意我。
我上車後,車裏是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從在駕駛室。
「是唐維唐小姐吧?」男人問。
「是的。」
然後車子駛離原地,去了一個我有點印象的地方。
越是走近,我越是記得那是什麼地方了,就是當初曹正綁我來的地方,然後秦東又把趙情弄來交換我的。
曹正和趙情都在,看到我,倒是很熱情地請我坐。
趙情將她手裏未開的飲料放在我面前,說:「喝吧。」
我因為緊張,的確很渴,可我怎麼敢喝,萬一這水裏放了什麼東西呢。
沒去看水,直接說:「我能來,並不是因為我怕你們,只是想告訴你們,我不會幫你們做任何事,你們還是趁早死了那份心。」
趙情看着我沒有說話,曹正夾着香煙的手朝我擺了擺,眯眼說:「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我這次叫你來,一來是讓你回憶回憶當初在這間屋子裏發生的一切,二來呢,也想給你限定個時間。」
他頓了一下,說:「就三個月吧,這時間應該很充足了。」
我剛要說話,他又制止:「別那麼急着拒絕。這件事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只要三個月的期限一到,如果還沒有收到我要的東西,那你就準備準備給自己收屍吧。」
「你威脅我?」我眉頭頓然擰起。
曹正卻笑:「哪裏是威脅,明明就是肯定會發生的事,只是提前讓你做個心理準備。」
時間還算好,回到家並不晚,但讓我一驚的是,秦東竟然回來了。
看到我,他也沒直接怪我,只是摟着我,在我唇上磨着,說,「不是讓你別出門的嗎,你個小騙子。」
見他並沒有真的生氣,我呵呵一笑,說:「我一個人在家,實在沒勁,就去了小靈那裏,然後又去內衣店給你買了兩條內褲,喏。」
我把包包打開,將裏面的內褲拿出來給他看。
秦東看着我,不是,應該是盯着我,時間有點長,最終笑道:「對我身材這麼清楚呢。」
知道這一關是過了,心裏頓時放鬆不少,我白了他一眼,不應他的話。
「來,親一口。」秦東扳過我的臉,吻着我,「昨晚沒來,現在來一發,我想了。」
其實我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的,但為了哄他開心,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半推半就地從了他。
事後,他靠在床頭,玩着我的長髮,說:「回國後,跟你們呂總說說,把美國這邊的業務交給別人吧。總跟曹正接觸,我肯定不放心,而且,到目前為止,我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我不想讓他生疑,也點頭:「好的,那我先跟呂總說說,那,萬一他要是不答應呢?」
其實我想的不是呂慶榮不答應,而是曹正不答應,不,他肯定不會答應。
「那我親自跟他說。」秦東放話。
我連忙阻止:「還是不要了,上次因為你的關係我升了副總被你一番諷刺,我現在可不想再借着你什麼力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寵溺道:「到現在還記着呢。」
「那當然。」
他猛地在我唇上又親一口,說:「就喜歡你生氣的樣子,讓人想把你吃到肚子裏安慰。」
我噗嗤一聲笑出來,鑽到他懷裏。
他最終說:「好吧,你自己處理。」
現在秦東看不到我的臉,不然肯定能看到我有多惆悵,雖然照片的事……也許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但我不能他現在對我好就低估了他對小唯的愛。
那份愛,是不論時間長短都會一直存在的。
而我,絕不可能幫曹正偷地契。
只要三個月時間一到,最壞的打算,那就是我跟秦東會分開。
可我現在越來越不想離開秦東,也離不開了,我已經對他產生依賴,甚至,我想一直霸着他。
怎麼辦呢?
