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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開極具韌性的止血繃帶,聶紀朗看見梁叔左腿截肢處的傷勢,情不自禁鬆了口氣。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傷口處理得不錯,沒有化膿,老傢伙算是撿回一條命了。」他看了看身旁的阿昆和小霖,「還好咱們果斷給他截肢,要不然細菌感染,引起敗血,那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他不了。」說着,他摸了摸小霖的腦袋,「等你爺爺好起來,我們再給他做一條假腿,他就能像以前一樣走路了。」
「真的嗎?」小霖瞪着大眼問。
「騙你是小狗。」聶紀朗笑着回答。
小霖回頭看着阿昆,「爸爸,小狗是什麼?」
聶紀朗與阿昆對視一眼,然後問小霖,「你難道沒見過狗?」
「見過。」小霖說。
「那你又問小狗是什麼?」聶紀朗疑惑地看着他。
「狗都很兇,會吃人。」小霖張牙舞爪地擺出一副兇相,配合着孩子獨有的肢體語言,甚是可愛,「它們有些會爬牆,有些跑得很快,爺爺以前經常把狗打死烤來吃,但都是遠遠地打。爺爺說,那些狗啊貓啊都很兇很兇,要是被它們發現就會很危險很危險,所以要離它們遠遠的。但你說的小狗聽起來好像不是我見過的那些狗。」
聶紀朗這才明白,小霖並不是沒有見過狗,只是沒有見過溫順的狗。他也懶得向孩子解釋如今世上沒有東西,轉而看着阿昆,「換了平時,他一天洗一次傷口倒是沒什麼問題,但你看上海這些天,天天在下雨,這種天氣對他的傷勢很不利,很容易感染,所以他至少要一天洗兩次。可是你也知道,我們的藥物很緊張,還需要留着一些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你明白嗎?」
阿昆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明白。明天我就出去找藥品。」
「我告訴你,上海是待不下去了。」聶紀朗伸出五個指頭說,「從事變至今,整整五年了,城市裏的資源基本都搜刮殆盡了,而且沿海城市還是鬼鴉最活躍的地方,他們天天沒事成群結隊地在外面跟我們搶資源,所以你甭想能在這附近找到藥,除非有什麼狗屎運砸你頭上。」
「爸爸,狗屎運又是什麼?」小霖在一旁問。
阿昆沒有搭理他,只和聶紀朗說:「可我們沒辦法離開上海,鬼鴉在全上海的主幹道都設了卡,闖卡的風險太大了。」
「但我們有別的選擇嗎?」聶紀朗嚴肅地說,「你想想,當哪天上海再也找不到吃的時候,你是寧願餓死還是寧願闖卡?還有,你媳婦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就算你不吃,她能不吃嗎?就算她也不吃,你們的孩子能不吃嗎?再說她生孩子——」言間,他回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與林敏聊天的曼君,確定她聽不見他們的對話,才繼續往下說,「咱要是沒準備好藥物,她就等於兩條腿都踩進了鬼門關。你知道以前古時候,產婦的死亡率有多高嗎?現在就是古時候了。」
阿昆越聽,眉頭越發緊蹙。
這時候,小霖又插嘴問:「爺爺什麼時候能醒來?」
聶紀朗看了一眼兀自昏睡不醒的梁叔,湊到阿昆耳旁,用吐氣般輕微的聲音說道:「梁叔老了,這次受那麼重的傷,已經不可能恢復以前的狀態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我真沒聽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阿昆錯愕且略帶怒氣地瞪着聶紀朗,「他就像——不——他簡直就是我爸,沒有他就沒有我。」
小霖在旁搭腔說:「阿昆叔叔也是我爸。」
聶紀朗苦笑着嘆了口氣,「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物資短缺的情況不會因為你們情同父子而有絲毫改變,你總有一天要在他與你媳婦之間作出選擇。」說完,他遞給阿昆一卷乾淨的繃帶,站起來像個長者般拍了拍他肩膀,然後轉身離去。
他來到曼君和林敏旁邊,兩位女士亦主動停下了閒談。聶紀朗微笑着和曼君說:「怎麼樣?胎動正常嗎?」
曼君點了點頭,「越來越頻繁了,還經常把我肚子踢得一鼓一鼓的。」
「那你可得多向林敏請教,她可是過來人。」他看着林敏,卻發現對方連眼神也懶得回敬自己。
曼君握住林敏的手,「是的,敏姐她很耐心地教我。不過現在最麻煩的就是時間沒了,我也算不准自己到底懷孕了多久。之前我還拿個本子記住天數,但經歷了好些事情之後,那本子也不知道丟哪兒去了,後來也就索性不記了。但敏姐說,看我樣子,是快要生了。」
聶紀朗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突然想起團隊裏負責管理藥品的人,左右顧盼了一下卻沒看見,「你們有看見常笑嗎?」
曼君搖了搖頭,「敏姐,你有看見嗎?」林敏冷笑一聲,「誰知道,或許又被困在哪裏等着被火燒死。」
聶紀朗知道她在責怪自己昨晚打算放棄常笑和陶恩齡,但也不和她爭辯什麼,只丟下一句「你們接着聊」,便四處尋覓常笑和陶恩齡的身影。
這時候,業務櫃枱外面傳來常笑驚駭的聲音,「朗哥!快過來,恩齡她受傷了!」
眾人被他沒由來的驚叫,頓時慌了神。「她怎麼受傷的?——凱子,快過來!」聶紀朗叫上霍競凱沖了出櫃枱。林敏和年沐盈也想跟上來,但被聶紀朗拒絕了,只讓她們留在櫃枱里。聶霍二人跑到黑呼呼的業務大廳,舉起手電四處照了一下,卻沒見人。
「常笑!」霍競凱大叫道,「你在哪兒?」