趁着秦東心情好的時候,我還是跟他說不想悶在家裏,想出去逛逛,也跟他保證,只要有事,就一定給他打電話,他想了想,同意了。
第二天秦東出去辦事後,我又去了曹正別墅那邊,運氣比較好的是,又是那個門衛,旁敲側擊地,我打聽到了曹夫人老父親的家在哪裏,可等我過去的時候,那裏竟然變成了一片廢墟,已然被大火燒光了,而且成了無人管的地方。
遠遠地看着,心裏越是不能平靜,越是覺得這兩個人的死太過蹊蹺。
如果能找到證據,我可能就不會被曹正這麼威脅了。
我一邊走,一邊等出租車,正好來了一兩空車,可停下來時,才發現後座那裏其實是有一個女人的,還有點面熟。
我剛要收回身子,後座那邊的人說話了:「你上來吧,這邊不好打車,我路程比較遠,先送你。」
也的確是等了一些時候了,另一方面畢竟這地方有些敏感,萬一被曹正看到也不好,所以就上車了,我報的是小靈的地址。
再瞥一眼時,我終於想起來了,笑道:「你是不是在小靈花店買過花兒的。」
女人是知性的女人,微笑點頭,說:「對,那次我也看到你了,剛才你好像還沒想起我,所以我就沒跟你說了。」
怎麼說也是小靈的客戶,隨便聊了起來,她說,她到這邊是來找人的。我問她找到沒,她說找到了:「原來還以為有多難找呢,沒想到就在眼前。」
我還傻傻地恭喜她。
忽然,她說:「師傅,麻煩停一下車,我就在這邊下。」
嗯?不是說路程比我遠嗎,怎麼在我前面下了?
因為我是坐在副駕的,她下車前拍了拍我的肩,我以為只是平常的說再見,沒想到,她竟說:「唐維,你也在這下吧,我有話跟你說。」
知道我的名字?
我有些微愣,她的臉與某個人的臉漸漸重合。
她叫小一,小唯……
我終於想起來,她的面相長得像小唯,難道?
而且,這語氣,這態度,讓人毋庸置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在操控着我,我抱歉地朝司機師傅笑了笑,付了錢後也下了車。
我盯着她看,尤其是眼睛,特別像。
不等我問,她自己介紹:「我是小唯的妹妹。」
果然,原來姐妹倆兒。
我也終於明白她剛才在車上的一番話,說什麼就在眼前,原來指的是我。
小唯的妹妹找我,還跑到美國來,肯定是為了小唯吧。
難怪之前我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原來是她呀。我想,今天的邂逅也應該是有意為之吧。
我微笑伸手:「你好。」
然,她看了我手一眼,並沒有把手伸過來。
僵了幾秒後,我將手收回,直言:「現在人找到了,想跟我說點什麼?」
「離開我的姐夫。」她很直接。
我卻要確認:「秦東?」
她勾唇:「當然。」
「為什麼?」我問,「我想跟誰在一起就在一起,為什麼要聽你的?」
她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硬,頓時一眯眼:「你總會離開的。」
她說的那麼肯定:「跟一個不會跟自己結婚,也不會跟自己生孩子的男人在一起,請問唐小姐,你圖什麼?」
圖他這個人啊。
沒錯,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我只要他。可時間長了後,我就像一隻餵不飽的狼,想要的越來越多。
我想跟他結婚,生個我們的愛情結晶,然後白首不相離。
可這個女人說,秦東不會跟我結婚,更不會跟我生孩子,那作為一個女人,最夢想的兩個東西將永遠得不到。
都說沒生過孩子的女人只能算半個女人,如果我連婚也不會結,是不是就是枉為女人了?
我沒說話,小一冷冷地笑着,眉目向上挑起:「在我姐的葬禮上,姐夫就在我姐和孩子們的手上做了記號,以後還會再相見的,而且發過誓,不會再婚,更不會跟別的女人生孩子。」
原來是這樣,秦東的媽媽並沒有跟我說這個,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他媽媽會那麼着急。
見我沒有說話,她又說:「這兩天跟着你,發現你的行為習慣,甚至是氣質,真的很像我姐,但始終不是。姐夫對你,也只是一時的貪戀,他總會回到從前,為我姐守着的。」
小一的樣子有點呆,好像想到從前的事了,我看着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為你姐守着?難道一生不再娶,不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就是為她守着,你難道不知道,人終有一死,可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記憶,一輩子記得她,就是最大的守候。」
「呵呵。」小一根本就不覺得我的話有什麼好的,搖頭輕笑:「唐維,你這就叫不見棺材不落淚。等着吧,很快你就會知道,你根本就是自己跟自己談戀愛。」
說完,她又招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我怔在原地,無法動彈,因為那句:我是自己在跟自己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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