「在這兒!快過來!」辦公室方向傳來常笑的聲音。二人當即跑過去,聶紀朗一邊跑一邊問:「她怎麼受的傷?是不是有其他人來過?」當他們衝進辦公室一看,心裏頓時涼了。
辦公室里站滿了聶紀朗所說的「其他人」,而且一個個正舉槍指着他們,想迅速退出來,身後卻同樣有人拿搶抵住。
「對不起朗哥。」常笑站在人群中說,「他們拿恩齡來威脅我。」
「常笑,你他媽果然會為了那個女人而賣我們!」霍競凱罵道。
那些「其他人」三兩下就將他們的武裝解除,並讓他們蹲在牆角處。這時候,人群中走出一人,聶紀朗一開始看不清他是誰,但對方卻驚訝地叫出他的名字。
聶紀朗只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卻一時說不出是誰。對方轉過手電照着自己,「你還認得我嗎?」聶紀朗只看了他一眼,腦子頓時一片空白。
「湘……湘英?」
與呂湘英銬在一起的劉漢生問:「你確認他就是你的同事聶紀朗是吧?」
呂湘英錯愕地看着他,「你們一早就知道他在這兒?」
劉漢生沒有回答他,只蹲在聶紀朗面前,「聶船長,幸會了。昨晚多有不禮貌,請你多多包涵。」
「昨晚的就是你們?」聶紀朗問着,又看向呂湘英,「也就是說,昨晚你也在他們當中?」
「不好意思,聶船長,」劉漢生說,「現在還沒到你的提問環節。昨天的事情其實是個意外,我們本來只想找你要一樣東西,結果你們卻把我們的人給抓走了,我們沒有辦法,只好用最粗暴的方式和你們打招呼。」
「你們想要什麼東西?」
「不着急,今晚咱們有的是時間。」劉漢生說着,便命人拿東西堵住聶霍二人的嘴,然後讓常笑故伎重演,繼續去把其他人引出來,如此再二再三,林敏、年沐盈和阿昆都被一一控制了起來,業務櫃枱里只剩下曼君、小霖和兀自昏迷不醒的梁叔。
呂湘英和年沐盈相見的那一剎,兩人都突然像石化一般愣住。他們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彼此間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遇,而且連聶紀朗也在場,讓他們這段三角關係又再糾纏到一塊。如果世界上真有某個神祇操控着人類的命運,那他大抵是個愛看別人尷尬的傢伙。
劉漢生得意地走到他們跟前,輕輕鼓着掌,「啊哈……恭喜各位一家團聚。」他朝眾人報以一個極不友善的微笑,「既然人都到齊了,咱們就把話敞開說明白。這次冒昧拜訪,主要是為了兩件事。咱們先說第一件吧。」言間,他看向聶紀朗,「呃……聶船長,把那個東西交給我吧。」
「你還沒告訴我是什麼東西。」聶紀朗說。
「一個人工智能的晶片,」劉漢生說,「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應該把它稱為夸父。」
聶紀朗頓時怔住,衝口就問:「你要它幹嘛?」
「這東西牽扯得有點兒大,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劉漢生故作為難地摸了摸下巴,「反正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它交給我。」
「你憑什麼覺得它在我這兒?」聶紀朗問。
劉漢生看了看呂湘英,「他告訴我們的。」
「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們?」呂湘英一臉愕然。
「你在蜂巢的時候,大腦記憶被拷貝了,記憶顯示,最後接觸夸父晶片的,就是聶船長。」劉漢生說,「然後我們得到了這個信息,所以才會有昨晚的行動。」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就是聶紀朗?」聶紀朗問。
「剛兒呂副船長不是已經把你指認出來了嗎?」劉漢生說着,回頭得意地看了呂湘英一眼,「開個玩笑,別當真。但確實也是呂副船長幫我們確認你的身份,因為他被拷貝的記憶里,就有你的相貌特徵。」
聶紀朗看了一眼呂湘英,見他的神色也十分難看,便猜想他是被利用了。「這天大地大,你們怎麼就知道我在上海?」他問。
「咱們不要把問題無限擴展下去了,反正我們有準確的信息來源,不光知道你就是聶紀朗,還同樣知道夸父就在你身上。」劉漢生湊到聶紀朗面前說,「所以,你可以把它交出來嗎?」
「我把它放在別的地方了。」聶紀朗已然明白,對方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早就摸清了自己這幫人的底細。但他又不願意輕易交出夸父,否則誰知道對方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後,會怎樣對待他們。因此他還補充道:「我只和能做主的人談,你做得了主嗎?」
劉漢生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在聶紀朗等人面上瀏覽了一遍,然後指了指霍競凱,「把他的頭砍下來。」
三人當即上前把霍競凱強行拖了出來,人們當場炸了鍋,霍競凱掙扎着沖聶紀朗大叫:「朗哥!救命啊!快告訴他啊!朗哥!你不會為了那個東西而見死不救吧!?」然後又沖劉漢生說,「這位大哥,那東西他一般是放在身上的,你搜搜!求求你,放過我吧。」
劉漢生命人去搜,卻沒有搜出來。他朝那個色鬼點了點頭,色鬼提着一把開山刀,讓人把霍競凱摁跪在地上,一手揪住他的頭髮,一手舉刀朝他後頸砍下。
「我給你!」聶紀朗大叫道,「我給你!但你一定要答應我,拿了東西就要放我們走!」
色鬼停下手,等待劉漢生的指示。。
「太遲了。」劉漢生淡然地說。
色鬼冷冷一笑,揮刀奮力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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